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男子刚进休息室的门,正背对着门坐着的白悠然立刻回过头来,脸上浮现出惊喜的笑容:“陈彬,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刚才那个在关键时刻出头的年轻男子,居然是多年不见的陈彬。这让白悠然喜出望外。
五年前那场车祸过后,白悠然恢复了所有的记忆,但她在出院的时候却没有见到陈彬。当时,自己急着逃离慕天皓身边,也没有打听,就此分开。
在A市的那几年,白悠然为了躲避慕天皓几乎无处不在的寻找,也不多露面,但她有时还是会惦记这个陪伴她度过许多愉快时光的少年。她还想着,是不是慕天皓把他怎么样了?
白悠然看着陈彬,眼中浮上了一层水雾。当年,那个大大咧咧的阳光男孩,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21岁的年轻小伙子了。
他今天的穿着看起来已经像是个有独立担当的男人了,以前那种少年的清新凌冽已经消散了多半,只留下阳光与活力。他如黑玉般发亮的发丝覆盖在额角,眼睛透彻明亮,眼角带笑。
陈彬看到白悠然之后,脚步顿了一顿,脸上慢慢浮现出越来越开心的笑容,最后咧开了嘴巴,伸出双手,快步走向白悠然,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悠然,这些年,你好吗?”陈彬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好像有些颤抖,白悠然听着心里一阵酸楚。她任由陈彬久久地抱着,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点头:“我好,我很好,我一直都很好。只是,这些年,你都跑哪儿去了?”
陈彬没有说话,只是用更紧的拥抱,来回答白悠然。
白悠然记得,她最后一次见陈彬,是在她恢复记忆前,那天是情人节,但她没注意。陈彬邀请她出来吃饭后,突然间就向她表白了,彼时的白悠然,一时被那个场面吓了一跳,冲出餐厅时,被聂文倩撞倒。
之后,她在昏迷中,仿佛做了一场长梦似的,想起了所有的事。她醒来后,就离开了慕天皓,离开了M市,跟所有人都断绝了关系,当然,也包括当时跟她关系很好的陈彬。
过了很久,直到房间里,宋子潮忍不住一声轻咳,两人才意识到身边还有旁人。
“咳咳……悠然,这位是……”宋子潮看这情况,悠然跟这个叫陈彬的小子,应该是早就相识的,说不定是同学呢。
白悠然这才放开陈彬,发现,自己的脸庞竟然湿了。陈彬是她在失忆期间认识的朋友,见到他,她就不由得会想起那段时光。不知怎么的,就忍不住要流泪。
“子潮,他是我的朋友,叫陈彬。”白悠然没有做更多的介绍,转头又对着陈彬介绍宋子潮,“陈彬,他叫宋子潮,我想,你可能会听说过他。是我在A市认识的朋友。”说到这儿,白悠然又温和地看了一眼宋子潮,继续说,“其实,也不能说仅仅是朋友,我在A市能立足也多亏了他。我的画,也是师从于他的。”
陈彬此时,也好像恢复了一点过去的孩子气,对着宋子潮打招呼:“嗨!大叔,你好!”
宋子潮听了这声招呼,一口气差点被呛着。“大叔?”他看起来有那么老吗?这倒霉孩子!
白悠然听到陈彬的称呼,不由得一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陈彬和她在医院相识后,慕天皓第一次见他的场景。那个时候,陈彬就毫不客气地叫慕天皓“大叔”。慕天皓的表情,好像也跟现在宋子潮的表情一样难受,活像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
哎!她怎么老是会想起慕天皓。往事不可追,这些过去,还是都忘记了最好。
白悠然招呼陈彬坐下,一边给他倒水,一边问:“陈彬,你怎么会来的?我本来是很想通知你,可这几年都没有你的消息。况且,我……”白悠然声音沉了下去。
当时她是抛下一切离开的,自然从此也丢失了陈彬的联系方式。话说回来,她和陈彬的唯一联系方式,好像就是一个电话。
她和他在医院里相识,最后又是在医院分开,连一声告别都没有说。
“我啊!”陈彬挠挠头,露出几分孩子气,这让他的形象在白悠然的眼中,跟五年前更接近了。
“我是在报纸上看到的,悠然,你怎么改名了?”陈彬转移了话题,反问白悠然。他从看到报纸上的“顾然”后,就觉得奇怪,明明照片上是他熟悉的悠然,怎么会变成顾然的呢?
白悠然抿嘴一笑:“也没什么,那只是我的艺名,况且,我也不想太引人注意。”
陈彬定定地凝望着白悠然,他感觉,悠然有些不一样了。
好像比过去成熟了许多,眼睛不像过去那样透彻得如同水晶,而是变成了一滩深不见底的泉水,虽然依旧清澈,却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神秘。
“悠然,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陈彬小心翼翼地问道。陈彬认识白悠然的时候,她已经二十四岁,可无论是说话还是神态,都好像跟自己的年龄差不多。,她说自己好像是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
现在看到白悠然已然不再像过去那样活泼,眼角好像还带着一丝抹不去的忧伤。他就猜测,是不是那个时候,悠然就已经恢复记忆了?
“嗯。”白悠然点点头,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不过,马上又转回了笑脸。
“没什么,只是过去的事想起来罢了。陈彬,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你现在应该工作了吧?在哪里上班呢?”白悠然岔开话题,询问起了陈彬的生活。
陈彬身子向后一仰,伸了个懒腰,说:“我嘛!大学毕业后就出国了,去法国留学了几年。今年刚回来,在一家公司做主管,不值一提。”陈彬对自己的事情轻描淡写地掠过,把话题又转回到悠然身上,“倒是你,悠然,这几年,你可是大大的出名了啊!”
白悠然听着,忽然叹了一口气。想起今天记者招待会上的事,她就觉得糟心。其实她也不是特别在乎报纸上会怎么写,只不过,还是很烦恼就是了。
“悠然,我相信你!”陈彬表情变得郑重起来,“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好,我都相信你!我只相信你!”
白悠然觉得一阵感动,在她的“绯闻”被传得到处飞的时候,她身边都是躲躲闪闪的眼睛,明里暗里的打探,背后是悉悉索索的小动静。就连一向对她信任有加的闻教授都专门叫她过去,暗示让她注意自己的言行。
说完全不在乎,那是假的。这种时候,有个这样的朋友,尽管多年不见,还是如此的信任自己,这让她不能不感动。
白悠然垂下眼睛,低声说:“如果,传闻都是真的呢?”她指的,是被那个冒牌记者说的“宾馆事件”。
陈彬愣了一下,随即却又咧开嘴,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啊!悠然,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始终相信你。我希望,悠然你,也能记住这一点就好了。”
他的话,让白悠然眼底的阴霾终于散去了,她抚了一下他的西服外套,那里有一点白灰,可能是他进来后,没有落座前在墙壁上靠的。
“你这傻孩子!”悠然像个大姐姐一样,宠溺地看着他。事实上,她从恢复记忆后,心理上已经把这个陈彬,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看待了。
陈彬有点不满意,眼角稍稍一跳:“悠然,我可是已经21岁了耶!”
“是,是,是!你是21岁的成年,傻孩子!”白悠然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