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皇上的勤政殿灯火通明。皇上为徐昭仪和六皇子之事烦心,将伺候的宫人全赶到门外,不见任何人。
柔婉仪披着雪白的狐裘,袅袅婷婷走过来,看了一眼里面,轻声叹道:“皇上还是不肯见人?”
徐公公见是近日宫中炙手可热的柔婉仪,忙屈膝请安道:“婉仪娘娘万福!”
柔婉仪抬手,命竹葵将他扶起:“本宫做了些皇上爱吃的宵夜,劳烦公公送进去。”说完,亲自拉过他的手,将一只通透碧绿的翡翠放在掌上。她的手极柔,极轻,又极暖。脸上带着温柔腼腆的轻笑,似乎春雪都好化尽了。
徐公公是懂事的人,他将饭盒提进了勤政殿,将里面的点心、小食、还有煲得热乎乎的汤罐一一取出来,为皇上乘了一碗放在跟前:“柔婉仪特命奴才给您送进来的。”
然后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外头又黑风又大,难为她亲自送来,您多少吃点。”
皇上听他这么说,猛然抬首:“让她进来。伤还没好全,仔细吹出好歹来。”
不一会儿,柔婉仪便摇摇地走进来。
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陪着皇上吃了顿宵夜。临走前,柔柔地道了一句:“皇上,六皇子是您的亲身儿子,您给他留条活路吧。”
皇上道:“是谁让你来请求吗?”
“烟儿——”柔婉仪望着皇上抽回的手,脸上讪讪道:“臣妾看您这几天都把自己关在勤政殿,心里——臣妾知道,朝臣们有朝臣们的想法,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皇上的痛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朝纲国法的事,臣妾不懂,臣妾只知道皇子们大了,该去封地的,早晚要去——”
“他犯了这么大的错,你还替他求情?”
“烟儿哪是为皇子求情,而是为自己求情。您整日忧心不安,也不搭理臣妾了。”柔婉仪无辜地道。“这世上,除了我娘,只有您心疼烟儿。”
“是朕不好,只顾着心疼那个不争气的孽子,冷落你了。要朕怎么补偿啊?”
“皇上——您还有心情说笑!”柔婉仪别过头去,不肯看他。
皇上重新握住她一双柔荑。“还是你懂朕的心。你的性子这么纯良,真不知道朕把你留在身边是好还是坏?”
宫中养大的皇子不多。徐昭仪原本还有个八皇子,秋猎的时候因为追赶一只野兔,从马上摔下来夭折。说起来,她进宫也有二十载了吧?
消息传到舒贵妃宫里,她正对镜着镜子让宫人们把满头珠翠,一根一根摘下来。她望着镜中那个犹如一朵盛极的紫色牡丹花般的女子,浅浅一笑:“皇上变得心慈手软了,皇上老了!”
可是她还年轻。白腻的小脸,仍然是一副吹弹可破的水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