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慕总裁……”
轻轻的话语从白悠然形状完美的朱唇中吐出，带着慕天皓难以接受的淡漠与疏离。他紧紧盯着眼前的女人，就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
见慕天皓只盯着自己而不说话，白悠然便不由得眨了眼睛，然后微微笑了笑。
她不是没有想过自己会与慕天皓对上，在A市的她，虽然从来都没有回过M市，但对慕氏的情况却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么多年来，媒体和报纸上关于对慕氏的消息她一则都没有漏过。
“白悠然，这些年你都去哪里了？”
沉默了良久之后，男人的话终于冲口而出，泛红的眼角在白悠然的注视下一览无余。他急急地从车位上向她走了过来，脸上明显的怒气让女人忍不信有片刻的瑟缩。
但是白悠然很快便将自己的情绪调整过来，一脸平静地对上了他的视线，却下一刻被男人紧紧地拥进了怀中。
说她不激动那是假的。经过这么多年的挣扎和纠缠，她早已明白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爱已经溶入骨血，是无法从她的生命中剔除的。
但是，她依然无法接受他曾经所做过的一切，害死她的父母，逼死她的哥哥。这些与自己骨肉相连的至亲，全部都是因为这个男人而死的。
她无法原谅自己还爱着这样的他，那让她有非常深刻的负罪感。
“慕总裁，请你放开我。”
她一边推开他一边冷冷地说道，但男人的力道明显大过她许多倍，无论她怎样用力，他紧箍在她腰间的双手却依然未动分毫。
挣扎了半天之后，白悠然选择了放弃。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平静下来，却突然感觉到了肩上传来一阵湿意。
她立即震惊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想过，慕天皓在她失忆那一年中对她的种种好以及他们一起经历的所有。男人对她的态度与他们结婚那一年完全相反。他的极尽呵护、万般柔情，都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的梦里。
然而慕天皓这样对她究竟是因为愧疚还是出于对她的爱呢！她觉得两都皆有吧！至少，她从他看自己的眼神中体会到了爱的感觉，可是愧疚也不能说是没有。
所以，到现在她连自己也分不清了。这个男人对她到底是愧疚多一些还是爱意多一些。
但在感觉到他的眼泪时，她觉得自己的心有些动摇了。白悠然抓住男人衣袖的双手不由主自地松开了，轻轻滑落在身侧。
男人在抱了她良久之后，终于将她松开。再抬眸看向白悠然的时候，眼里已经是一片清明，但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
“悠然，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里？”
白悠然看着她轻轻一笑，但那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艰涩。
“慕总裁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吗？这些年我一直都过得很好，你知道的，我现在是画家。”
对于慕天皓在第一时间出现，白悠然已经在脑中很快作出了推测。必定是他对自己作了调查，不然怎么会知道她会出现在这里。
听着她生疏的称呼和冷漠的语言，慕天皓觉得自己很不能接受。那些日子，他们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的时光，难道就不能让她对自己的恨意略稍少一点儿吗？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他望着她的眼睛，已经从里看不出任何对自己的依恋和信赖，也看不出她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
听着他的话，白又然禁不住又是一笑，但那笑容看在慕天皓眼里却有些凄惨。
“慕总裁真是玩笑了，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人怎么需要我来原谅呢？”
哥哥死时惨烈情景犹在眼前，白悠然觉得即使是怀着对他的爱，自己也无法平静地对待他。
慕天皓看着白悠然的表情，知道那些过去的记忆都毫无保留地重新回到了她的脑海里，所以她才会对自己怀有这样深的恨意。
“你还在恨我吗？”
他痛苦地看着白悠然，明白自己对她作出了许多不可挽回的事，让她有太多痛苦的回忆。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希望能得到她的爱。
“我不恨你了，慕天皓。我累了，想过平静的生活，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你不要出现在我眼前。这样，你明白了吗？”
她怕自己会心软只能在自己动摇之前先说出狠心的话，让他自动离开，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没有作出对不起父母和哥哥的事。
听着她的话一字一句从嘴里铿锵有力地吐出，慕天皓觉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血。那一个个字都宛如尖刀般刺在他的心上，让他痛得连呼吸都在打颤。
“你真的……就这么厌恶我吗？”
他松开自己放在女人双肩上的手，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是的，我厌恶你。所以请你以后都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白悠然依然冷冷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也毫不留情。字字句句才都像冰疙瘩似的打在慕天皓的心上。
说完这句话之后，白悠然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看着慕天皓伤心的样子，她的心也仿佛在滴血，所以她必须在自己崩溃之前逃离现场。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渐渐远去，慕天皓僵硬地转过脖子，无力地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消失在了电梯门口。
在电梯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咸咸的泪水立即便沿着白悠然的眼眶滑落下来，她捂住自己的嘴无声的哭泣着。命运让她和慕天皓背道而驰，她却非要逆天而行强行与他相交，结果却弄得两败俱伤，彼此都痛苦，这又是何苦呢？
就如宋子潮所能说的，这次的艺术节她并不是非来不可。哪怕是随便找个借口都就搪塞过去，可是她却还是来了。
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不能不说是出于慕天皓。离开这个男人的五看来，她每天都在作同一个梦。梦里他们极尽缠绵，他对她无限情深，她也过得开心而又满足。
可是这些毕竟都是梦，是梦就总会有醒来的一天。她现在所做的事，只不过是让这个梦早点醒而已。
只有这个梦彻底醒了，她才能迈步前行。否则她只能永远困在过去的泥沼里，停留在对过去的回忆中。
电梯在十一层停下，正是她举办方为她约好的房间。为了不让自己哭红的双眼被人看见，白悠然拿出房卡打开门后便立即走了进去。
而站在停车场的慕天皓此时也已经坐回了车上，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刚刚白悠然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耳边回荡。
看来他还是太天真了，以为曾经一起经历过美好之后，便能让白悠然忘记那些痛苦的回忆，但是现实恰恰用最直接的方式来打破了他的这个幻想。
现在的白悠然还和六年前一样，只想远远地离开他。生活在一个看不到他的角落里。
可是，这叫他怎么能接受呢？既然上天让他找到了她，他就一定要让她回到他的身边。他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接受没有白悠然的生活。这些年来，他过得像行尸走肉一般，仿佛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
没有了她，他的生活就失去了阳光和活力。她就像他的太阳，只有在她的身边自己才能获得全新的生命。
可是，即使是这样又如何呢！白悠然甚至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看着他的眼神如同寒冬腊月的风，冰冷刺骨。
想到这些，慕天皓就觉得心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烧。他将汽车开到自己曾经去过的一间酒吧前，然后点了一杯最烈的酒一干而尽。
在身旁嘈杂环境的衬托下，慕天皓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孤独，仿佛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