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山,冯家。
一个穿着灰布衣的黑发普通族男人匆匆跑进冯家,一边还高喊着:“大人,夫人,结果出来了,雨幽少爷胜,是雨幽少爷胜!”
床铺上冯母迅速坐起身,被曾持砍过的后劲还隐隐作痛,顾不得身体虚弱,向来人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雨幽少爷胜!”来人再重复了一遍。
“真的?太好了!”坐在床边的冯父一脸欣喜。
唯有冯母埋下头来不忍料想,同样是父母的儿子,冯家、古家还是世交,虽然双方父母在使徒培训上默不作声,但是谁都知道是迫于压力,来自君主的压力。
冯雨幽胜,胜者生;古若离败,败者死。
母爱都是自私的,得知儿子还活着,冯母小小欣喜了一下,但又一想到即使活着也要成为使徒,为君主抵命,身份低微,还是失声痛哭。
“你们都下去。”冯父一挥手退了屋内几人,搂住冯母双肩,柔声道:“怎么了?雨幽不是好好的吗?别哭了。”
谁知冯母哭声更甚,将头埋向丈夫的胸膛,捧住脸不住发颤道:“活下来也是使徒,生不如死,要我怎么安心……”
冯父无奈道:“这也怪不得谁,三将那边要去答谢,他们已经尽力帮了冯家,古家那要去安慰安慰,我们两家一向和睦,不能因为这事闹僵了。主将实力强横,咱们雨幽不会有事的。”
希望如此吧,莫枢君主的使徒还不是活到现在。冯父自我安慰着。
“你是谁?冯家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吗?”刚才前来报信的人声音响起。
冯父皱眉,“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我去看看。”
一群仆人围着一个浑身沾满鲜血的怪物,“怪物”是少年模样,佝偻着身子,体格强壮。
要不是血染红了他的头发,遮去了他的容貌,一早该被认出来了,“怪物”不就是冯雨幽吗?
冯雨幽无辜地对一帮人解释道:“大家误会了,我是雨幽啊,云管家,我是雨幽。”
先前报信的那个男子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定睛一看,好像真有几分少爷的影子,可是无论怎么说他会前来报信就是因为亲眼看到了冯雨幽利爪洞穿古若离的那一幕,冯雨幽至此就是使徒,怎么可能重回冯家?一定是哪个胆大包天,心怀不轨之人在闹事。
“你说你是雨幽少爷,我还是他爹呢!”云管家大笑一声,引得其他人也在呵呵大笑,他们不相信这个浑身血腥之人会是他们家可爱的小少爷。
不知道云管家得知真像后对自己的言行作何感想?
冯雨幽一时无语,他爹?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个爹?现在除了空口无凭之外就是他的身体了,用不用他脱白白验明正身?
“我真的是雨幽!各位,现在来不及解释,我要去见父亲和母亲。”
原本将大哥送回家就已经和古家的人耐心解释过了,他虽然担心大哥,但也想念父母亲,便直奔回冯家,没想到刚进来就被堵住了。
云管家不屑道:“你是什么人?也有资格见大人和夫人,看你年纪小可以不跟你计较,赶紧出去,走走走……”
眼见就要被赶走,冯雨幽才显得慌乱,这时还哪有之前使徒培训时的煞气。
“何人胆敢擅闯冯家!”一个对冯雨幽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的男声传来。
“父亲!”
眼前这个怪物少年一见到冯父就喊父亲,所有人吃惊,还挺入戏嘛。
怕人不信,冯雨幽赶忙道:“父亲,我是雨幽啊,您和母亲的雨幽,小时候您把我放在肩膀上,我还在您身上撒尿呢。”
云管家和冯父皆是一愣,这是冯雨幽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了,一般没有人记得,不是如今提起来连冯父都忘了。加上冯雨幽现在俏皮的笑脸,足以证明一切。
冯家所有人除了冯母之外,对冯雨幽的印象都只停留在六岁,六岁之后他进行使徒培训就没再见过了。现在将此时的冯雨幽和记忆中的冯雨幽相比较,两者身影竟能重合。
“你……你真的是……我的雨幽?”
“是……雨幽少爷?”
冯母早已听到动静冲出来,那柔弱身姿出现的一刹那,冯雨幽就拔腿冲向母亲。
“母亲——”使徒培训期间,只有母亲敢去远远看自己一眼,对母亲几年来的思念瞬间化成泪水。
冯母不比其他人,她经常偷偷看儿子自然知道儿子现如今的长相,将飞扑过来的儿子拥入怀中。
“雨幽,我的儿啊。”抚着儿子已经被血凝干的头发,紧紧锁在怀里,生怕一松手,这一切全是梦。
冯母的表现已经够明显了,眼前这个“怪物”就是冯雨幽,冯父的儿子,云管家他们的可爱小少爷。
一些心肠软的早就泣不成声,少爷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冯父惊喜,一步步走向母子俩,大手将他们抱住。
“真的是……雨幽少爷。”
大伙看到一家三口相拥的画面,感动到落泪。
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有说不完的话,同时也有很多疑惑没解,门关上后,房间里只有一家三口。
冯雨幽平安归来,欢喜之余,冯母问道:“怎么回事?战斗结束后他们肯放你回来吗?”
“嗯!”冯雨幽重重点头,欢喜道,“我能控制一项贵族特殊技,战胜了大哥。”
能够战胜大哥,他一直很兴奋,虽然有一定因素是大哥故意引他进攻,但是自己很明白,即使身怀贵族血脉要很好控制住这股浑厚能量有多难。何况未脱体的他呢?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古若离败他一筹。
正欣喜着,冯母却严肃道:“雨幽,你怎么可以这样?若离可是你大哥,他都已经……你还……”
她是想说他都已经死了,你还一副得意的样子。
“是啊,生死战规则即便再残酷,若离也是你大哥,兄弟情可是世间最重要的几种情感之一。”冯父道。
冯雨幽一拍脑袋,还得怪自己,如果一开始就解释清楚,又怎会遭到这般质问。
“不是的,大哥没死,我刚才才把他送回家里呢。本来我也以为自己杀死了大哥,可是后来君主及时赶到,还让地下监牢的两名成员治疗,大哥的伤就都好了!君主还说不择使徒,也暂时不会传君主之位,这个消息大概明天一早就该传出来,一切都结束了。”
将事情原原本本讲给父亲、母亲听,包括谢炎和盈盈在君主面前求情才让事情有了回转之机,冯父、冯母皆是吃惊。
一方面是不择使徒,如果真像冯雨幽说的这样,消息明天就会传遍山水间,那么儿子和古若离的命是保住了,更早以前战死的三个贵族家的孩子呢?若是能早些取消择使徒,另外三个孩子是否就不用无辜惨死?
另一方面,说到谢炎和盈盈,与他们素不相识却在君主面前为他们求情,且不说目的为何,君主居然就答应了。三将这种大人物求情都没用,两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少男少女就轻易说服了?实在匪夷所思。
夫妻俩都沉默了,无疑,这消息很震撼,不择使徒冯雨幽会摆脱身为贵族却卑微的尴尬身份,这一点是好事,就是背后的原因太耐人寻味。
“好儿子,既然一切都过去了,那我们一家重新开始生活,至于若离那边,你要经常去探望,还有那两个好心的哥哥姐姐,打听一下他们的身份,来日冯家亲自登门道谢。”冯母用手擦了擦冯雨幽脸上的血块,心很疼。
“知道了,我会的,会亲自照顾大哥,会亲自感谢好心的哥哥姐姐。我想他们的身份不用去打听了,前段时间不是有两个被戴上奸细之名的入侵者吗?后来他们被压上处刑台,关键时刻君主出手阻止,我想应该是两个与君主有特殊关系的人,否则君主一直维持的强硬态度怎么可能说改就改。”
听得儿子的解释,夫妻俩也是点头。
冯父又道:“可是他们与我们素不相识,怎么会好心帮助我们?要是另有图谋……”
“这点父亲放心,那两个哥哥姐姐可能是被流放的族人,近期才从锦阳城赶回来脱体,既然素不相识又怎会另有图谋?而且……儿子可能知道原因。”
“是什么?”涉及到儿子的事情,夫妻两人急急问道。
于是冯雨幽将那次战斗完后回眸,正好与盈盈视线交汇,当时盈盈就吓坏了,可能因为看出了自己的无助和害怕才会帮他们。虽然只是猜测,也只有这种说法说得通了。
细心的父母看得出来,在儿子说到盈盈时突然变得紧张的神情中得知,虽然早了点,十一、二岁也差不多到那种年纪了,儿子长大啦!
“好了傻儿子,赶紧去洗干净身子,瞧你现在像什么样?让人家姐姐看到岂不嫌弃?你不是喜欢人家姐姐吗?”冯母打趣。
冯雨幽脸一热,“哪儿有?”
从此,他们一家三口终于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