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飞的身体破损得十分严重,任谁见了都不忍心,会打心底生出一股怜悯之意。或许是毒素作用,妖化后的他似乎对痛苦并不是特别敏感,尸王骨粉留下的创伤,也只能让他干嚎几声。过后便没事人一样,淡定得紧。
他很惨,看起来有些弱不禁风,尤其是那颗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头颅,一晃一晃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在地上。这不禁让其他人有些轻视,错误地以为只要给他两铲子,就能轻轻松松结束他的生命。
“嘣,噌,哐当”将军府深处,传来了异样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撞击铁板,每一声都很沉重。
“书多呢西,恒古瓦,德玛奥西……”
接着,众人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具体说了些什么,谁也听不懂。
万飞静静地听着,头颅一下子向左,一下子向右,好像在思考,又好像活动关节。突然,万飞大踏步向芮辰走去,芮辰因为先前中毒,此时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在众人的注视下,万飞先用独臂提起芮辰,往肩上一搭,将其他人撂在一旁,径直向着声源处跑去。
“跟过去看看这家伙究竟想要做什么。”张威说完,迅速跟了过去。芮辰是生是死现在还没有定论,其身上暗藏玄机,单那一幅图就价值连城,万飞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或许也是觊觎那幅图上的内容。
自己的肥肉被人夺走,张威心中就像吃了苍蝇般难受,芮辰可是他花三百万请来的,就算是死,也要把尸体留下。
奔行了大约五百米,万飞终于停下,其他人也陆续赶到,见到眼前的景象都吃了一惊,如果说先前他们见到的十一个鬼魂,大狗虚影是劲敌,那么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当之无愧的大家伙了。乃是劲敌中的劲敌。
“倒八辈子血霉了。”张威鼻子气的冒烟,这是他平生所遇到的最邪门的事情了。面对以前所经历过的种种邪祟,他都有能力险而又险的的避过,然而这一次,他心底犯困,毫无办法。
手电光很强,五十多米外的东西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在他们正前方,横陈着一口青铜巨棺,目测之下铜棺大约长六米,宽和高近三米,铜棺上下表面覆盖着一层绿色的铜锈,棺前刻着一张鬼脸,獠牙森森,三张一米长的黄色符咒贴在鬼脸的额头以及嘴角,即便这样,依然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鬼脸就像活的一样,表情十分生动,尤其是那一双被扣去眼珠的眼眶,仿佛来自无间地狱最深处,有莫大的毁灭力,让人一看之下眼膜生疼,眼角渗出丝丝血迹。
铜官并未着地,而是被十八根碗口粗的铁链紧紧牵制,悬挂在离地面两米左右的地方。地上是成片的血迹,血迹尚未干涸,铜棺底部还有血液一滴滴落下。
先前的不明语言一定是铜棺中的东西发出的,可见里面还有能够喘气的存在,由铜棺的年代可以看出,棺中所盛放的尸体至少也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
“通灵古尸。”这个词汇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众人的心头喘不过气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全部人都只有殉葬的下场。
万飞迷茫地盯着铜棺,左顾右盼。走到铜棺的边上,用独臂轻轻抚摸着铜棺上的斑驳锈迹,锈迹受到触碰,一块块掉落在地。
“何人搅我好梦。”沉闷的声音响彻四周,震耳欲聋,声音中夹着莫大的威压,让人心悸。忍不住想要躬身跪拜。
芮辰在万飞手中一动不动,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正常的皮肤了,每一寸血液都被毒液侵蚀,变成了灰黑色。他的心跳还没有完全停止,微弱的气息似有似无。精神游离在地狱和天堂之间。
“扑通”,“扑通”……
先后有三个人承受不住威压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栗,万飞离铜棺最近,棺中人已经锁定了他的气息,任由他反抗,却毫无用处。
空气中血腥味很浓,滴滴鲜红的血液从未断绝,每一滴落下,都能听到有节奏的声响。铜棺之中,究竟要贮藏多少鲜血,才能源源不断地供应外流。
当然,众人对于这一切并不是特别好奇,生命诚可贵,铜棺里大家伙不动则已,若是动了,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为此,大家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铜棺中的存在不要贸然出来,就算出来,也不要过于冷血弑杀,最好能够和睦相处,平安喜乐。
铜棺受到万飞的抚摸,逐渐发生变化,棺壁上的锈迹大片大片往下掉落,不一会儿,铜棺之上便纤尘不染。像是受到了牵引,四周紧接着亮起数十盏灯火,灯芯在烈火的烤炙下发出呲呲的声响。灯盏中的液体不像是油之类的东西,在火光的映照下鲜红透亮,这让人忍不住与棺底的血液联系在一起。
究竟是谁将这些血液收集起来的?用血液当灯油,乃是千载不遇的大手笔,至少在玄门中人的认知中并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尸油点灯,古来有之。尸油中含有尸体生前部分的精气神,用来点灯很多年不会熄灭,在古代王公贵族的墓葬中,尸油灯的使用最为常见。
而用血液作灯油的,还是破天荒头一回。血液中水分较高,点燃的几率小之又小,非一般的血液可以为之。
想到这里,张威不禁毛骨悚然,莫非棺中人还有生机,他曾经看过一本邪书,上面记载只有通灵古尸向活人进化的过程中才能出现含脂量较高的血液,换言之,要想产生含脂量较高可以用作灯油的血液,必然是古尸通灵的产物。
油灯之光散射四周,将方圆百米之内照的亮如白昼,一股无形的威压越来越强,众人绝望的心境油然而生,此时,每个人心中都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活着,才是天地间最实在的财富。
现场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仿佛有一条无形的锁链,将每个人的命运紧紧地锁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