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中用了,送回家去罢。”皇后将手扶在床沿上,略显疲惫的说。
采英望着床榻上面如白纸昏迷过去的苏绾儿,埋怨道:“怎么这样糊涂。”
皇后叹道:“十年的苦心栽培,终究还是付之东流。”
苏绾儿为了快点痊愈,竟偷用虎狼之药,导致伤了根本。别说皇子妃,连普通人家都不肯娶她了,要娶恐怕只能作妾,谁教她丧失了生育能力?
“是谁走漏的风声?谁给她拿的药?”
采英正欲禀告,皇后伸手示意其不必说了:“直接杖毙!”
“那绾儿小姐的事,如何安排?”
“原原本本告诉她父亲。苏家的女儿不给人作妾,无论何时何地,规矩还是规矩。”
“奴婢明白。”采英道。她清楚苏绾儿是不能留在宫里了,派人马上送回去。至于死活,苏家不缺这点银子,养她到老死。小时候爹娘常对自己念叨,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当真这板上钉钉的命,也能说变就变了?
“外头是谁在嚷嚷!还有没有一点规矩!”皇后大发雷霆。
采芹三步作两步,飞快进来禀告:“杨采女割腕自尽了!”
“什么?皇上才封了她采女,难道不知道妃嫔自戕要合家流放吗?”
采芹也不敢啰嗦,三言两语说到点子上,人在治,贞嫔已经先派人去请皇上了,示意皇后赶紧过去。
“没死,就不算自尽。”皇后的口吻里是毫不掩饰的厌弃,给本宫摆驾披香殿。她倒要去看看,这又是唱哪一出?
尽管一路上采英已经不断督促抬轿的小太监,皇后赶去时,还是比皇上略晚了片刻。
杨采女尚未醒来,太医们已经给她止血上药,包扎过了。皇上坐在杨采女榻边,屋里黑压压跪了一片。人是在披香殿出的事,贞嫔难逃一个失察之责,此时也默默跪在宫女前列,俯首贴耳,暗道倒霉!
听宫人报,杨采女本来好好的,过来时还专门去贞嫔那边请安,贞嫔特命人开库房赏了绸缎衣料和首饰。此刻都整齐地码在房间一角。
皇上扫了一眼:“贞嫔,你起来回话。”
“是。”膝盖微微酸痛,想有人搀一把,无奈自家侍女还跪着。
“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不当的话?”
“臣妾冤枉啊!皇上,杨妹妹今日来拜见臣妾,虽说礼数不够周全,可臣妾也知道她刚刚受封不懂宫中规矩,臣妾身为一宫主纵然有教化之责,也只是口头上提点两句,想着来日方长。臣妾并未说任何重话啊,这点很多人可以作证!”
皇上道:“既不是你,便是旁人了。”
“将她的贴身宫人都带来。方才还活泼乱跳的一个人,才进宫不到两个时辰,她就寻了短见!这宫里是有老虎要吃她?还是朕就面目可憎到如此地步?”
天子一声怒啸,连一旁诊治的太医都吓得跪了下去!贞嫔自然也来不及心痛自己的膝盖,跪在一侧,盼着这场风波早点收场。皇后你怎么还不来啊?
杨夕烟醒了,她的眼珠微微动了几下,立马沉寂下来。手腕处尖锐的刺痛拉扯着她的五脏六腑,她的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必须忍耐,还不是时候。
半个时辰前,她的贴身宫女竹葵和春蕾,给她送来一把匕首,一粒红色的药丸。
“怎么不是白绫?”
“主子说了,戏要做足才有人相信。”
“那样会留疤的,很难看。”
“在手腕上,太医会注意,这样你每次伺候皇上的时候,他都能看见这道疤痕,等于时时刻刻提醒他不要轻易放过那个人。”
杨采女冷笑:“你们这哪是做戏,分明是要命。那这个药丸又是怎么一回事?”
“加速血液凝合的,关键时刻可以保命。主子让你先服。”
杨夕烟吞下药丸,拿着匕首,却迟迟下不去。
竹葵道:“小主忘记入宫前令尊的嘱咐了吗?还有令慈,只有您过好了,她老人家才好过。”这话不无暗示威胁之意。
杨夕烟犹豫了,冰冷的刀锋贴在纤细的手腕上。
“主子说了,伤口要够深才逼真,既然小主下不去手那奴婢帮您一把!”说完,竹葵的手麻溜地握住匕首另一端,狠心抹下去,殷红的雪立马喷薄而出。杨夕烟一声惨叫,昏死过去,匕首应声落地。
竹葵迅速地收拾了下身上的血迹,任由那鲜红的液体顺着床单往地下滴落,不一会儿便积起一片血洼。
春蕾害怕:“她会不会死?我去叫太医——”
“再等等。”竹葵的声音冷得人打心底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