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交谈中,坐在对面的宛杉杉看到蒋建樟表情一时哈哈大笑,一时低头皱眉,一时神色不宁。宛杉杉很好奇,张明朗在说些什么…
张明朗当然是在说到西安后的种种事情。听完张明朗的诉苦,蒋建樟摇了摇头叹道:“难怪电话一直联系不上,你小子也有今天,活该!”
张明朗停顿了一下,问道:“建樟,到西安之前,筱瑜联系我了,你知道吗?”
“我想她迟早会联系你的。”
“我就知道,她要去美国读书,你早就知道了吧?”
“对不起,明朗,不是我不说,她是担心你呀!”
电话那边,张明朗没有吭声,紧接着蒋建樟就听到电话挂了。蒋建樟放下电话后,就看到宛杉杉满脸疑惑的望着自己,便说道:“我知道你想问明朗怎么了。明朗呀,只会瞎折腾。先吃饭,等会边逛边给你说他的事。”
享受美食之后,两人出了餐厅就来到了上海的风景线——外滩。外滩位于上海市中心黄浦区的黄浦江畔,它曾经是上海十里洋场的风景。
虽然四处都是游客,但是散步在这个地方,夜色迷离,气氛还是令人心情愉快的。
蒋建樟将张明朗的经历都说给了宛杉杉听,宛杉杉一听就哭笑不得:“真受不了他~太能折腾了!”
“算了,不提他了。建樟,你吃冰激凌么,我去买冰激凌~”而后,宛杉杉便转身跑远了。蒋建樟望着宛杉杉的背影,不知为何竟然发起了呆。
此时,蒋建樟靠在江边的栏杆上吹着风。江边风很大,遥望远处就是灯红酒绿的大都市,只觉有种纸醉金迷之感。他想起曾经高中那些平静的生活,是多么美好多么安宁。虽然上海这座城市很繁华,但还是离朴实的生活遥远了些。
刚刚张明朗的一通电话,其实令蒋建樟有点不安起来。也许,一个人在外面闯荡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一会儿,宛杉杉悄悄站在蒋建樟身后,突然喊道:“建樟!你在想什么?!”
蒋建樟被宛杉杉吓了一跳,随即笑道:“没什么…”
这个时候,蒋建樟的手机铃声开始不停响起,那声音听似十分急促。
蒋建樟说道:“杉杉,先坐在那边长椅上,我接个电话。”
随后,蒋建樟看了看来电显示。美国的?谁会在美国呢?筱瑜?他隐隐感觉有点不对劲。
接通电话后,只听那头传出轻柔的声音:“喂,建樟吗?我是威廉。”
蒋建樟听完,半天没反应过来:“噢,威廉啊,你好,好久没联系了。最近如何?”
威廉的语速有些慢:“我还行……不过,建樟,我现在和筱瑜在纽约G医院里。”
蒋建樟一惊:“筱瑜?你们在医院干嘛?”
“筱瑜她……她现在情况很不乐观。我在他病房外面,你知道之前她母亲的病吗?”
“你说三舅妈?你的意思是……难道她现在出现和三舅妈一样的情况?”
“对的,这好像是有遗传病……”
那筱瑜的病岂不是……蒋建樟听到“遗传病”三个字后,握拳的手心便开始冒出汗来。他急切地问道:“那她现在呢?”
“她现在躺在病床上看书呢。明天就要做手术了。之前,她要我问你一件事情,你和一个叫张明朗的是同学吧?他的电话你有吗?我现在就要。”
“威廉,你先等等,你把电话给筱瑜接。”说完,蒋建樟望向远处夜空中明亮的东方明珠,身体已经僵住了。
纽约G医院病房里,晏筱瑜正躺在病床上看着书,外面清晨的阳光正直射进屋内,桌上一捧百合被阳光照耀的十分明媚。
此时,威廉轻轻地推门进来,走到了晏筱瑜的床边。威廉笑道:“不多睡会,这么早就起来了。”
“成天都躺在着,不想睡。”
“建樟想给你说会话。”
晏筱瑜将书放在被子上,接过威廉递过来的手机,小心翼翼地问道:“表哥?”
“恩,筱瑜,我都知道了,你的情况如何?”蒋建樟的目光扫视着黄埔江面。
“表哥……我……今天做完手术就会好的。”晏筱瑜轻松答道。
听到晏筱瑜语气轻柔,蒋建樟瞬间想起他的三舅妈。五年前,他的三舅妈,也就是晏筱瑜的母亲,因手术失败而离开了人世……
蒋建樟不敢再继续往下想,颤颤微微问道:“那……之前你说去美国……是不是为了治病?”
“恩,老爸说先不要告诉亲友们,免得让大家担心。这里是美国最好的医院,医生也是最有经验的,手术一定没有问题的。表哥,你不用担心。”
“我也相信手术肯定会成功的。筱瑜,威廉在这里,看来他们家帮了不少忙吧。”
晏筱瑜只是轻轻“嗯”下,两人的对话便停住了。许久,蒋建樟才问道:“筱瑜,你是想把这一切都告诉明朗吗?”
“我也不知道,好久没联系了。”晏筱瑜说着,深吸了口气,“表哥,我想他了……”
听完,蒋建樟感觉心里一紧。他望向不远处坐在长椅上正吃着冰激凌的宛杉杉,苦笑道:“那傻小子最近闯祸了。”
紧接着,蒋建樟开始讲述起张明朗毕业后发生的种种事情,不过他没谈起宛杉杉。晏筱瑜听完后笑得合不拢嘴:“明朗也是,太胡闹了!”
“筱瑜,你觉得现在直接给明朗说合适吗?”
“表哥,无论如何,我不想欺骗他。”
“我能理解,不过我觉得可以换一种方式,比如电子邮件,我想这样会说得清楚些。”
晏筱瑜叹了口气:“我之前也想过用电子邮件联系,但是……”
但是,千言万语只能用冰冷的键盘敲出来,这不是她愿意的。晏筱瑜说话停住了,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筱瑜。”这时,病床旁一直默默地听着通话的威廉笑了笑。
晏筱瑜望向威廉:“威廉?怎么了?”
“你不妨亲手写一封信。”威廉浅笑道。
晏筱瑜疑惑不解:“亲手写信?”
“对的,你说那个张明朗在西安是吗?我近期回国要去西安做一个市场调研,今晚的飞机。你可以写封书信,我帮你捎给他。”
蒋建樟得知威廉要帮晏筱瑜,心中便放下了块石头。但是又想到威廉要亲自去找张明朗……这两人的碰面应该不会风平浪静吧!他虽感觉隐隐不安,不过还是把张明朗的电话给了威廉。
挂上电话后,蒋建樟走到了宛杉杉身边的长椅旁坐下:“现在不早了,我送你回酒店吧。”
“你给谁打电话呢,这么长时间,你看,给你买的冰激凌都快化了啦~”宛杉杉嘟着嘴把快要融化的冰激凌递给了蒋建樟。
蒋建樟看着宛杉杉那可爱的表情,只好勉强笑道:“一个在美国的亲戚呢。走吧!你不早点休息,明天哪有精力玩呢。”
次日,2010年8月27日,西安的天气总算是雨过天晴,一大早阳光十分明媚。
昨晚,考完试后,张明朗打了个电话给蒋建樟,便早早洗漱睡觉了。他一觉醒来,只觉感冒有所好转。他扫视一下宿舍,舍友们都已经走光了。这时他才想起自己昨天好像给大伙说过,他不用参加今天的军训了,让大伙早上不要喊他起床。
之前,由于张明朗和刘教官闹僵,变成了彻彻底底的自由人,不属于任何军训方阵,不用进行任何训练。理所当然,也不用参加今天的阅兵仪式。
此时,张明朗望着空荡荡的宿舍,有种空虚之感涌上了心头。这是他来到学校之后,第一次独自呆在宿舍会感觉到孤独。他不愿独自忍受这种没落。所以,他用比平常快上几倍的速度穿衣,洗漱,收拾,然后出了宿舍楼。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了,训练的时间,路上几乎没什么新生。张明朗一个人走在铺满阳光的大路上,依然穿着那神蓝绿色的军训服,显得特别的扎眼。食堂已经没有了早餐,他只好去生活区的地下超市随意买了点面包牛奶。
出了超市,张明朗来到了位于生活区后的大操场,这是军体拳方阵平时训练的地方。此时,军体拳方阵正是休息时间。
张明朗坐在操场旁的花坛边上吃着早餐。远处,杨佳少发现了张明朗,就一路小跑了过来。
“我勒个去,这不是我们的文艺青年么?”
张明朗嘴里嚼着面包说道:“佳少,你们就是这样训练的?我看还没持枪方阵五分之一的训练量……”
“可不是么,刘小鑫上次受伤是因祸得福。你看,那小子正在和一个女教官聊天呢。”杨佳少坐了下来笑道,手指着远处的刘小鑫。
张明朗叹了口气:“真他妈倒霉,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估计还没完。”
杨佳少拍了拍张明朗的肩膀,笑道:“你就别郁闷了,明天放假带你在大西安玩玩。”
“对了,佳少,阅兵仪式几点开始?”
“说是早上9点教学区操场集合,也快了。”
张明朗一听9点就要开始集合了,便匆匆告别了杨佳少,起身前往教学区的操场。
刚进操场的入口大门,张明朗就看见一伙端着枪的新生坐在操场上有说有笑,每人手里拿着一罐可乐。张明朗本想穿过他们,去主席台旁边的观众台上坐着休息。
这时,从那群新生中窜出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朝张明朗喊道:“这不是张明朗么?”
张明朗转头一瞧,就发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朝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他只好喊道:“雨宸啊,阅兵仪式快开始了吧?”
“对呀,哥们,你赶紧找个好位置,到时候看看小弟的飒爽英姿。”
对于傲慢无礼的人,张明朗从来不愿计较,他点头笑道:“你加油吧!”
说完,张明朗便独自来到了主席台旁边观众台上。他坐的这个位置视野还不错,一眼朝下望去,可以瞧清楚整个操场的全貌。
此时,操场上已经分布着不少的方阵了,有军体拳、徒步、持枪、国防生方阵等。操作入口处,还不断有新的方阵来汇聚过来,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十分壮观。
张明朗痴痴地望着这一幕,发着呆。他感觉自己真是失败到了极点,不但没当上指挥员,连参加阅兵的资格都没有了。
到了上午9点整,旁边主席台上校长领导正在讲话。而台下,三四千人的大方阵站得整整齐齐。
校长讲完话后,主席台的教官一声命令。
“军训阅兵正式开始!”
紧接着台下众新生齐声喊出“杀!”。阅兵仪式第一个节目当然就是最精彩的刺杀操。
此时,从台上往下看去,其他方阵的新生已经迅速退下操场回到了塑胶跑道上,而持枪方阵的新生依次排开站好,每个人的间隔有两三米。每个人手上都握着一杆的枪,枪放在身子侧面,他们正等待着指挥官的号令。
“预备用枪!”
主席台上的教官开始用命令指挥台下600多号人的持枪方阵。
顿时,刺刀拔出的机械声不断从台下发出,刺耳的声音好像告诉人们,这是实实在在的战斗利器。
“外拨转身刺!”
这是刺杀操中间的一个动作,这个动作十分飘逸,众新生一齐回转身体,朝着身后方刺去,台下像是汹涌的波涛在翻滚。台上的观众看到这个场面,都连连发出“哇哦”的惊呼声。
这个时候,张明朗拿出手机想要拍下这个令人激动的场景,却发现手机里有一个未接来电,一条短信。
刚刚张明朗正全神贯注观看表演,还真没察觉兜里的手机在振动。而这个电话是宛杉杉打过来的,短信也是她发的。
“明朗呀,今天我和建樟在上海玩呀~我才发现,上海原来这么的特别!我先去玩啦,等后天到了西安,我再给你详细讲讲。”
对于宛杉杉分享的快乐,现在张明朗根本没有心情去理会,他苦笑了一会,便回复短信:“那你玩好呀,替我给建樟说下,麻烦他啦!”
回复短信后,张明朗拿着手机想要拍照,却发现下排观众已经站了起来,他们的头把镜头都给挡住了。他只好起身离开座位,朝后排更高的地方走去。
这个时候,张明朗偶然发现吴教官坐在观众台的最后一排。现在吴教官的目光正望着他。于是,他只好走了过去,低头问候道:“早,吴教官,好巧在这里碰到您了。”
“这个闲人呀!”吴教官面露微笑,露出那大白牙,摇了摇头。
张明朗面带愧色,严肃地说道:“吴教官,对不起,之前是我做错了。”
“事已至此,好好看节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