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像旅途,飘忽不定的令人不安,可是,也许下一站就有绝美的风景。
可以跌倒受伤,但不要止步,不要因着止步而错过生命里最美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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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生,我愿作风。
如果回忆是苦的,让我像风,让我毫无留恋的卷过,不留一丝痕迹。
如果成长里印满了痛的痕迹,让我像风,在狂啸之后,归于平静,用和缓的步调,轻轻的找回温暖的感觉。
如果必要用痛来铭记珍惜,让我像风,拼尽一切也要将想守护的护在羽翼之下,带他一起起舞。
这一生我愿作风,自由地,畅快地,随着风舞动。
——叶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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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自由的呼吸,不想,更愤恨,在不断的压抑下,在被监控,被掌握的窒息里丢了自己。双翅被缚着,我是只能仰望蓝天的鹰。我要自由的呼吸,不想每走一步都只依着别人的期望,没了自己的想要。不想让心慢慢没了欲望,灰冷下去,作了行尸走肉。
给我活下去的信仰,给我活下去的力量,让我能感觉我在这世间。我,真真正正的我,有自己的想要,有自己的梦想的我,可以开心的呼喊,自由的跳跃。给我自由的呼吸,别让我觉得自己的人生只是可悲的附属品,只能像只木偶,顺着别人的心意……演戏。
——关天远
缘分这东西,有时候奇异的诡异。
比如此刻一个衣着贵气的男子,明明茫然却故作镇定地站在那儿,像只无辜的小白兔,这样的风景恰恰落在她的眼里,恰恰牵引起向来冷情的她的恻隐之心。不过,她仍是移开眼,是懒得麻烦,也是下意识里不愿与他有交集,像是预测了若是相识,以后一定会与他有所纠缠。
只是收回好奇的眼光而已,她早就熟练地不能再熟练了。漠然或许一开始并不是很简单的事,但一旦习惯也就不会有什么困难了。收回思绪,她继续自己灵魂的漫游。
遥远,一切都遥远的飘忽。究竟是这世界抑或是我遥远如梦?漫漫旅途,孤寂的……飘零。这便是我的人生旅途吗?不想抱怨也无力抱怨,只想一路静静的看风景。
窗外的风景在她刻意的拖长里和火车一起摇的缓慢。
不是刻意而为,也不想要,但她可以有很多的假期。作为一个固执的广告部经理,拒绝顾客要求的极大的夸大,拒绝为低质量的产品做广告,拒绝顾客对广告过分低俗的建议。倒不是自己有多正义,只是求个坦然安心。可是为着这份坦然安心她“荣幸”的一次又一次被放逐。她其实无所谓,反正也没有多热爱这份工作,不过是求个尽责,多了多做,少了少做,没了也无碍。
喜欢旅行只是因为这趟火车上一张总是阳光的笑脸,这列火车的一名男乘务员。不必走近,不必谈笑,她可以静静地在他的笑容里沐浴温暖。不去探究只是喜欢抑或是爱,想做便去做了。
“喂,先生,醒醒。”对面的男子推摇着身边熟睡的男人,光亮的衣衫和明显拥挤、昏暗的车厢有些不搭。还有此刻的表情,厌烦中透着无奈,不住的将一旁枕过来的沉沉的脑袋推开。是个第一次坐火车的男人,否则不会在上了火车后傻傻的找安全带。不知幸与不幸,对面的男子正是她刚才下意识的逃开的那位。若是上苍的执意安排,她的拒绝只怕很无力吧,不如顺其自然。叶宜风如此想着时,听到那颗沉沉向男子压去的脑袋响起了熟睡的鼾声。叶宜风同情的看着对面苦笑着无可奈何的男子,终于心有不忍的开口道,“先生,一起去餐车吃饭吗?”
“你好,我叫关天远。”男人脸上是明亮的兴喜。
“叶宜风,适宜的‘宜’,春风的‘风’。”叶宜风微笑。
“宜风?随风而舞吗?一个很适合你的名字。”关天远似乎来了兴致,不再理枕过来的头,一副准备长谈的样子。
叶宜风有一瞬间的惊愣,只是第一次见面而已,也许他甚至不曾将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却能猜到她的心思,近乎神奇的眼力!“你学过心理学吗?”
“没有,我看起来像学过吗?”关天远笑问,他哪里懂什么心理学,不过是早就对她做了些了解罢了。不过他宁愿她这样以为着。
“不像。”叶宜风笑着摇头,“为什么说我的名字适合我?”
“你的眼神遥远而捉摸不定,像风。虽然风从不曾停留,可谁又知道他不是盼着能为什么牵绊着停留呢?所以他抓着树枝,抓着他所经过的一切想驻足。你是这样吗?”同样的话他也写给何思芷过,可是寄出的所有的信都石沉大海,再无回音。幸而他是有心里准备的,何思芷说过,别指望她能救赎谁,能救自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他这次的叛逃也只因了她的一句话:既然是问心无愧的事,想做就去做,你在迟疑什么?
“……人生还是要洒脱些才会快乐。”很多时候,心其实牵绊不起。叶宜风敛了笑容,有些遥远的道。
“可是你要否定掉心底的想要吗?哪怕那份想要是应得的,是近乎卑微的?”忘了一旁枕着自己的人,关天远急切的倾身向前,身旁的男人猛地一栽,惊得清醒过来,不悦的瞪了身旁的“罪魁祸首”一眼,闭上眼睛靠着椅背打算继续睡。
“先生,麻烦你让一下,我们想去吃点东西。”叶宜风从座位上走出来,推了推那个男人,说道。
男人懒懒的将腿挪向旁边,放关天远出来,又继续自己的好眠。
“谢谢。”关天远松口气,终于感觉舒畅了些。
“都是出门在外,不必客气。火车上的饭算不得好吃,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叶宜风在前面边走边道。
“少吃一顿也没关系。”关天远笑道。
“先生,不吃饭,胃会抗议的,出门在外要照顾好自己。”是那张阳光的笑脸,温和的语气亦是暖暖的。是他,叶宜风的目光一直追逐着的男人,是个体贴的男人。
关天远点头微笑道,“谢谢。”转身看向一旁的叶宜风,凝视着那热的目光里透着迷恋和笑意,让他胸口闷闷的,心浮气躁。她若是她写的书就好了,只要他拿了就是他的了,不必烦恼着,她也许会进了别人的口袋,被别人带走。……他在想什么,这样的占有欲是因着书还是因着人?关天远窘迫的撇开头,怕被人发现自己的想法。
“小姐,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龙奇浪笑问。
“没有,谢谢。”叶宜风收回目光,没有一丝羞涩或不自然。径直往前走。
他们不认识!关天远怔愣一秒,紧走两步追上叶宜风。
“奇怪的女孩儿。”龙奇浪笑着摇摇头,视线扫过车架上的行李,确定它们被放置的毫无危险才继续去检查下一个车厢。
如果原本还有些饿意,现在也被端上来毫无色相的菜给逼走了,关天远勉为其难的尝一口,眉头皱的死紧,扯了些卫生纸吐掉,对叶宜风问道,“火车大概什么时候到?”
“凌晨一点半。”叶宜风边吃边道,毫不挑剔的见什么吃什么。
关天远嘴角因此而勾起,听说好胃口的人活得会比较幸福,不知她肯不肯将她的幸福分他一些。“这是我的名片。”关天远说着将名片推递过去,“以后还能再联系你吗?”
“为什么?”叶宜风吃惊地抬起头,“这是旅途,我们只是彼此的过客。”
“也许不是呢?至少让我请你吃顿饭表达谢意吧。”关天远意味深长地道,实在不想就此和她别过。
“你不必客气,我什么也没做。”搁下筷子,叶宜风也不打算进食了,礼貌的微笑,冷漠、疏远。习惯了一个人,对于别人的企图靠近便下意识的抗拒。
“我们不能做朋友吗?”关天远的眼神里有难掩的受伤、失望,跳动着渴盼的心狠狠地摔落,撕裂的痛。原以为找到了拯救自己的人,却终究只能依旧拖着疲惫的心苦撑着。也许一开始,他就不该怀太高的期望,相信着这次的叛逃可以改变他的人生。也许他就该顺着父亲、母亲一辈子,怎么不是活着,那样子至少尽孝了。
那样的眼神,带着疲惫的、苦痛的、失望的眼神,让叶宜风的心不忍的揪痛着。顿了顿,叶宜风掏出名片,在背面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关天远,“可以,很高兴认识你。”只是做朋友而已她何必那么敏感的把他推开。而且何妨呢?原本木然的心还能激起什么涟漪?
“笔借我一下。”关天远接过笔,拿回自己的名片,在背面写下私用手机号码、家里的电话号码,又写下自己的住址,再将名片和笔递还给叶宜风。
看着关天远漂亮的字迹叶宜风的心内闪过一丝赞赏,笑道,“你不该这样信任一个陌生人。”后悔刚才的冲动了,将会沉沦的感觉又袭来,扰的心更不安。
“那你又给我你的电话?”关天远笑着反问。
“我一无所有,不怕骗的。”叶宜风笑道,不敢吐露出直觉里的相信。
“我相信你,自由随心的风不屑于做骗子。”关天远笃定的道。
叶宜风心上又是一震,笑问,“你真的不是心里医师?”
“或者,我忘了我自己是了。”关天远笑道,“对了,你知道何思芷吗?一个作家,很像你,我想你会喜欢她的书的。”何思芷,我的依着你的话顺着直觉找寻,不知道会不会有一个想要的结果?若我败了才不会依你的话去承担起责任,我决定缠着你,让勇于承担责任的你,为自己错误的指引承担责任。
“……我想是吧。”叶宜风笑笑道,眼神又看向窗外,整个人变得遥远,他的提醒,让她想起自己的孤单,又掉回只有她自己的世界。
他宁肯她淡漠,也不要她如此落寞,看得他心疼。不自觉的,话已脱口而出,“我猜何思芷就是‘何时止’的意思,心的漂泊何时能止?”
关天远的话将叶宜风从遥远的思绪拉回来。他就非要一次一次敲击进她的心让她震撼又感动吗?“我想大概是吧。”叶宜风故意装着淡漠,怕守不住自己的心。
“你常出来旅行?”关天远没话找话的问,若听不到她的声音,总觉得她存在的不真实,像是风,随时会飘了去。
“对,一个人在家无所事事,闷得发慌。”叶宜风淡然的笑道。
“每一次旅途上都只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关天远继续问,但答案其实了然于心。
“风景比人好看。”叶宜风说着又看向窗外。
“包括刚才那个乘务员吗?”当关天远发觉自己的冲动时,话已来不及收回。
叶宜风若有所思的看着关天远,不明白为何会谈到这个,摇头道,“不包括。”
“我猜到答案了。”关天远故意笑出声。
是错觉吗?为何会觉得他的笑声有些落寞,“我喜欢这趟列车,只是因为这趟列车上有他。”叶宜风故意清楚的解释,顺着心意想推开不该靠近的心。
“你喜欢他?”关天远气闷的喝口水。
叶宜风笑笑,“应该是吧。”喜欢一个人的笑容也算是喜欢吧。
“为什么不让他认识你呢?我可以帮忙。”你只是来迟了,有风度些,别让她对你失望,你们还可以做朋友,你原本也没奢望让她爱上你,你甚至也不确定自己爱着她呀。关天远想着硬是扯起笑容。
“不必了,只这样就好。”叶宜风端起水杯,轻晃着玩着。
“我以为你会抓紧他。”关天远困惑的道。
“梦有时候像玻璃,不经碰的,也许一碰就碎了。”叶宜风放下水杯看向关天远,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以后坐飞机吧,火车不适合你。”
“可它给了我最难忘的一次旅行。”关天远认真的样子像个在宣誓的孩子。
“是该难忘的。”想起关天远可怜的样子,叶宜风不觉露出笑容。
“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很自然的关天远猜出了叶宜风笑的理由,尴尬的解释道。
“也谢谢你,这是次很愉快的旅行。”叶宜风慵懒的笑着,她有些累了。
“我也是。困了,就回去睡吧。”也许等她再睁开眼就是分离了,想到分离,怅然若失的心开始发慌,关天远做了个深呼吸跟在叶宜风身后回了座位。所幸他的邻座已经醒了,不理会周围诧异的目光,正在满足的大吃特吃,那样的坦然自在,潇洒的令人羡慕。他的生命,看似名利双收其实每一天虚空的浑身发软,他的生命里究竟有过什么?为何仔细想来却只是一片空白的茫然。抬眼看向叶宜风,香甜的笑容澄澈的像天使。关天远静静的凝望着,勾起满足的笑容。
匆匆地离别里,招手挥别彼此的笑颜,淡淡的落寞散开,牵动着不舍地情节,梦在心底悄悄绽放灿然的花,用纷落的洁白如雪的花瓣写下生命中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