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从椒房殿回来就闷声不吭不说话。”王姝一边将采集的花瓣分类一边问道;兰落跪在她身边,惆怅地说道:“王夫人,适才听碧若说起皇后娘娘,连碧若都觉得娘娘很不对劲,奴婢以为娘娘会不会真的得了失心疯?”
“你说什么呢。”王姝轻笑地说:“连太医都诊断不出什么问题,你们就如此断定?”
“那怎么解释娘娘反常的行为?”兰落耸了耸肩。
王姝思虑地说:“我看过一段时间,皇后娘娘应该不会有什么反常了,反倒是你查出我身边究竟有谁最有可能对我下毒手?”
兰落愧疚地说:“奴婢该死,重要的事情不去做,反而在一些次要的问题上纠缠。”
“昨天你夸下海口把陛下糊弄过去了。”王姝微笑地说:“若是再过一段时间没有任何进展,只怕陛下不会放过你咯。”
兰落微微蹙眉,委屈地说:“可是当时奴婢是接收到王夫人的指示才敢这么说,否则奴婢一定会一五一十地交代。”
王姝放下花瓣,扭头说道:“我觉得还是由我们抓住凶手比较妥当,陛下若是知道谁,一定将这个人大卸八块,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个人的背后一定还有阴谋,所以他肯定只是小鱼。”
兰落想了想,凑近些问道:“难道王夫人心中有了可疑之人?”
“我还不能肯定,因为柳意说,这几天含章殿和栗妃都分外平静,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王姝沉下心来,说道:“我觉得这几天反而是静得可怕,一定会有事情发生,我们都要小心。”
“奴婢知道。”兰落心事重重地应道。
夜深了,静得能听到金针掉在地上的声音;与此同时,王姝好像真的感觉到有根金针从自己身体里爬出来,吓得她惊魂未定。
“啊——”似梦非梦中,一声尖叫划破黑夜的宁静,将王姝的睡意全都扫去。
“兰落……”
“王夫人。”兰落冲进来,护着王姝着急地安抚:“王夫人,您是不是被吓醒了?”
王姝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心急如焚地问:“难道尖叫声是真的?”本以为是被自己的梦吓醒了,岂料刚才听到的尖叫声是真的。
兰落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声音的方向好像是从椒房殿的方向传来的,奴婢也听到了。”
“皇后娘娘……”王姝不顾寒冷,从床上一跃而起,抓住兰落的手臂,着急地说:“我们快去,娘娘可能出了事。”
“可是现在才寅时,时间尚早。”
“管不了那么多了。”王姝担忧地说:“我担心娘娘出事,我们不去就没人会管她们的。”
“好吧,奴婢给王夫人更衣。”说着,兰落也加快动作。
正如王姝所料,皇后的椒房殿果然出了大事,而此时此刻皇宫也都不安宁起来;王姝带着兰落她们马不停蹄地赶往椒房殿,迎接她们的是其它宫女,偏偏这时候没有看到椒房殿还能管事的碧若,令王姝心里咯噔一沉。
“娘娘,求求您放下剪刀吧。”寝宫跪着不少宫女。
“王夫人,您快点去劝劝娘娘吧。”内侍刘勇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俨然是出了事令他也措手不及。
宫女看到王姝仿佛看到救星,她们让出道给王姝通过,一进入寝宫,扑鼻而来的血腥味令王姝愁上眉头,她小心地探身进入,却被敏感的兰落拉住,说道:“王夫人,还是由奴婢去吧,奴婢担心娘娘此时失心疯发作,万一对王夫人不利可就不好了。”
刘勇突然想起什么,也跟着附和:“兰落说得对,王夫人,您还是让兰落走在身前为好,因为娘娘这个时候好像真的不太一样……”
“那你们有找太医吗?”
“吩咐宫女去传召太医,可能还未赶来。”
“我知道了。”王姝对着兰落点头说道:“你走在我前面,不过你也要小心。”
“奴婢知道。”兰落牵着王姝的手,两人一前一后缓慢地走进内室。
寝宫内一片狼藉,地上布满鲜血,刚进入便看到横卧地上的碧若,双眼瞪得很大,狰狞得盯着来者,吓得兰落和王姝倒吸一口冷气;不过她们来不及害怕,就看到坐在地上恍恍惚惚的皇后娘娘,同样也是握着剪刀,挥动时差一点刺伤自己的手臂,惊得王姝差一点跑过去。
兰落挡在王姝跟前,冲着王夫人摇了摇头,而她自己俯身探了探碧若的鼻尖,看看是否还有气息,可惜的是碧若身子都开始发凉,看来是死了一段时间。
“不是我,不是我,不要告诉陛下,不要啊,求求你,不要说不要说……”薄皇后全身颤抖,跪在地上对着碧若的尸体又是磕头又是喃喃自语。
“皇后娘娘……”王姝看到此状,心中一阵痛惜,忧虑地说道:“娘娘,我是姝儿啊!”
薄皇后听到王姝的声音果然有了反应,兰落紧张地护着王姝,当薄皇后望过去迎上王姝时,她好像有点意识了,可是兰落的目光像是给薄皇后刺了一针,吓得她尖叫,挥动剪刀爬起来。
“王夫人,小心。”兰落奋不顾身地挡在王夫人跟前;扑向她们的薄皇后,举着剪刀恶气腾腾地哭嚷道:“为什么你要抢走陛下,为什么你能得到陛下的恩宠,而我这么多年的努力都是白费,为什么……”
“王夫人,您先出去吧。”兰落抓住薄皇后的双臂,挣扎地说道。
“刘公公,快点将皇后娘娘抬上床。”王姝朝着外面的人吆喝一声。立刻见到刘勇带着几个宫女将薄皇后手中的剪刀夺下,然后将其抬上床,与此同时,其它的内侍将碧若的尸体也一同抬了出去。
“放开我,你们一个个是不是要以下犯上?”薄皇后恢复意识之后狂怒地咆哮:“放开本宫,你们放开本宫。”
王姝关心地询问兰落,生怕她刚才被剪刀刺中,好在兰落身手敏捷,并未受伤;听到薄皇后不安分,王姝刻不容缓地走过去,安抚地说道:“娘娘,您先休息一下,稍后太医就来了。”
“王姝,你好大的胆子,这里是椒房殿,不是漪兰殿,你以为你是谁?你知道我是谁吗?”薄皇后急转直下,怒瞪着王姝喝道:“本宫的事情不必你操心,本宫也不需要你同情。”
“娘娘,你现在怎么会这样。”王姝难以置信地质问。
薄皇后别过脸,冷哼说道:“我是怎么样也与你无关,你现在看到的就是真正的我,是隐藏在心中的那个我。”
“在姝儿心目中,皇后娘娘一直都是贤良淑德的好皇后。”王姝认真地说。
“王姝,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傻。”薄皇后噙着泪,抽噎地骂道:“你凭什么要相信我?我又凭什么让你信任。”
“其实娘娘骂得好,我真的很傻。”王姝拉开宫女,坐在床沿边,对着薄皇后说道:“姝儿一直记得要不是当初皇后娘娘的一念之仁,可能不会有现在的王夫人。”
薄皇后冷笑一声,故意说道:“你知道吗?我当初只是将你们当作棋子,唐姬看得透彻,所以她恨我,没想到冰雪聪明的王夫人却总是以为我的好心而报恩,你说你是不是很傻。”
“娘娘何必要这样说?”王姝难过地叹道。
“皇后娘娘果然暗藏不少玄机。”兰落冷着脸,走上前凛冽地喝道:“真是没想到皇后娘娘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王姝惊愕地责问:“兰落,你怎么能对娘娘如此无礼?”
“那这些东西,皇后娘娘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兰落将布人扔在床上,看到去势的布人,周边所有的宫女全都吓得噤声,而王姝也是大吃一惊。
薄皇后自知瞒不住,刚想抢回布人,而兰落抢先一步拿着布人说道:“王夫人,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定要禀报陛下。”
“不,不要……”薄皇后心慌嚷道:“不要啊,姝儿,如果你告诉陛下,陛下不会放过我的。”薄皇后从床上滚下来,跪着求道:“姝儿,我错了,你不要告诉陛下,我求求你。”
“皇后娘娘,你先起来。”王姝也站起来,搀扶薄皇后说道:“娘娘,你跪着,姝儿受不起啊。”
兰落毫不客气地说道:“王夫人,宫中大忌便是厌胜之术,可是皇后娘娘居然使出这种招数陷害王夫人,您看,这布人的胸口正是有一根金针插在上面。”
王姝仰起头,果然看到布人的左肩和胸口都插了一根很细的金针,这金针王姝并不陌生,与从自己身体里拔出的金针差不多,其实就是同一种金针。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薄皇后仓皇失措地争辩:“是太皇太后,是太皇太后要我这样做的……”
“又是太皇太后。”王姝冷着脸,甩开薄皇后的手,忿忿地吼道:“你若是自己承认,也许我真的不会追究,可是为何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将所有错误赖在一个已死的人身上?薄皇后,你何以变成现在这般冷酷无情?还是我王姝的的确确从未认清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