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观月哥走到院里,还未出门,柱子就从屋里走出来看着我问道:“老四,那些野味......”
“你们先弄干净,肚子里掏空等我回来做!我跟大老板出去转转。”
我给柱子递过去话,目前我并不想排骨爷他们知道的太多,因为他们知道的越多就会发现我们瞒着他们的越多,对于眼前这种合作关系来讲,这是个致命并且无法弥补的创口。
大老板,这是那时排骨爷师徒跟踪我们时从我们这边听去的称呼,也是眼下掩护观月哥真实身份的最佳绰号,毕竟跟踪我们的小海夜里曾看见过观月哥的人马。
显然会意,柱子的眼神在观月哥脸上扫过,并很认真地点了下头当做打招呼,观月哥也不小气,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并不说话,而后跟我前后脚出了小院。
“小袅,四家人里头,就你家人不好找也不好走动,”观月哥边走边轻声道:“你要是有个什么差错,我该怎么跟你姥爷交待?”
“他知道我出来的。”
“你也要知道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让你们在这里留下去,尽管你是那么迫切地希望。”观月哥猛地停步看着我正色道,“你的情绪太明显了,与第一次我见你时简直是判若两人,今天你不但话多还在抢着说,在为什么打掩护吧。”
“你就那么确定我们会老老实实地回家?”
“我当然不能确定,不过要是我奶奶叫我带你们回去景家尽尽地主之谊,你们会拒绝么?”
靠,又抬出长辈来压人,还是那个强势霸道早有耳闻的景老太太。
嘴角撇了撇我说道,“跟你回去没问题,见谁都没问题,不过那两辆马车可能就没了。”
“你只管放心,观月哥肯定会把那两辆马车带回来。”
“你带不回来。”勇敢地直视观月哥的眼神,我说道:“我敢肯定你带不回来,这绝不是我小孩子气或者跟你赌气说的话,因为我比谁都清楚那边的情况,所以我敢说出这样的话!”
这话真不是在忽悠观月哥,而是我一番严谨思考后做出的选择。
我不知道观月哥知不知道景伯伯的事,但是依我们在汉墓里景伯伯的表现来说,他是将自己藏的极深的人。
我能估算出他离开寂邈时寂邈几岁,他离开的那年观月哥应该有些个头模样了,对于景伯伯来说,这个大儿子他能在脑海中寻找他的影子,小儿子却只是个名字,一个憧憬,他脑海里搜寻到的只有寂邈的名字。正因为不知道模样才会想念的更深,在寂邈面前都那么深藏不露,我完全肯定观月哥也不知道景伯伯的近况。
我记得素年姐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他们正是因为不想连累到我们,让对方无法伤害到我们才会隐去他们在世间的所有踪迹,所以我完全肯定就算观月哥找去,在没有获得景伯伯他们要找的东西前,景伯伯也绝对不会跟这个儿子相认。
眼睛向着小院的方向瞅去一眼,我继续说道:“他们不是你想找就找得到的,也不是你想搭就愿意跟你搭线的。”
“相信我小袅,这种人我打过交道,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们并不是你以往打交道的那些人。”
紧皱眉头,观月哥盯着我嘴角带笑:“你是说总跟这群人打交道的我反倒跟他们搭不上手,你们却能?”
“院子里的野鸡、野兔有我抓回来的,也有那家伙的人抓回来的,他的人比我多抓了一种东西,小野猪。”深吸一口气我接着说道:“就是这个原因让那家伙动了心,才打算跟我们搭线,难道观月哥你愿意在那群人的面前像我一样满山乱跑?你不是那种人吧,我总觉得你会一把火烧干净让你干这种事的家伙的家当。”
“噗呲,”观月哥笑出声。抬手搭在我肩上,他笑道:“小袅,你远比我想象中有趣得多......也聪明得多,那么跟观月哥做个交易吧。”
瞪大眼睛瞅着观月哥,我不知道他所谓的交易是指什么,就见他贴近我的耳边说道:“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们四个再跟这些人打交道的,不过这一次我可以来个小小的破例。二选一吧,其他人先回去等着,由我陪你去跟那些人见面取回马车,或者咱们一起回去,马车的事我看就算了,地下没出土的宝贝多了去,我们没见到却已经流失出去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多一两件又算什么?话说回来,咱们也没义务天天盯着这些东西转,总要给文物局之类的地方留点事干。”
心一沉,已说不出话来,观月哥这算盘打得好,第一个选择明摆着就是叫我出卖伙伴的自由,这以后互相间还不翻脸?还能再回到先前我们一起嬉笑出游的时光么?而第二种选择直接就让我做出舍弃,啥都甭指望,乖乖地回家做个好孩子,他的话说的多么在理!我们的确不是专门为谁觅宝守宝的人,文物这东西就算丢的再多又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拦不住也挡不住,对于别人翻地皮的行为也无能为力。
“我帮你选吧,”观月哥轻声说道:“乖乖跟我回去,以后再别搭理这种人,你根本就不知道这种人为了钱会干出什么事来。”
“我选第一种。”
说完这话我瞅着观月哥,果然,观月哥眼眸里的神色冷了下来,他双眼认真地看着我就像从不认识我一样,缓缓问道:“你确定?”
“我确定。”
我知道观月哥为什么会有这种表情与问话,我再一次颠覆了他脑海中那个忠诚的听风者形象,为了某样东西我甚至可以用伙伴的自由做交换,我这样的选择不得不让他重新打量我。
“就这么说定了!观月哥,我先回去烤野鸡。”
转身,我飞快地向着院子走回,一方面避开观月哥施加给我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是想借着这机会赶紧跟排骨爷交个话,一会吃饭可别在饭桌上说漏了。
走进小院,就见洛空、寂邈、小桂正坐在院子里跟柱子、小海扒鸡毛烧猪毛,冲他们使了个眼色,我飞快地走进排骨爷的屋子里关上门,将话大概说给他知道。
除了该瞒着他的我们四家的事外,基本上也没骗过排骨爷什么,所以话一说出来他即刻明白,无非就是我口中的大老板找到我们,想让我们跟另一条线赚大钱去,而我已经答应了排骨爷自然不能就这么甩手,毕竟眼下马车的事是个好借口好机会,过了这村再想打进金秃子队伍里,难度就不一样了。
将观月哥的条件换了个说法讲给排骨爷听,排骨爷点头表示明白,瞅着他的目光我知道他也不愿放弃这一次的机会,索性安慰他道,“没事,只要我跟金秃子搭上线就行,至于老大他们几个,办完大老板那边的事自然就过来了,我可以敷衍金秃子说他们在做准备,过几天就到什么的。”
排骨爷寻思了一下说道:“那也行。”
跟排骨爷窃窃私语,就见苏苏、观月哥前后脚进了院子,眼见苏苏几个饭盒几个饭盒地往院子里拿,我好奇地打开门走到院子里往外看,就看到门口停了辆出租车,这丫头正从后备厢里取出买来的饭菜。
行,办事能力还挺强。
默不作声,我坐到已经弄干净的野鸡野兔小野猪跟前,往它们肚子里塞着各种作料、蔬菜、山野菜,而苏苏显然发现了新帮手的利用率,眼见小海、柱子接过取饭盒的事,人一屁股就坐到我身边说道:“袅哥,这么做好吃么?”
扭头看着苏苏貌似天真的大眼睛,我是多不愿相信这个内心邪恶的家伙居然真就是我妹子,堂妹!
擦得嘞!
“你猜!”我装嫩地回了一句,这话说完我自己都觉得鸡皮起了一身。
“这个......”苏苏再一次做了一遍她出去买饭前的扩胸运动,说道:“你懂得?”
“你以为我傻?”我冲着苏苏一眨眼,又再摆弄起手中的野味,臭丫头,现在先不揭穿你,看你跟我玩什么花样。
院门关上,排骨爷张罗着柱子、小海将桌子架到我们睡觉的那间屋里,而后招呼着大伙赶紧入座。
从火盆里拣出几根木材,将火弄的小了点不至于烧焦架子上的野鸡、野兔,我这才走进屋里落座,整个过程中我没敢看观月哥一眼,也没敢瞅洛空他们,就那么眼中无神地走到空着的座位跟前坐下,而身边正好挨着苏苏和排骨爷。
看着苏苏狡黠的目光我明白了,这丫头是故意坐在我身边的,想想以往每次跟我们吃饭她都有意无意地挨着我坐,这一会知道她是谁,我当然也就明白了她这么选择的理由。
血浓于水,我她娘的跟她最亲,她不离我最近,坐别人跟前那才有问题。
“老人家贵姓?”
我这边正胡思乱想,观月哥那边已经跟排骨爷聊上了。
“免贵姓刘。”排骨爷给观月哥斟了杯酒说道,“我们这小地,穷了点,别嫌弃。”
“哪里的话,倒是我这几个人给您添麻烦了。”
“大老板这话客气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们都很懂事,没麻烦。”
“嗯,我看了下他们拿到的东西,老四说一百万从您那过手的,这价钱不太合适吧。”
“我就是个粗人,这东西到底多少钱我也不不清楚,老四说了这价钱我就这价钱给。”
“我们老四的面子很大。”观月哥笑道。
排骨爷一个劲地点头说道,“那是。那东西可能在别人眼中值个价钱,不过对于我来说,找个对脾气的人就可以了。”
拍拍我的肩头,排骨爷说道,“我的两徒弟跟我好几年了,没少遭罪,他们没文化又没什么本事,平常没少挨白眼,小老弟跟我提起想叫他们俩在他手里做事,拿份安稳钱,这话我爱听,对于我这快入土的老头子来说,没什么比这更中听的话了,所以,他说多少钱就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