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刚刚登基,皇宫还有很多不稳的情绪,当然太子即位也是众望所归,并未有阻碍;在此之前,先帝料到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早已经让太子殿下处理国事,熟悉身边的重臣,也有太子的幕僚辅佐新帝,大致上暂时未出现什么乱宫的危害。
杂事搞定之后,景帝马上对朝中某些臣子进行了一次重新洗牌换牌,这是一个必经的阶段,也是景帝树立自己帝王威严的最佳时期;此时还处于悲恸的窦太后并没有站出来做任何的措施,任由景帝向不少先帝的宠臣开刷,其中一个就是之前常伴文帝左右的邓通邓大人,其实就算新帝不找他,相信不久后窦太后也不会放过此人。
莫说朝中变化,就是后宫也发生不小的调整,东宫侍卫蒙杞深受皇恩,之前就是卫尉,太子宫的禁军,如今太子即位自然将相信的兄弟连升****,从一个东宫侍卫加封到空置的廷尉之职;蒙杞有勇无谋,虽然身边没有了周晨,但是还有他一手提拔的同乡老友张鸥,这个张鸥也跟着平步青云,从无名小卒升到了禁军典领。
话说到皇宫的变化当然不能少了两宫之势,虽然薄皇后立于人前,然而宫中都知薄皇后实则上有名无实,根本就没有什么权力,她坐的皇后位置摇摇欲坠,反而在淑房殿过得寝食难安。
漪兰殿和含章殿两位妃嫔,一个是栗妃娘娘,一个是王夫人,这两个女子全都是宫里人不可小觑的主子,两宫势力相当,谁都说不准哪一天难保她们二人当中有一人上位;因此,就算没有栗妃娘娘的出击,王夫人依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样的压力令她很不舒服,不敢往下想,更不敢轻举妄动。
“张典领。”侍卫突然大叫一声:“张典领,你怎么回事啊?”
“张典领……”其它几个侍卫也围过去抬起晕倒的男子。
在园中散步的王夫人听闻回廊中有人喧闹,便问身边宫女:“去看看,发生什么事情了。”
“诺。”宫女欠身应道,而后急忙赶过去一探究竟。
王夫人随同众人着急地走过去,看到躺在地上的男子奄奄一息,并且面色一阵蜡黄又一阵苍白,看来是性命堪忧;身边兰落见到此种情况也立马蹲下来为男子检查病况,她心里一紧,大概是了解男子如何了。
“叩见王夫人。”侍卫跪拜请安。
“怎么回事?他是谁?”王夫人惊讶地问。
“这位是张典领,刚刚巡视皇宫时突然就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侍卫慌张地解释:“卑职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啊。”
王夫人看了看兰落,又问:“兰落,你是不是发现什么?”
兰落扭头冲着王夫人肯定地点头,于是王夫人吩咐侍卫将张典领先抬着去漪兰殿休息,由兰落及时为他诊治,若是有所好转再送到太医院稍加治疗。
折腾了好几个时辰后,兰落从厢房走出,门口是焦急等待的王夫人,她很担心这个男子的情况,便与兰落询问了几句;确定张典领已无大碍,又苏醒过来,王夫人满心欢喜,带着宫女一同进入厢房。
“卑职叩见王夫人。”张典领挣扎地想从床上爬起来,可是王夫人大步走过去,按着他的肩头,微笑说道:“张典领不必多礼了,你如今还有病在身,应该躺着休息才好。”
“今日要不是王夫人,卑职恐怕早就没了命。”张典领垂首感激地说。
王夫人莞尔说道:“其实我没做什么,你要谢就应该谢谢我的宫女兰落姑娘。”说着,王夫人指了指一旁正在收拾东西的兰落,张典领瞥了一眼兰落的侧目,客气地说道:“张鸥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原来你就是张鸥。”王夫人曾经在蒙杞嘴中听过此人:“救了一个像张典领这么正义的人,看来兰落没有救错人。”
兰落转过身来对着王夫人比划,之后王夫人又解释说道:“兰落说,你一定要忌口,千万不能吃蚕豆或者混入蚕豆的任何糕点食物,否则你的病情就会加重,若是注意这些,相信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张鸥蹙眉说道:“小的时候确实听到母亲这样提醒,不过时间太久,卑职也就大意了。”
“关乎人命,可千万不能大意。”王夫人语重心长地道:“张典领暂时先在漪兰殿休息,你的事情我会通知陛下,等到你没有大碍,再离开吧。”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王夫人固执地说:“好好地养病,其它的事情无须记挂。”
张鸥感激涕零地说道:“卑职遵命。”
从厢房出来后,王夫人若有所思地问身边的兰落:“张典领的病情是真的没有大碍吗?”
兰落思虑地点了点头,王夫人继续说道:“之前听蒙杞说他身边有个智囊,又为人正义,一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现在陛下刚刚即位,我想帮陛下收拢一些自己的人才,如此一来也好辅佐陛下。”
兰落抿嘴一笑,手势比划道:“王夫人用心良苦,相信陛下一定能做个好皇帝的。”
“我不明白,你已经取得王夫人的信任,还有什么不好下手,难道你两边收好处,所以才会扭扭捏捏?”栗妃娘娘劈头骂道:“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出卖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庄绍郁镇定地说:“微臣当然不敢挑战栗妃娘娘的能力,也不敢小觑了娘娘的威严,只不过先帝去世刚不久,若是现在出手,只怕会引起皇宫骚动。”
“哼,就是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出了事也不会有人有这种闲情逸致查下去。”栗妃娘娘冷喝道:“庄大人,你向来做事从不拖泥带水,怎么现在却动了恻隐之心?难道你是下不了手?”
庄绍郁直截了当地说:“实不相瞒,微臣确实下不了手。”
“你……”栗妃娘娘惊诧地怒问:“你说什么?你居然……”
庄绍郁一本正经地说:“我确实很想为父亲报仇,但是,我知道王夫人是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无论是对身边的人还是不认识的人都一样的好,更重要的是,我也知道害死父亲的人是唐姬,不见得就是她从背后操控。”
栗妃娘娘跨步上前,气冲冲地质问:“你现在跑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我提醒过你,你我已经坐在同一条船上,难道你想弃船?就不怕淹死吗?”
庄绍郁冷冷地道:“栗妃娘娘,请恕在下直言,其实从始至终,微臣也没做什么事情,顶多就是做了娘娘和长公主的说客而已。”
“哈哈。”栗妃娘娘仰天大笑,奸猾地冷笑:“庄绍郁,你以为你做过的事情就真的能瞒天过海?哼,你确实有点低估了本娘娘的能力。”
庄绍郁心一沉,谨慎地盯着栗妃娘娘;而此时得意忘形的栗妃,反倒是嚣张地冷啐:“长公主突然转变打算与我联手,我是很高兴,不过同时我也觉得很奇怪,向来是不可一世的长公主怎会突然间变化这么大?所以我想到了你,想到你这个不一般的说客,于是我派人跟踪了你。”
“栗妃娘娘,你跟踪微臣做什么?”
“这一跟踪果然有个惊天秘密。”栗妃娘娘绕着庄绍郁走了一圈,轻蔑地笑道:“难怪长公主会相信你,原来你跟长公主早就珠胎暗结,成了好事。”
庄绍郁凝重地叱喝:“这事情不关长公主的事,你冲着我来就好。”
“好一个重情重义的美男子。”栗妃冷哼说道:“本来是合作关系,跟你有商有量,你却偏偏要吃里扒外,不知好歹;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我明确地告诉你,我既然在不少嫔妃的宫殿安插自己的人,那也不差公主府,况且长公主的府上藏着不少美人,早在我还是良娣的时候,我就已经安排了自己的人,所以她们站出来指证你和长公主,就容不得陛下不相信了。”
“你好卑鄙。”庄绍郁咬牙切齿地啐道。
“欸,卑鄙谈不上,不管怎么说,我栗妃向来只有陛下一人,比起某些不安于室的荡*妇,已经好很多了。”栗妃娘娘不以为然地嗤笑。
庄绍郁甩开手,转身喝道:“你要我做什么?”
“就是我上次提议的。”栗妃阴冷地道:“除掉王夫人的左臂,我要这个孩子不能出世。”
“公子荣是陛下的长子,相信不用多久他就能顺理成章地封为太子,为何栗妃娘娘还不肯放过一个尚未出世的孩儿?”庄绍郁不悦地争辩。
栗妃斜睨庄绍郁,似笑非笑地说道:“如今我是改不了陛下对那个贱人的宠爱,但是为了我的孩儿,我不能让最大的威胁越来越膨胀,若是贱人没有皇子,那她就算得到再多的宠爱终究也是一场梦,等到荣儿做了皇太子,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是我的了,她暂时拥有陛下那又如何?我可以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
庄绍郁冷静下来,栗妃又道:“庄大人,其实你也前途无量,只要荣儿做了皇太子,我一定会向陛下举荐你,并且我会让你成为荣儿的幕僚,能成为太子的幕僚,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微臣只想报仇,没有想过荣华富贵。”庄绍郁淡定地说。
“王夫人失去爱子不就是像当初的你失去父母那样,你让她尝尽失去至亲的痛,不就什么仇都报了?”栗妃推波助澜,竭力地利诱庄绍郁,用报仇的快感淹没庄绍郁浮现的良知;当然,庄绍郁也很清楚,他从一开始与栗妃这样的魔鬼交易之后就没有退路了,没有退路只有一条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