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高点,对..对,不行,歪了歪了,右边点儿!对,就是这样”倾澜阁前一贵妇正对着站在凳上挂红灯笼的小丫鬟指点。
远处的沈沛晴正巧散步走来,手腕轻巧的搭在丫鬟抬起的手心,迈着小巧的步伐经过倾澜阁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急忙指挥下人的额娘,然后便摆着一口无奈的笑容绕过拐角的小灌木丛与假山朝她走过去。
沈沛晴小走到额娘身边,轻柔的拉着她紧揣手绢的手,牵到一旁的亭子坐下“额娘,您也忙了大半天,来休息会儿,过来坐坐。”
近看这名贵妇身穿迷离繁花丝锦制成的芙蓉色广袖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每羽翟凤毛上的是细小而浑圆的蔷薇晶石与虎睛石,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身着这样装饰却站在倾澜阁前的妇人,怕是只有国公府的戚夫人了。只见她抿了抿嘴上鲜艳的腊胭脂,温婉的对着沈沛晴答笑道“那丫头要回来,可不要好好布置一番。”
这名戚夫人眼角似乎泛着捉摸不可见的泪光。
沈沛晴将双手轻轻搭在戚夫人的手上“额娘,您就安心着等妹妹学成归来,她是鬼老徒弟,无需太挂心了。”
那似乎没有被岁月涔透过的面容向着沈沛晴微笑一下,“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女儿回来我这个做娘亲的心怎么放的下来!罢,整理的也差不多了,明早倾倾就到家了。对了,羽太傅先前教的那首曲子练得如何了?”
沈沛晴闻此温婉的一笑:“额娘,女儿的琴艺您无需挂心。倒是您,沛晴一大早去请安时,丫鬟们说你不在,我正寻思着您在哪呢,就看到我们尊贵的国公府女主人,放下身段的在这对着丫头七手八脚呢。”
戚夫人微微一笑“好丫头,教训起额娘来了!”说完便无奈的点了点沈沛晴的额头。
沈沛晴紧握住戚夫人双手,开心的笑着,沉默着却无言也默契。
戚夫人微微抬起头来看向远方,眼神竟是怀念和哀愁”晴儿,十年,她可是走了十年了。“说完便用手绢擦了擦眼角丝丝溢出的眼泪,一旁的沈沛晴看着内心无比心疼,却也无言安慰。
擦完便继续回忆道:“五岁那年,倾倾因资质惊人,世间罕见,有溪令她拜鬼老为师后就被带走,这一走就是整整的十年。当初的我死活不答应,你爹也一样,只是那鬼老不知与你爹说了些什么,你爹竟瞒着我半夜就将他们送走。我那时候啊,真是快要疯了,她才五岁,正是被父母宠爱疼惜的年龄,该是承在爹娘膝下撒娇的岁月。晴儿,我真的想象不到她孤身一人在外是如何活着的。”戚夫人不由得握紧了沈沛晴的双手,而后继续回忆往事。
“你爹与鬼老约定前两年便送她回家,我苦苦等了整整八年,终于盼来这期限。可两年前,不知又发生什么紧急事件,于是又是耽搁了两年,我等啊等啊,总算是等到了今年。菩萨保佑,菩萨保佑啊!”夫人拿着手绢的手与另一只手重合,闭上苍凉的双目,做着祈福的手势。
沈沛晴在一旁看了,觉得甚是心疼,却也不知该劝什么好,她懂的,额娘与她说这些,是让她有个心里准备,沈沛晴便扶着额娘的肩膀轻拍宽慰道“额娘,妹妹能回来是件该高兴的事情,以后我们一起对妹妹更好,弥补这些年对她的欠缺,我...霸占了原本该属于她的亲情,也不知她会不会怪罪于我。”沈沛晴有些懊恼的垂下了头。
“傻丫头,怎么这么想?倾倾心善,定会高兴多了一个听话又善解人意的好姐姐,你们俩呀,都是额娘捧在心尖上的好宝贝!”戚夫人略有些责怪的看着沈沛晴。
沈沛晴婉婉一声笑起来,挽着戚夫人的手臂撒娇道:“额娘,您这样偏心于我和妹妹,哥哥都该抗议啦!哈哈。”
戚夫人看着沈沛晴也是慈爱的笑着,心中想象着,也许面前有两个女儿在放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