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将晋贤隼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张鸥,但是张鸥与李泽的反应有些不同,张鸥的看法比较客观,他对着李泽说道:“如果这个晋贤隼根本就是个假的,那么他说的话,你以为有多少可信度?”
“假的?”李泽似乎忘了这个可能性,他被张鸥这么一反问,顿时傻了眼。
张鸥轻笑地说:“算了,我们在这里猜测也不是办法,今日一早我已经派了人去一趟长陵晋家村,只要将晋家村的村长带来,相信与晋贤隼指认就能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晋家的人。”
“对啊,还是张大哥想得周到。”李泽笑了笑,说道:“如此一来,我们就不必费劲去猜测他的真假问题了。”
“现在呢,你也不要太心急,反正也查到这里,我们做再多也是于事无补。”张鸥说道:“这样吧,我将晋贤隼的安全交给你,你们都给我好好地呆在廷尉府,至于其他的事情,由我去办最为妥当。”
“你是担心还有人对我不利?”
“倘若他真的是晋贤隼,那么他的安危也同样重要。”张鸥板着脸说道:“别以为我给你的是份好差事。”
李泽咧嘴笑道:“属下遵命,一定会保护好晋家的人。”
“奴才叩见栗妃娘娘。”梁真跪拜喝道:“事情全都办妥了,请娘娘放心。”
栗妃其实并不高兴,她反倒是忧心忡忡地说道:“很明显这个张鸥向着王夫人,若是不做全,只怕到时候还是不能逼他们吐出来。”
“娘娘,张鸥一直以来为陛下审理不少案件,可以说是个清廉的酷吏,相信他就算向着王夫人,也不可能抹去长陵的事儿。”月莹也跟着附和。
“月莹说的极是,奴才也根据偷听来的信息查过了,还真是王夫人有些蹊跷。”梁真说:“就是苦于没有直接证据。”
“哼,她这个狐狸总算露出了尾巴,这次我们要死咬着尾巴绝不能放口。”栗妃斜睨一眼梁真,说道:“你只管去办,无论发生什么,我都是你的后盾。”
“奴才明白,有娘娘这个后盾,奴才也一定能完成任务。”
“张大人,属下去了长陵查看晋家村。”风尘仆仆的侍卫进入廷尉府片刻不敢耽误,立马跑进书房汇报情况。
张鸥和李泽也是等得十分着急,知道是下面的人回来了,两人兴奋地扑过去追问结果如何。
“大人,事有凑巧,当我们赶去晋家村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得了瘟疫病死了。”侍卫蹙眉说道:“属下也找了一些老者询问,但是他们大多生了病,根本就不能舟车劳累,来不了长安,所以属下还是赶回来禀报大人之后再作打算。”
张鸥和李泽面面相觑,顿时哑口无言;愣了好半天,两人才静下来寻思。
“怎么会这么巧合?”李泽摊开手,皱着眉嘀咕:“不可能这么巧……”
张鸥凝重地说:“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人为。”
“瘟疫这种事情岂能人为?”李泽不解地问。
张鸥思虑一会儿,又对着侍卫问道:“你可有安排大夫为他们诊治?大夫如何说?”
“城里的大夫都不敢接近晋家村。”侍卫又道:“听说瘟疫是几天前蔓延的,一蔓延开就不可收拾了,之前有大夫为他们治疗,后来大夫都染了急病而逝,就因为这样所以没有大夫敢去,只留下一个村的人在那里等死,想想他们也怪可怜的。”
李泽欲言又止的模样被张鸥看穿,他沉思地说:“我知道你很想亲自去,不过千万要小心,无论结果如何,我看这一行危险重重。”
“但是不去我们岂能安心?”李泽说道:“我对长陵最了解,我知道该怎么走,并且也知道有哪些大夫医术高超说不定能治愈他们。”
“你坚持的话,我也不好说什么。”张鸥点头说:“事不宜迟,要不然你今晚上就行动吧。”
“为何要晚上行动?”
张鸥望了一眼天空,幽幽地叹道:“晚上可能不会那么容易走漏风声。”
王姝无心赏花,打算返身回宫,然则一转身便遇到冤家栗妃;不过照栗妃那架势,极有可能是故意接近,她不是眼不见为净吗?如今得意的神态仿佛又令这个栗妃娘娘忘乎所以了。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王夫人还有如此雅兴。”栗妃似笑非笑地嘲讽。
王姝心平气和地笑了笑,说道:“赏花的雅兴,我时时刻刻都有,只不过赏花跟赏人不同,因为有的人会破坏兴致,但是花不会,即便是枯萎的花,也有它独特的风采。”
栗妃冷扫一眼王姝,闷哼啐道:“王夫人,你这是指桑骂槐咯?”
“臣妾不敢。”王姝抿嘴笑道:“臣妾是就事论事。”
“哼哼,好一个就事论事。”栗妃又走近一步,故意说道:“今日我栗妃倒是有句话想请教你王夫人。”
“好说。”王姝淡定地看着栗妃娘娘。
定神片刻,栗妃傲慢地问:“不晓得王夫人知不知道一句古话,叫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是个什么意思?”
王姝心思一沉,脸上掠过一丝慌张,不过又很快恢复正色,对着栗妃娘娘说道:“娘娘向来聪慧,相信比我还要参透这句话的本意。”
“啧啧啧。”栗妃斜睨王姝,冷笑说:“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果然能成为我栗妍这一生唯一的对手。”
“多谢栗妃娘娘赞许,这一生是对手那说明这一生我们的命运都关系着对方。”王姝平静地说道:“若是没有了对方,只怕这一生也会留下遗憾了。”
“哈哈……”栗妃仰天大笑地说:“你是不是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不过你说得对,我的遗憾确实是你,只不过是遗憾当初没有一开始就除掉你,免得到这个时候还要本娘娘费尽心思地跟你斗到底。”
“栗妃娘娘,有一个强劲的对手其实也是好事。”王姝处之泰然地笑了笑:“因为一直以来是我令你随时随地保持警惕,随时随地令娘娘知道,在后宫之中,还有个人会牵动你的喜、怒、哀、还有乐,静下来感受一下,你会很享受的。”
栗妃深吸一口气,咬着牙低啐:“王夫人,别管我没有提醒你,趁着现在还能笑,就好好地笑,以后你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娘娘放心,就算以后没得笑,本夫人也绝不会哭。”王姝凛然地道:“因为这场局,输的人连哭的机会都不会有的。”
“你明白就好。”栗妃切齿地狞笑。
“火,火,大火,不要烧我,不要……”从噩梦中惊醒,臧敏又是大汗淋漓,身边婢女闯进来,担忧地扶起臧敏,关心地问道:“老夫人,您又做噩梦了?不如请大夫来瞧瞧吧?”
“汾儿呢?”臧敏抓住婢女的手臂,颤颤地问。
“少爷出去了,还没回来。”
臧敏舒了一口气,从床上下来,念念叨叨地自语:“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根本就安不下心啊。”
“老夫人,您没事吧?”婢女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吧,奴婢煮一些安神的茶给您,您看好不好?”
“好吧,好吧,随便你。”臧敏的心思根本不在婢女身上,她随便应了一声,然后婢女赶紧出去煮茶。
臧敏在房里觉得闷,于是她恍恍惚惚地走了出去,此时天色渐沉,西边最后一抹霞光也几乎消失殆尽,而田宅人丁稀少,看起来除了空荡荡就是漆黑一片,阴阴森森。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臧敏独自一人游荡在街道上,她被噩梦折磨得几近崩溃,这么多年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她以为一切都天衣无缝,可是她现在才知道,她斗得过命运却斗不过天,她改变了臧家的命,将女儿送到宫里然后飞黄腾达,可是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老天爷要翻出旧案来,她即刻无所遁形,被打回原形。
臧敏很害怕,莫名地恐惧将她笼罩,仿佛街上的人都要对自己不利,于是她发了疯似地对着陌生人咒骂,若是有人靠近,她还拳打脚踢。
长公主从宫里返回府上,当经过市街时,坐在舆轿中的长公主听到街上的吵闹。
“萍兰,什么事?”长公主好奇地问。
萍兰颔首回道:“奴婢也不太清楚,不如让奴婢前去看看。”
“快去快回。”
“诺。”萍兰得了长公主之命,马上挤到人群中一探究竟;在众人的议论之中,萍兰好不容易看清楚倚靠着墙角精神不太正常的人。
“啊?臧大娘。”萍兰惊呼一声,难以置信这个潦倒被人指责的老妇人居然是王夫人的母亲臧大娘。
返回家中没见到母亲,田汾的怒气可想而知,他责骂婢女,吓得婢女战战兢兢哭哭啼啼,可是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他只能暂时收拾心情赶紧派人去外面寻找才好。
刚走到门口时,却见有个小厮跑上前,对着田汾问道:“请问这里是田宅吗?”
“你是?”田汾打量此人,虽然是小厮,然而衣着还是很光鲜。
“小的是长公主府上的人。”那人说道:“长公主特意派小的前来田宅通传一声。”
“你是公主府的人?”田汾惊讶地反问。
“正是。”小厮点了点头,说道:“长公主说,田宅的老夫人就在公主府,请田大人过府一聚,顺便将老夫人接回家。”
“什么?娘在长公主的府中?”虽然还搞不明白,但是既然知道娘亲的下落,多少有些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