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来了,一只从天空俯冲下来的秃鹰,咬住山地上一只惊慌失措的野兔,啄死后衔至老山崖上的窠巢与它的妻子分享,之后这对鸟夫妻发情,不久秃鹰妻子一连下了四颗蛋,它想附生其中的一颗,可才走近蛋,就被一只秃鹰的幽灵啄开,它痛了好一阵子,又朝另一颗走近,那蛋里早已附有投生秃鹰的幽灵,它怕再被啄,立即退开;又窥见最后一颗蛋还空着,没有被投生秃鹰的幽灵占据,它便让自己的幽灵进入,可是才呆一会儿,就被陡然飞来的一只大秃鹰的幽灵驱赶出来,望着那犀利的尖喙,它就害怕。
忽然森林里飘来一只松鼠的幽灵,它很投缘地跟着跑,在山中一个幽深的洞穴,一对松鼠夫妻正在温馨地拥抱。这时,又来了两个幽灵,争相潜入一只雌性松鼠的胚胎。这只披着松鼠皮的刺猬幽灵,担心像投生虎胎和秃鹰卵一样被排斥,便让前三个幽灵都投入雌性松鼠的胚胎后,才谨慎地跟进去,竟然没有一点阻力,它拥有了一份意想不到的欢愉。
数月后,四只松鼠仔落生在这个幽深的洞穴,刺猬投生的松鼠仔最后出世,眼睛都没有睁开,松鼠妈妈见它盲目地爬动,便把一排鼓胀奶子的下边一个贴近它的嘴巴,片刻,“吧咭、吧咭”的嘬奶声响成一片。它们的父母亲都非常尽职尽责,你看松鼠丈夫知道松鼠妻子坐月子,就主动外出弄些爬虫之类的蛋白质多的食物来让妻子吃了发奶。一旬后,四只肉球一样的松鼠都长出了青幽的毛丝,它们大都跟着妈妈跑,爸爸在前面侦探,一发现危险信息就爬到较高的树杈,把尾巴摇动数下,就算发出信号,妈妈的眼睛不时盯着前面的爸爸看,也最容易掌握前面的动向,从而作出进退或隐蔽的决定,以保全自己和四个孩子的安全。松鼠夫妇给四个孩子都取了名,老大、老二、老三、老四依次叫小木、小公、小臼、小雨。小雨也叫小幺,是刺猬转世的。其它三个孩子像小雨一样也有不幸的前世背景,这点松鼠爸爸比较清楚。它本来灵性不够,由于屡次到森林的西边那个寺院附近觅食,众僧诵经之声袅袅传出,咋一听感到惊奇,甚至心里发悚,以为四面楚歌的猎人要围攻它,但这种担忧是多余的,那种声音有神秘的镇定作用,仔细谛听,心情就平静下来了,越听越感到祥和、吉庆,渐渐地它养成了听经的习惯,过了一段时期,竟然增加了灵性。在它们发情的日子,它到处觅食讨好妻子。有一次到这森林岛屿的北边,它爬上一棵高大的松树,松树的枝梢斜对着一栋民房的窗口,它又跳至这枝梢朝幽深的窗口看,里面有一束灯光,照耀着房梁上的三截熏肉,是什么熏肉哦?它一看一闻,便知道是三只被猎取的松鼠熏制的腊肉。它有些忿然地缩回身子,依稀感到三只松鼠的幽灵正在飘荡,后经司畜神点拨,到转轮王殿参加轮回盛典,又投生为松鼠,而它们投生的去向正是它那处在妊娠期的妻子……现在三个孩子都生出来了,老大雄性,老二雌性,老三雄性,唯有老四这个女孩子特殊,不是松鼠转世的。
有了灵性的松鼠爸爸能够感应到许多事情,那天黎明,一家仔从外面都回到洞穴入睡,一般的动物大都是昼伏夜出,松鼠也不例外。这会儿,在外面吃饱的妻子和子女都睡着了,它忽然感觉不好,用嘴巴和前肢拱动着一个个蜷缩着身子的子女,并且发出恐怖的叫声,大家都醒过来了,它便用松鼠的语言告诉大家,这里非常危险,赶快转移。一家仔就跟着它爬出洞穴,发现外面刮起大风,天空雾走云飞,电闪雷鸣,骤雨如注。只见山体滑坡。转瞬间,它们逃出的洞穴就被一股山洪灌淹。松鼠爸爸领着一家仔逃进森林深处,爬上一棵参天古树,古树高处有个洞穴,小木、小公、小臼、小雨一一钻进去,它们的身子被雨水淋湿了,一个个怕冷地抖动着。幽深的洞穴虽然昏暗,却干燥而温暖,容纳或者说收留下这么一家仔还算宽松。松鼠妈妈蹲在洞穴口子上一动不动,目光在密匝匝的雨水中逡巡,已进入洞穴的松鼠爸爸知道她担心猎人来偷袭,便说:进来吧!我算定了,下大雨的天气,一般猎人是不会进山打猎的。
天放晴,松鼠爸爸又将一家仔领出来觅食,它还真有灵性,带领一家仔觅食的地方都比较安全。它们荤素都食,一家仔吃好了,由松鼠妈妈领着子女到安全地带隐蔽,而松鼠爸爸便悄然潜入寺院后面,爬上那棵松树静静地听长老和僧人们诵经。
一会儿,松鼠爸爸听见一阵动静,也不经意,仍那么认真地朝寺院的方向翘首听经。忽然松树枝在晃动,它迅即转过身子巴住松树的主干,却发现老幺小雨来了,便说孩子,听经是非常有趣有意义的,可是这里太危险,你还是回去吧。你现在偷偷地跟着我来了,还不知你妈妈知道不知道。小雨摇着尾巴说不知道,还说爸爸,我喜欢跟着你。你在树上听经,我就在树下面觅食吧!
别,孩子,我跟你说过,这里太危险,还是回到你妈妈和哥哥姐姐所在的地方安全些。松鼠爸爸话音甫落,“嘣”的一声枪响,小雨吓得哆嗦,然后竖起两只前肢,紧紧抱住松鼠爸爸的脖子。松鼠爸爸机警把小雨推开,让它抱住树杆朝松叶稠密处爬行,直到足以隐蔽为止。松鼠爸爸一个跳跃,也隐藏在稠密的松叶之中,与小雨只隔米许远,它轻声说:傻孩子,抱在一起,猎人要是发现了,举起猎枪,会把我们一块儿打死。小雨感到惊慌,又从松树缝隙里瞥见恐怖的一幕:
一个少年猎人,扛在肩上的猎枪后端倒挂着一只才打死的獾猪,中弹的脖子还滴着殷红的血,路径上的些许草叶都被染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