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行。”女子将这个话唠子推到树下,道:“去盯着那黎枝花,有什么动静,立即来报,麻溜地滚去!”
早在之前,林芊芊便和宇文煌商量好,他负责监视苏家那边的举动,而她负责黎枝花这边的所有动作,因为苏家这些年在清水湾日益茁壮的势力和财力,让他们不得不猜忌这个苏家。
但是既然生了这么个得力又耐折腾的儿子,就让这个儿子屁颠屁颠的去吧,谁让她这么有本事,生了个这么儿子,简直从小就是个麻溜麻溜的劳动力,要是这里有“虐待儿童”的这个法律的话,她恐怕早就要挨枪子了。
林椘轶哭丧着脸,屁颠颠的去,一边麻溜地飞快去,一边还嘟囔着道:“小爷我简直就是个跑腿的命,跟了这么个娘亲,小爷我也认了。”
本就破财不成样子的房屋,此刻被装饰的红红绿绿,本应该是一副喜乐融洽的场面,但是任谁来看,都会觉得啼笑皆非。
那几乎摇摇欲坠的房梁,被周喜婆挂上了红绸子,周围的屋檐上,全都披红戴绿,看得人眼花缭乱,或许是急于想要表现女儿嫁给了富贵人家,周喜婆一咬牙,拿出了自己拉皮条的毕生积蓄,置办了“丰厚的嫁妆”,自以为这嫁妆是全村最丰厚最上等的,周喜婆将之摆上了厅子里最为显眼的地方,让那些围观的泥腿子大开眼界。
“你们说,这个黎枝花,是不是要嫁给什么好人家了?不然周喜婆这么欢喜?”一个不知情的围观村民道:“这个周喜婆拉皮条拉了几十年,给人当红娘大半辈子了,现在也终于要嫁女儿了。”
“呸,什么叫嫁给好人家?一看你就是不知情。”另一个村民道:“黎枝花这个搞破鞋的荡’妇,能嫁给什么好人家,不就是嫁到苏府做小吗?一个小姨娘,还不给人打杀了?嘚瑟个啥子?”
“就是就是,可别想着巴结巴结,结果把命给搭进去了,这个黎枝花可不是什么好闺女,俺家汉子之前可不是给勾搭过嘛,幸好俺家汉子不稀罕,又有俺看着,不然可就让黎枝花这个狐狸媚子得逞了嘛?”
“可不是,这个黎枝花听说就是勾搭上了那苏二老爷才被纳进府的吗?八成就是靠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然她这个破鞋哪有这个好命?要这样,以俺的姿色,还可以进宫里做贵妃了呢。”
“你们就知道眼红,还不如学王寡妇和杜娘子,早早巴结去,说不定以后还有好处拿呢。”
“也是也是。”
一群妇人七嘴八舌的就要进门,却被周喜婆挡了下来。
“全部一边儿去,俺女儿现在可是姨娘,苏府的十八姨娘,可不是你们这些泥腿子可以巴结上的。”周喜婆得劲的说着,这样的局面她最乐意见到了,盼了多少年了,她终于盼到女儿风风光光出嫁的这天,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一回了,以后再也不必再和这帮泥腿子打交道了。
“周姨婆,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枝花以前还喝过俺的奶水呢,现在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呀。”一个老婆子道,立马拉过一旁发呆的周牙婆,道:“牙婆,你说对吧?”
周牙婆默然不语,哼了一声,转身离去。有这么个侄女和姐妹,她也算丢尽了脸,本来今天还想来送嫁,现在想想还是罢了,她的老脸都快丢尽了,这枝花嫁给谁,她也不管了。
“妹子,不是姐不想送枝花出嫁,而是你这副德行,俺真真是……”
周牙婆老脸挂不住,说完飞快走了,这么个踩低拜高的亲戚,不认也罢,不认也罢。
周喜婆把门一关,道:“哼,可不是枝花不认你这个姨,是你自己不认我们这门亲戚的,到时候别来求俺们!”
黎枝花在里面听得真切,心里欢喜若狂,没了这些穷亲戚才好呢,以后才不丢她的脸。“娘,像姨这么清高的亲戚,咱们不认也就算了,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也是。”
过了几刻,有人叫门,周喜婆骂骂咧咧的去开门。
“谁啊,还没到时辰呢,就想着见新娘子,找死是吧?想要攀高枝也不是这种得劲,真真是……”
门吱呀一声而开,一个俏生生的丫头站在门口,约摸有十五六岁上下,正直二八年华,生得眉清目秀。
周喜婆本想破口大骂,但是看着打扮,又停下了嘴,仔细打量着。
“可是黎枝花家?”那姑娘说。
“是,你哪家闺女?”
“我是苏家的侍女,一直伺候大夫人厉氏。”
周喜婆一听是伺候贵人的,还是大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立马换了一张笑脸,道:“原来是大夫人身边的人,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贱婢名唤白画,是大夫人专门派我给十八姨娘梳妆出嫁的,也是怕十八姨娘不懂规矩,在老爷轿子来之前特意来教规矩的。”白画认真道。
周喜婆心想,这苏家的一个侍女,也敢来教自己女儿规矩,心想这个白画怎么也是个小管事,怕是不能得罪,不然自己女儿以后日子不好过。
“这样啊,白画姑娘。快快请进,快快请进。”
白画暗暗哼了一声,看也不看周喜婆一眼,扭头进了门。
林椘轶看见白画进了门,也几个跳跃爬弄翻上了屋顶,做着老本行,还是在老地方里,他简直就是驾轻就熟,瞎着眼也可以摸上来。
周喜婆知道这个女娃子是苏家二老爷府中大夫人派来的,这个大夫人是苏家的主母,所有姨娘的敌人,亦是黎枝花的头号敌人,但是现在却也是万万得罪不得,见白画如此,也不敢说什么,赔着笑脸跟进了屋。
“姨娘在哪个屋里待嫁?”
“在正屋里头呢,俺们家就枝花这么个女儿,那必须是从正屋正厅里出嫁。”
白画心里冷笑着,什么正不正的,左右嫁过去不过是给苏二老爷当成玩偶,最多也就一年半载的新鲜感,不出两年,府里的新姨娘新侍妾越来越多,二老爷恐怕都要忘了这十八姨娘了,这个周喜婆还管什么正,二老爷府中,只有她的主子,大夫人厉氏,才是正主,这个破鞋,就是个贱婢胚子。
真不知道夫人抬举这个破鞋做什么,居然还要如此安排,难不成一个乡里疙瘩出来的农家女,还能翻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