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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脱胎换骨

一天之后,艾爸爸从重症监护病房里转入普通病房时,大家的心才都放松下来。

最有感触的莫过于果儿,她呆望着躺在病床上的老男人,心里是翻江倒海的。

唐一骏也赶来了,果儿望着这个养父,心里的痛无以言表。

但唐一骏很了解这个女儿,她在想什么都瞒不过他。

唐一骏也没说话,只拍着她的肩头安慰着。

果儿很后悔,觉得自己迟迟没有和生父相认,很对不住他。她下定决心,等父亲恢复好些,定要与他相认,再不要让这对饱受苦难的老夫妻备受心理煎熬了。

由此她很后怕,倘若这次生父真的撒手人寰了,一切就都来不及了,悔之晚矣。所以她热切期盼父亲能恢复健康,可以亲眼见证她成为艾家的人。

于是乎,日常的护理,果儿就做的特别积极,出乎大家的意料,就连艾欣都没想到,果儿能鞍前马后地伺候老父亲,俨然是名副其实的孝女,感动周边许多人。

这些不但艾欣看着舒服,连唐一骏都感到是种安慰,觉得那个善良热情的女儿又回来了。他一直没对果儿失去希望,就盼她变得越来越好呢。

很快在果儿的精心照料下,艾爸爸逐渐好转,可这时候,果儿仍不能与他父女相认,因为医生嘱咐过,病人不能激动。果儿不敢冒险,就想等父亲病情大好以后再举行认亲仪式。

不过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的,连艾爸爸本人都看得出果儿的态度转变和她的孝道,心里也异常高兴,对恢复健康起了很大的作用。

艾欣看在眼里,也高兴在心里,想着以后养父养母可以共享天伦了,不禁为他们感到高兴。

由此她也能放下心,专心照顾女儿去了。

一来二去,医院里,就只有果儿和艾妈妈每日陪护。母女俩终于有机会说了很多贴心话,增加了彼此的感情。

然而这时候,病房外有个人探头探脑的。

艾妈妈先看到了,就告诉了果儿。

果儿见是陆君,心里就一沉,感觉颇为复杂。

艾妈妈很聪明,早看出门道了,就主动让果儿休息,说这有她一个人看着就行。

果儿只好走出病房,毫无表情地对陆君说:“有事吗?”

陆君微笑道:“来看看伯父,他好些了吗?”

“谢谢关心,他好多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出院了。”

“那太好了。总算了却一桩心事了。”

果儿歪着头,异样地看着他,把人给看毛了。

陆君很疑惑:“干嘛那样看我?”

“我觉得诧异,你这种人也能做出好事来。”

“拜托,我救的可是你的生父,能不能换个好点的语气?”陆君不满了。

“救人?”果儿犀利地盯着他,不由地就想起他害死自己肚里的孩子那一幕。

想着那情景,她就鼻头泛酸,眼圈湿润。

果儿不想在他面前失态,就深吸一口气,把他引到了走廊上。

面对窗子,果儿把手臂环抱在胸前,说:“你想要什么酬劳,就直接说,我都可以满足你,只求你,拿到钱尽快从我面前消失。”

陆君诧异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说过我不要钱的。”

“你最好还是要了吧,这样我们都两清了,互不相欠。”

陆君盯着果儿看,叹口气说:“你说你不恨我的。”

“是,但我一想起……想起我是怎么失去那个孩子的,我就……”果儿止住了,实在不忍说出口。

陆君去扶果儿的肩。

她立刻躲开了,低头忍着不让泪流出来。

陆君犹豫着,说道:“对于那件事,我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谈谈,上次偶然遇见你,你却……失忆了,所以这次我很想单独跟你谈谈,才跟乔临枫提了那样的请求。”

果儿强忍着悲痛,没好气地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提。你走吧!”

“果儿……”

“请你离开!”果儿厉声道。

陆君无法辩解,只能悻悻离开。

果儿现在什么都不想,只希望父亲的病尽快好,她要认祖归宗,重新生活。

陆君觉着没脸,心情郁闷,却不想正碰见前来探病的艾欣。

“你又来了。”艾欣脱口说道。

陆君都无奈了,长出一口气,说:“怎么你也是这种口吻。”

“怎么,你看到果儿了?”艾欣凌厉地盯着他。

陆君无可奈何地点头,他的表情已说明很多了。

“不明白,这时候你还骚扰果儿做什么?”艾欣没好气地说。

“我不是骚扰,我是有事找她!”陆君强烈为自己辩解着。

“还有这个必要吗?”

“艾欣,你怎么不相信我?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陆君了!我来是找果儿谈清楚。”

艾欣横眉立目瞪着他,说:“还谈什么?你伤她还不够多吗?害她还不够惨吗?”

“我……”陆君想解释的,但此时此刻,他也没心情多说。

“到此为止吧,既然是你救了爸爸,大家就都扯平了,你也不欠我和果儿的了,我们就和你没关系了!”

“艾欣,容我解释一下好吗?”陆君恳切地说。

“我没多少时间的。”艾欣冷冰冰地说。

“我也不会多说,就几句话,希望你耐心听一听。”陆君走了两步,又深吸一口气,讲道,“最近我也经历不少事,对很多东西都有了新的看法。我来找果儿,就是想谈谈那个孩子的事,我欠下的,没有完成的,就想抓紧时间了却了,不然,我会觉得那是遗憾。我是带着诚恳,想对果儿说抱歉的。曾经,我有机会却没有亲口对她说过,如今我好容易再得到机会了,不想放弃,这就是我最想做的事。”

艾欣从未见过,陆君在感情方面这样认真过,似乎看出他的确在某些方面与以往不同了,那神态、语气,和气质,都发生了变化,致使艾欣深思起来。

陆君看她在发愣,就试探着问:“艾欣,在想什么?”

过了会,艾欣才反应道:“没什么,既然如此,你自己跟她说吧。”

“可她拒绝了,我说话都没有机会了。但是我知道,你对她很重要,想着,她一定听你的话。”

艾欣诧异地看着他,说:“你想让我当说客?”

陆君透出焦急的神态:“我知道你一定能办得到,给我一个机会,也给果儿一个机会,让大家把心结都打开了,都了结了情仇恩怨,开开心心重新来过不是很好吗?”

艾欣显出愁容来:“了结?想了结,就能了吗?知道你给我和果儿带来多大的痛苦?我们花了多长时间才恢复好?我们最痛苦的时候,你又在哪呢?”

一连串的质问,让陆君哑口无言。他也惊愕得看着艾欣,脸胀得通红,只觉得很没脸。

“对不起艾欣,我……很抱歉。”陆君小声说。

艾欣没心情理他,没留下话就走开了。

陆君愣在原地,正处在犹豫中。

艾欣见了果儿,还是把陆君的话带到了。她没给任何建议,一切就看果儿自己的了。

果儿现在一心只想着父亲的病能尽快康复,那样,她也可了却心愿。

不过闲暇的时候,艾欣有问果儿要如何对待陆君。

果儿没给答案,她自己也说不清,但有一点,就是不希望再见到陆君了。

可是没想到,陆君却频繁来医院,每次都带来许多水果和营养品,把艾妈妈也哄得很开心。

果儿起初不理会,可越往后,她就越沉不住气了,想不通陆君到底要怎样,就气哼哼地把他叫到没人的角落里讯问。

“你究竟要怎样?”果儿严肃地瞅着陆君。

他佯装不在意的说:“我没想怎样,就是来看看叔叔的病,不管怎么说,他跟我也有点缘分,我总该来看看的。”

“可是我不想见到你。”果儿强调说。

“果儿,我们真有必要好好聊聊了。”

“没这个必要!”果儿放下话就要走。

但陆君一把拉住了她,轻声说:“现在就是个机会。不要逃避了,纵然我罪大恶极,也要给我说话的机会啊!”

“可我不想听你说!你的话,只会给我刺痛。”果儿的声音有些发颤了。

“你还没听呢,怎知我说什么?不要拿以前的事再来说现在的我,我只想对你说抱歉,以前不该那样对你,我……很后悔。”

陆君的话音渐渐低沉了,也慢慢影响了果儿。她仰望着他,越发感到惊异。

“你说你后悔?”果儿难以置信地问他。

“是呀。”陆君低下头,说,“我总以为,你走到今天的地步,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但后来我知道了,我在你的命运途中,也没起到好作用。所以我对你说抱歉,是发自内心的,请你相信我!”

果儿更惊讶了,陆君何曾这样对自己说过话,直感觉,在他眼里,自己像个人了。

陆君继续说:“对于以前给你带来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但好在大家都还有时间,还有未来,希望你能给我机会去弥补我的过失。”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果儿质疑地看着他,并还说,“该不是,你在外头已经混不下去了,才来找我?”

陆君反问道:“原来你是这样看我的?”

果儿犹豫了一下,说:“我看不懂你,把我搞糊涂了,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你。先前你对我那样冷酷,现在……又来找我谈这些,我……一时难以扭转过来。”

“这我能理解,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我是真心后悔的。至于为什么会有这般变化,那是因为,曾有一段黑暗的时期我看懂了很多。而现在,我已经度过最艰难的时刻,正在逐步回升中,我就知道,所得的一切倍加不易,应该及时珍惜。

最艰苦的时候,我欠下很多债,连孩子的抚养权都给丢了,特别受刺激。那时候起,我就恨自己干嘛沉不住气,乱了心智,把本来美好的一切都破坏掉了。后来总算安定了,也没东西让我折腾了,我就回归自然,一切从头来过。虽然什么都没有了,却觉得一身轻松,可以让我踏上新的旅程,轻松上路,我也就有了崭新的目标,就有了方向了。慢慢的,我就恢复到从前的最佳状态。不管目前是什么职位薪资待遇,我只要坚持,美好的未来是一定能到手的,而且我坚信。”

陆君说着就定睛注视着果儿,看她想说什么。

果儿神情凝重,心里翻江倒海,愁郁地望着陆君,说:“我心里很乱,很不确定,你先走吧。”

“果儿,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想你给我机会,让我做些弥补。”

果儿直摇头:“不,不要这样。你走吧,我现在很凌乱。”

她支持不住,就甩开陆君先走开。

但是陆君却抓住了她的手腕,激动地说:“先别走,听我说完。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别不理我,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果儿惊愕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我想照顾你,给我个机会,好吗?”陆君极其温柔地说。

果儿却惊慌地瞪着圆圆的眼睛,错愕不已。她没再说一句话,奋力撤回自己的手,仓皇逃开了。

回到病房的她仍惊魂未定,倚在门框上发呆。

艾妈妈看到果儿的样子奇怪,就问她怎么了。

稍后,果儿才反应过来,有些痴呆呆的回应着,心不在焉。

艾妈妈有所疑惑,但也没敢细问,只默默期盼果儿和老公都没事。

然而夜晚中,果儿一个人独处,却不由地又想起陆君说的那些令人吃惊的话,浑身就开始发颤,觉得不可思议,但感触最多的却是害怕,她自己也不知在怕什么,莫名的恐惧袭来,让人夜晚不能安眠。

果儿终于累病了,躺在家里发烧。

艾欣不得不顶替果儿去医院照顾艾爸爸。好在爸爸病情明显好转,不出几日就可出院了。大家的心里是越来越轻松。只可惜果儿这时候生病,让人觉得心疼又遗憾。

艾欣平时也很忙碌,光是照顾幼小的婴孩就很劳累了,还在担忧着果儿的病。

本以为果儿得的是普通感冒,可是发烧三天才退了烧,进而又转成急性肺炎,令人担忧。

艾欣很担心,就抽空去看望果儿,去之后才明白果儿为何小病引起大麻烦。果儿心绪起伏很大,总也不能静心休息,思虑过多。

艾欣担心她会引起重症,就经常来开解她。

可是果儿无端的总哭泣,一点也不像以前那样硬朗了,眼神充满了惆怅和游移不定,时常会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有点患得患失。

艾欣见她变成这样也很难过。可果儿还一再地叫艾欣不要总来医院,应该多照看孩子。

艾欣不想离开她,果儿就发脾气,使得她不得不走。

艾欣带着伤感,在医院门口徘徊不定,要想出办法帮果儿。也就是这时候,她再次遇见了陆君。两人一见面,心里都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你怎么来了?”艾欣先说了话。

“我是来看果儿的。”

艾欣失落地垂下眼帘,犹豫着不知说些什么。

“她还好吗?”陆君问。

艾欣摇头,说:“心病难治。”

“心病?不是说肺炎吗?”

“一切皆由心病引起。”

“难道是……”陆君省略了许多话,引起艾欣猜忌。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艾欣急切地问。

“我也说不好,我想应该不会……”接下来,陆君就把对果儿说的话告诉了艾欣。

艾欣惊愕地看着陆君,顿时气愤起来:“这时候你还对果儿说那种话?不刺激她才怪呢?”

“我……我只是希望能有个补偿她的机会,没想到……会让她……病重成这样。”陆君也很懊悔着。

“陆君,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如果我是果儿的话,我也不会接受!你说的那些,对于果儿意味着什么,你不了解吗?”艾欣越说越激动,都忘记了自己还在公众场合里。

陆君低着头,说:“是,是我考虑欠妥,没想过那么多。我只急于表示我的想法了。我对不起果儿。”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只求你别再刺激她,让她安心养病吧。”

艾欣放下话就气冲冲地走了,要是时间允许,她真想连续不间断地痛骂陆君两个钟头。

不过陆君还是去病房探望果儿了。

果儿当时睡着了,并不知道。陆君就陪坐在旁边看着她,还给她削苹果,等醒来再吃。

果儿醒来后却不见一个人,只看见桌上有切好了的削了皮的苹果和香蕉。她怀疑是艾欣又回来了,可看上去那些水果又不像是艾欣的手法,一时狐疑了,猜想也许是睡着的时候亲妈来看望过了,所以留下这些水果。

想起艾妈妈,她又矛盾起来,是喜忧参半,但看着桌上的水果,心里又暖起来了。

接连两三天,果儿都在享用切好了的新鲜水果,可就不知是谁送来的,谁来看望过。艾妈妈和刚刚大病初愈的艾父都来看过她。果儿也问过是不是他们送来的水果。但老夫妻俩都说不是,果儿就认为是艾欣所为,一定是她在暗中关心自己,又怕自己多想,才默默做了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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