“嗯,妹啊,我对不起你。我连累你了,我是真的想一死了之啊。可是想到以后你弟弟结婚了生小孩了,没人帮他们带孩子,不然我就没什么牵挂了。”在稀枝妈妈眼里永远就只有她的儿子们,从来都没有把稀枝的幸福考虑在内。
“所以你自己好好工作,自己赚钱。”稀枝早就原谅父母重男轻女的思想。
“嗯,我可以做什么工作?我什么都不会。”
“清洁阿姨总可以吧?现在我们住的小区肯定有很多人要找清洁阿姨的。或者保姆。”
“好的,你帮我找份工作,我一定好好做。”
第二天的时候,稀枝给她妈妈找到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小饭馆洗碗,包吃住九百块。于是,稀枝妈妈从此开始了人生以来的第一份正式的工作。
工作的内容就是,有碗洗碗,有菜洗菜,有桌子脏就抹桌子,就是打杂的。一开始几天都过得蛮好,老板待得也还好,但是渐渐的生意多了,每天都要上班到晚上四点才下班,第二天也很早要起床洗菜了。稀枝有时候会偷偷的到饭馆门外看着妈妈在里面忙得不可开交。她有点心疼,有点心软了。十天之后,稀枝问道:“妈,辛苦么?做得来么?”“挺累的,就是上班时间很长,每天才得睡四、五个小时,睡不够。”“那要不要换个工作试一试?”稀枝有点心软。“嗯,有吗?有的话可以试一试,没有的话就在这里做着先。”“我再找找看,也许到别人家去做保姆可能还轻松一点。”稀枝建议。“是哦,就像是在家里一样打扫卫生,把家收拾干净,上班时间没那么长。”稀枝妈妈也同意。
于是稀枝到自己小区那个家政中介去报了名,不久就有了消息。
家政中介给介绍了一个家庭,说要请一个保姆,照顾家里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还有负责家里的卫生。
那天稀枝带着妈妈去跟屋主谈,定下来的价格是试用期一千四百,包吃不包住。表面上看着屋主还挺通情达理的,稀枝跟稀枝妈妈商量了一下就定下来了。
这份工作也没做多久,也辞职了,是稀枝叫辞职的。那个小女孩性格太火爆了,动不动就生气,还动手打稀枝的妈妈,小小孩,讲话也是很刻薄,经常骂人。而小女孩的妈妈对此也视而不见的样子,什么都没说,或者说其实她的妈妈也是类似的人,因为走的时候还克扣了稀枝妈妈一百块钱的工钱,第一次稀枝觉得有些人讲起话来一副很懂道理的人,其实内心是如此的黑暗。这么有钱的人家,清洁阿姨一百块钱的辛苦钱都要扣掉!
回想到有一天,稀枝妈妈去接那个小孩回家,迟到了一点,就气狠狠地骂稀枝妈妈,扯拉稀枝妈妈的头发,抢过稀枝妈妈手中的电话就摔倒地上,说着“滚开,不要来我家!”。旁边的人看到了,都在那里指指点点,突然有一个年轻的人过来,亲切的说道:“你是哪里人啊?”稀枝妈妈带着眼泪回道:“广西人。”年轻人笑着说:“都是老乡啊,我也是广西人,我是贵港的。看见你被一个小孩子欺负真是觉得可怜,给那些有钱人家做保姆,不好的,我是负责这个小区绿化的,要不你来我这里上班吧,比较自由的,工钱也还可以的。一天六十块,可以十天发一次工资,你考虑一下。我把号码给你留着。”稀枝妈妈跟稀枝商量之后,决定去试试看。于是稀枝妈妈开始了第三份工作。
稀枝给妈妈买了需要的行头,锄头,草帽,水鞋,擦汗的毛巾。第一天完工回来的时候,稀枝看见妈妈全身都是泥巴,裤脚卷到膝盖,膝盖还有受伤的地方。很是心疼:“怎么了?受伤了?怎么全身那么脏?很辛苦么?”稀枝妈妈回到:“不辛苦啊,就是挖那些坑很多泥巴,还可以做下去,挺自由的,比做保姆好吧。”“嗯,那就做看看,如果做不下再说。”稀枝也只能这样说了,其实心里很难过,因为她知道妈妈从来都没这样干活过。
每天下班回去都看见妈妈灰头土脸的回来,稀枝别提有多难过。终于有一天稀枝问她妈妈:“你想不想回家?干活很累吧?”
“现在挺累的,真的,要很累,每天弯腰去挖那个坑,蹲着拔草,都是我自己贱,以前在家好好的生活不好好过,把自己搞成这样,连累你连累家里。想来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贱了。我现在还不想回去,回去也没钱还人家。做到年再说吧!”稀枝妈妈眼里含着泪。
“那你就做够还你债的钱,就回老家住吧。这个种花的太辛苦的话,可以再找找。”稀枝一定不能让自己心软,不然妈妈永远都改不过来的。
俊吉从印度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回来后有一个星期的假期,原本打算带稀枝到处玩玩,但是稀枝哪里都嫌贵,所以哪里都没去,就在附近逛逛街吃吃东西。
经过了六月的考验,妹妹终于收获了她的硕果:西北园林科技大学的通知书到了!听到这个消息的稀枝终于可以会心的笑了,终于有一件事是值得开心一把的了。可是开心过后,就想到了学费,自己现在还是没办法帮妹妹付完学费!只能靠贷款了,稀枝真是感谢党和政府啊,现在的小孩不会因为没钱上不了大学了!所以稀枝就吩咐妹妹在家把该办的手续准备好,到时候就可以轻松一点了。
稀枝爸爸却也在这个时候哮喘病犯了,每天都在不停地咳着,每天晚上都睡不着,只能坐在沙发上熬过夜晚。拜访了很多医生,自己吃了很多药,都不管用。稀枝也问了很多做医生的朋友,终于有个朋友介绍了一家据说是治疗哮喘很厉害的第四医院。于是叫爸爸去看病,花了一千多块之后,平复了许多。
最让稀枝烦恼的就是父母亲的关系越来越差,她爸爸表现出似乎永远都不会原谅妈妈一样了,无论稀枝怎么说,他都不愿意提起稀枝妈妈,或者一提起就很生气。但是想想,他们两个人也都半斤八两啊。稀枝觉得无语,怎么说都说不通了。只能过一天算一天,稀枝只能希望时间可以把那些不满淡化,让他们重归于好,毕竟都是一家人啊。
九月的广州真的是热辣辣的啊,太阳似乎要把每个暴露在它之下的生活烤熟一样的猛烈,看着白花花的混凝土大道,让人感到绝望呢。
莫言还是向往常一样会在工作上出错,会经常被老板责骂。但是也有很多时候做得很好,或者加班很卖力,但是无论如何,老板都不会给一句好听的话。这就印证了前人所说的“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如果在前期的时候,已经塑造了一个工作没有能力的形象,之后要想改变别人这种印象就是相当的难的。很多时候,稀枝和钟颜还有依云也为莫言抱不平,但是都不能做什么。
有一天老板还是像往常一样大声的喝斥着莫言,稀枝他们在旁边,也只是习惯性的投递出同情的眼神,以为莫言还是会像以前一样默不作声坐在那里。但是,没想到的是,莫言竟然很气愤的站起来,大声的回应着老板,站起来的莫言比老板高出一个头!顿时间,老板也傻住了,他自己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吧!一直以来逆来顺受的莫言也敢顶撞他了!停了大概十秒钟的时间,老板回过神:“你给我滚出去!”,于是莫言就真的走出了办公室,站在仓库门口。稀枝他们着实吓了一大跳。这是万万没想到的一个场面呀!今天的莫言怎么这么帅气啊?稀枝他们倒是希望莫言能够这样坚持下去,可是他只是站在门外,没有离开,过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又自己回到了办公室,但是老板也没再说什么,也许自己也意识到是自己的不对了吧。幸运的是,自从这次之后,老板就没那么猖狂了。但是莫言也许也已经不想再呆下去了,所以有时间就在网上找工作。
大学的时候,稀枝跟他们的外教老师关系不错,他们是来自澳大利亚的一对夫妇MIKE和ANN,已经六十多岁了,非常的nice。ANN是澳大利亚一个志愿者团体中的一员,主要就是到发展中国家教英语,MIKE退休之后也跟着ANN到处去做外教。ANN是一个非常开朗的人喜欢到处玩,每一年都要安排很多地方,去过很多个国家,而MIKE则相反,喜欢安安静静的生活,但是没办法,只能陪着ANN到处跑,因为ANN是不可能安安稳稳的在家陪他的。在稀枝他们毕业那时候他们跟学校的合作也结束了,就回到了他们国家。好几个月不见,大家都想念对方,所以,他们从澳大利亚飞到了广州,就为了见一见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