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倒在地上的人,张鸥和兰落不约而同地奔过去。
“水……”那人双唇干裂,闭着眼呻吟。
“田大人。”兰落跪下来,拿着水壶在田汾嘴边滴了几滴水,等到田汾有了反应,她才将水壶的嘴口对着田汾,让他灌入。
猛喝了几口,田汾顿时来了精神,睁开眼撑着草地坐起来;同时张鸥也蹲下来,对着兰落问道:“他是田大人?”
“他就是王夫人的家人,田大人。”兰落正色说道。
田汾抹去嘴角的水渍,诧异地问道:“兰落,你,你怎么能开口说话了?”
兰落定神说道:“以后有机会奴婢再跟你们解释吧,对了,田大人,你不是和王夫人在一起吗?”
田汾恍然说道:“哎呀,快去找王夫人。本来我的确跟王夫人在一起,可是后面的人太可恶了,穷追不舍,无奈之下,大姐要我先走出树林找人帮忙,怎料到我,我在树林迷了路。”
“昨天下午天色很沉,这树林的树木道路又都差不多,迷路也是常理之事,田大人不必自责。”张鸥拉着田汾站起来,凝重地说:“现在我们跟着马匹往前走,这些动物对道路比人要敏感,我们会迷路,但是一般动物是不会的。”
田汾恭敬地说:“还没请教……”
“在下张鸥。”张鸥客气地说:“侍卫典领。”
“原来是张典领。”
兰落观察四周,折回来又问:“田大人,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在什么地方与王夫人分开,我们不如先去那个地方找找看。”
“我大概还记得方向。”田汾与张鸥并肩说道:“张典领,不知什么缘故你们也来了。”
“实不相瞒,在下是奉了陛下之命将王夫人接回去的。”张鸥一本正经地说:“陛下说十分想念王夫人,所以……”
“这可怎么办,若是找不到王夫人,恐怕我们也没命回去。”田汾一跺脚,丧气地说道。
“我们一定会找到夫人的。”兰落扭头,坚定地说:“夫人吉人天相,不会有事。”
王姝翻了个身坐起来,没看到臧敏,便急切地嚷道:“娘?娘……”
“姝儿。”臧敏从洞外跑进来,欣喜地说道:“你醒了?”
“娘,什么时辰了?”王姝张望洞外,看到有阳光,于是问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见你睡得那么香,也就不忍心叫你。”臧敏搀扶王姝站起来,休息一个晚上外加上午时间,王姝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她们相互扶持地走出山洞,远望一片树林,王姝一时间迷失了方向。
臧敏也是失魂落魄,她们几乎两天都没吃没喝,她受得了,可是王姝怀着身孕,怎么能遭受这种折磨。
“姝儿。”臧敏将手里的野果子递给她,说道:“刚才我在外面走了一圈,本来是想找路的,可是看到树上有果子就摘了几个,你能饿,孩子不能啊,所以这些果子还是给你吃了吧。”
王姝谨慎地说道:“这种山涧野果不能随便吃。”
“可是你不吃东西怎么有体力撑下去?”
“娘,昨晚上我们不是说好了,无论如何也要走下去吗?”王姝握着臧敏的手。
“话是没错。”臧敏犹豫地说:“但是我走了一圈也没找到路,如果冒冒失失地在树林里走,肯定会迷路的。”
王姝沉下心来凝思片刻,不用臧敏提醒,其实她也清楚迷失在树林的后果,但留在这里同样也是等死,与其等死,倒不如想想别的办法;思索间,她看着面前好几条分岔路,突然灵光一闪,拿着母亲手里的果子,说道:“我们每走几步就在树下面放着这种果子,如果看到果子就绕开走,这样一来就不担心会走重复的路了。”
臧敏拍手叫好,可转念一思,又道:“这样一来岂不是暴露我们的行踪?万一那些杀手还没走,他们也看到果子跟着追上我们,那……”
“所以事不宜迟,我们要尽快。”王姝拉着臧敏的手走进了树林。
栗妃刚到宣室殿外面就觉出里面不对头,她的凤辇停下时,晏南只是匆匆地请安,立刻就带着侍卫离去,看来陛下身边发生了什么;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不如亲自走一趟,于是栗妃款步进入宣室殿。
“臣妾叩见陛下。”栗妃莞尔媚笑,抬眸却见陛下心事重重。
刘启瞥了一眼栗妃,应了一声又陷入沉思;栗妃眼神一转,而后走上前,小心地问道:“陛下,不知道发生何事,您看起来好像很紧张。”
刘启唉声叹气地摇头,踱步低喃:“王夫人出事了。”
栗妃心一沉,吃了一惊,忙问道:“不知道王夫人出了什么事啊?”
“张鸥派人进宫汇报,说姝儿和蒙杞在半路上被劫匪埋伏,现在生死不明。”刘启闭上眼,揉着太阳穴,痛苦地说道:“千万不要有事,一定不能有事啊。”
居然这么快就被陛下知道了。栗妃心里暗忖,脸上却不动声色,甚至露出跟刘启一样担心的样子,安慰地说:“陛下,王夫人吉人自有天相,应该不会有事的。”
“蒙杞他们走官道,怎么就会招遇不测呢。”刘启自言自语。
栗妃抿了抿嘴:“哎呀,其实在外面发生一点什么事情也都吃不准,不见得官道就一定安全。”
刘启一只手撑着玉柱,忿忿地啐道:“要朕说,一开始姝儿就不应该出宫。”
栗妃偷偷地冷笑,故意又道:“可是王夫人那么迫切想要去长陵,当时陛下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当然不好劝阻。”
刘启忽然沉着脸,回头盯着栗妃,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栗妃不明就里,凑上去挽着刘启的手臂,娇嗔地说:“陛下,其实有蒙大人在,您也不必那么担心。”
“劫匪如此猖獗,朕一定要下旨彻查此事,将那一带的劫匪全都抓起来格杀勿论。”刘启咬着牙狠狠地骂道。
“陛下英明神武,一定能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栗妃。”刘启抽回手臂,吁了一口气,冷冷地道:“朕想一个人静一静,你先退下吧。”
“陛下,你心情不好,还是让臣妾陪着吧。”栗妃心慌地说。
“不用了,朕要冷静下来想更多的事情。”刘启淡然地说:“朕心情不好,你留在朕身边,也会心情不好,朕不想弄得你也不开心。”
栗妃假心假意地说:“其实刚才听到陛下这么说,臣妾心里也十分担心王夫人,这样吧,陛下一有王夫人的消息,一定要派人通知臣妾,也好让臣妾放心。”
“难得你如此关心王夫人,你放心,朕会告诉你的。”刘启勉强地笑了笑,从他的神态中不难看出此时他心中是有多焦虑,其实刘启得知这一爆炸性的事件后本想出宫亲自寻找,可是晁错那几个大臣都上书劝阻,无奈之下,刘启成了留在皇宫里等消息的那个最没用的男人。
栗妃退下后急忙返回含章殿,月莹洞察栗妃娘娘神色异常,于是将寝宫内的闲杂人等敕令退出去;步入寝宫的栗妃,毫不犹豫地质问:“梁真可有再来密函?”
“回禀娘娘,梁公公暂时还没有汇报。”月莹心颤地问:“娘娘,是不是情况有变?”
“陛下已经知道了。”
“啊?”月莹吓得怔然。
栗妃斜睨一眼月莹,冷啐:“是知道王夫人他们遇袭,其它的一概不知,全当是劫匪。”
月莹焦虑不安地问:“那娘娘打算还要继续追杀吗?”
“当然。”栗妃阴冷地喝道:“绝不能前功尽弃,况且他们都只认为是劫匪的事情,那还不趁机除掉这个小贱人。”
月莹后怕地颤颤巍巍,栗妃感觉到月莹的不安,便警告:“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让梁真找的全都是亡命之徒,他们要么死要么完成任务。”
“你们看。”兰落早就发现这些果子,一开始她没留意,但是看得多了,不知不觉就会注意。
田汾走过去捡起地上的果子,好奇地问:“这些果子怎么了?”
“别动。”兰落谨慎地说:“你们觉不觉得这些果子很奇怪。”
张鸥朝着后方瞅了瞅,凝思地说:“如果是小动物扔在地上的,可是为何全都摆放在树下面,刚才我也注意到好几棵树下面都有这样的果子。”
兰落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张大人也留意了,其实奴婢也是,奴婢还大胆地假设,会不会是王夫人留下来的记号?”
田汾咂舌地说:“也有可能是匪徒的诡计。”
“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想出这样的办法。”兰落很肯定地说:“并且这片树林极容易迷路,说不定是王夫人他们害怕迷路,于是用果子识路。”
“兰落姑娘真是才思敏捷。”张鸥笑着说:“在下真心佩服。”
“张大人说得严重了,其实这全是奴婢的猜测。”兰落颔首说道。
田汾放下果子,扭头说:“我们能想到,说不定那些匪徒也能,我们还是赶紧上路追过去吧,一定要在匪徒之前找到王夫人。”
“兰落姑娘,你会不会有些累了。”张鸥关心地问。
兰落摇头说:“多谢张大人,奴婢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夫人,并不觉得累。”
看着兰落追上田汾的背影,张鸥不由得叹道:“居然会有如此忠心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