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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梦一场樱花雨

生活总在不慌不慢的走着,因为它总是淡定的,不像人,偶尔会不知所措,会失去方向,黎陌想这段时间,自己就是这样的,上班的时候总走神,和宋辰出去约会的时候总忘这忘那,天天说她这是每个女孩在出嫁前都会有的综合反应,是短暂的,等结了婚就什么事也没了。她就半信半疑的听着。

穆家老宅里,充斥着一股浓烈的火药味,华丽的地方本来是用来端详,用来观赏,用来一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的,但现在除了一阵争吵,什么也没有。

“爸,之前我以为您只是说说,可您现在怎么真要这样做啊?爸,我在这个家辛苦了这么多年,您就什么也不打算留给我吗?”,一个三十多的女人和穆浩云站在穆老爷子对面,近乎哀求的对穆老爷子请求将家产留下,不要如他所说的那样捐赠给社会。

“小凡已经过了十八岁了,既然他说了不要,那我就会按照之前说的做”,穆老爷子斩钉截铁的说道,他穆野天说的话向来算数,再者他清楚的知道眼前这个女人和他的儿子,曾做过多么让人不耻的事。

“您就知道小凡,小凡,那您想过小然吗?他也是您的孙子啊?”

“小然的我自然会看着办,但是你,休想从我们穆家拿走一分”,穆老爷子将拐杖重重的往地上敲了敲,说得毫不留情面。

“我……”胡珊本还打算说什么,可穆老爷子已经明显的不耐烦了,“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出去”

看着完全没有转机的样子,她只能作罢。

胡珊走出来的时候,重重的将门摔上,气得青筋都爬上了她的脸庞,十多年前的美貌现在全被名利扫得荡然无存。

穆浩云走过来,搂住她的肩,“好了,别生气了,看你现在都不美了”

“美美美,你当初不就是看上我美吗?可是,穆浩云,你现在能给我什么?能给小然什么?怎么在老头面前你就一个屁也放不出来呢?”,胡珊一掌打开他伸过来的手,没好话的说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被名利吞噬得眼里只剩钱了。

“我们有现在的公司不是就可以了吗?养得活你就行了,为什么还要计较这么多?”,穆浩云颓然道,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斤斤计较的就只是他身后的家产。

“可以了,穆浩云,我看你得搞清楚,我胡珊当初看上你,可不单单只是因为你这张脸,要是这次穆老爷子真这样做了,不,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

胡珊没有理会穆浩云的说辞,任他在车后无奈的罢手,而是直接驾车离开了这里。车上她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懒懒的声音,“姐”

“上次那个女孩怎么说?”

“那个?哪个啊?”

“就是那个姓黎的”

“哦,你说的是她呀,快结婚了,”,胡书冉说到这里的时候,手里的针筒被硬生生的扳断,说到这里,他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姐,你为什么这么恨她,不单单是因为当年那事吧?毕竟这跟她也没什么直接关系,上次我……”

“她跟穆宇凡有关系”,胡珊想或许是自己以前太过仁慈了,居然只是将他赶出家门,要是直接将他解决了,现在哪还会有这些麻烦事啊,现在的她只恨自己当初不够决绝。

“他?”胡书冉突然像想起了什么?那个少年,那个黑暗中突然出现用生命在保护她的人,不会就是……“越来越有意思了”,他小声的低估着,嘴边扬起一丝邪恶的笑容!

“我挂了”,他草草结束了电话,将坏掉的针筒往垃圾桶里一扔,出了门!

碰巧,他刚关上门的时候,宋辰刚结束一个手术,这会儿正接受家属的感谢,他远远看着他礼貌的回应着病人家属。

是的,宋辰就是那种好人,不仅仅只是对黎陌,而是所有所有,医院的人都喜欢他,院长也多次表扬他,而他只是做着自己的事,不过多的去要求什么,单纯只是在其位谋其责,毕竟他从选择医学的那一刻起,就爱上了这个为人们减轻痛苦的职业。

胡书冉远远的看着他,凭什么他样样都比自己优秀,在学校如此,出来还是这样?他不服,他拥有的这一切本该他也有,是他,是他那个伟大的父亲,亲手断送了别人的人生,毁了别人的家庭。

“宋辰,”他收起眼底那丝阴冷,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虚伪的笑容。

“哦,书冉,怎么还没下班?”宋辰朝他走过来,心想他今天又没有手术,按理,这个时候应该早下班了才对。

“整理一点资料,不小心就晚了,怎样,手术顺利吗?”

“嗯嗯,还算顺利”

“你啊,就是这么优秀,看得旁人都羡慕,导师夸你,院长表扬你,你说你这算不算上天的宠儿?”

“宠儿?书冉,你见过这样的宠儿吗?”,说完,两人对视着笑了起来。

“哈,难得一起下班,去喝一杯怎样?”

宋辰看看手表,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下班回去了吧!所以索性也就答应了!

刚坐下不久,胡书冉看着他,懒懒的说道,“说真的,你还真不简单,这么快就当上了主任,知不知道你把很多精英都甩了几街,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吗?”,胡书冉话里有话,宋辰多少也听出一些,但是书冉是他朋友,大学时算很要好的朋友,所以便不言语。

他只是笑笑,毕竟这些对他来说无所谓,他当医生不为别的,就为了能够帮助更多的人,他记得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导师对他说过,就是他身上的这份真诚和温暖让他看起来特别的像医生,也让他更有资格当好医生。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严格要求自己一定要像大家希望的那样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胡书冉看着他一如既往的脸色淡然,见到他也没什么异然,想,那丫头果然什么都没有向他提起,之前自己还一直疑心他知道了只是装作不知,想伺机报复,可就现在的形势看来,他是什么也不知道的,所以这段时间以来的不安,瞬间也就消失了!

“你和你女朋友什么时候结婚?具体日期订了吗?最近医院的女同事们可都失恋了,全部在讨论此事,我也在等着蹭喜酒呢?”

“就最近吧!”他虽轻描淡写的说着,可眼里却流露出一丝幸福和少许的不安,他在等她,等她给他一个肯定和心甘情愿的回答,只要她点头,他甚至马上就可以给她一个令所有人都羡慕的婚礼。

“那恭喜了!”

“谢谢!”他端起酒杯,微笑着说道。

回到家,他发现她的房间灯还在亮着,他轻轻走近,这么晚了,按理她早就睡了!

他试着敲敲她的门,“陌陌,你睡了吗?”

过了一会儿,在他刚打算转身的时候,里面传来她的声音,“还没”

“那我进来了?”

“等一下”,她忙把东西塞到抽屉里,顺顺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才跑过来把门打开,“才回来啊?”

“嗯!和同事喝了点酒”,他边说边走近她的房间,这家伙,是个女的吗?房间乱得跟一个男的没什么两样!

“怎么还没睡,我以为你早睡了,这怎么回事?房间怎么翻得这么乱”,宋辰将衣服往沙发上一放顺势走近她的卧室,想看看她在做什么,不料床上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衣服。

“这个……我在整理……”她忙跑去将自己刚翻出来的衣服往被子里狠狠的推一下。

“你啊,还真是没有变,来,我帮你整理,刚好我今晚就睡这里了!”他走过去,还真的帮她整理了起来,可站在床边的黎陌却一下子慌了,忙跑过去拦着他,“不要……还是我自己弄……再说,你睡这儿,我睡哪儿啊?”

“一起睡”他在她面前邪笑。故意逗着她。

黎陌看着他,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她想或许他喝醉了。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又不是有多远”黎陌白了他一眼。

宋辰坐到床上,顺势也把黎陌拉来坐到自己的腿上,虽然平时在一起惯了,和宋辰也熟得就像亲人一样了,可这瞬间缩小的距离,难免让她一下慌了神,她动了动,想要站起来,可宋辰搭在她身上的力道却加重了,控制住她不安分的身子。

“陌陌,我们结婚吧!”

“可……可不是说让我考虑一下的吗?”

“我不想等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越等越不心安,我们结婚吧,好不好?我什么都依你,但是就这事,你就依我一次,好吗?”

黎陌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不安,她知道是自己太任性,太不应该了,他等这个回答已经等了那么久了,而自己还一拖再拖。

她犹豫再三,“好!”她慢慢的吐出这个字,明明就一个字,可她却觉得有千斤重,重得将她的心压得好沉好沉,只觉得她使了好大的力才说出这个字来,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如此难过,不是所有的人当要结婚了都会很高兴很高兴吗?可是为什么她会那么难过?

她的幸福,真的就近在咫尺吗?

她想自己肯定是病了,而且很重。

“早点休息!”宋辰将她轻轻放到床上,为她拉上被子后,蜻蜓点水般在她额头印上一个晚安吻,便轻轻走出了她的房间,小心地为她关上门。

黎陌就这样机械的睡在一堆衣服中间,思绪还在神游,呆呆的盯着天花板,似乎想从一片空白中找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可那上面却并没有。

黎陌想,宋辰为什么要这样好,而这样好的他又为什么偏偏遇到了她。

或许她该感到幸福,因为这样的幸运不是所有女孩都有的,而她不知道上辈子做了什么善事,这辈子让她遇到了他。

东西没有收拾,她就这样将头缩进被子沉沉的睡去,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一想到今天还要上班,她一下急了,忙穿衣下床,可这时台灯旁的纸条却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宋辰进来过,怎么自己睡得这么死,竟完全不知道。

“今天不用上班了,我已经帮你请了假,待会儿阿姨要来

宋辰”

简单的几个字,却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所有的事。

黎陌重新仰头躺回床上,昨晚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中回放,她翻了一个身,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那个很小却做工精细的八音盒!她记得这是有一天她去找他的时候,他正蹲在地上认真的做着,当时的一幕从新在她眼前回放,那个少年蹲在地上,旁边散落着一地的木屑,少年修长的手指在木块中来回移动,不一会儿一个如他般精致美好的八音盒就这样呈现在她面前,少年轻轻的拉过她的手,将做好的八音盒小心的放在她手心,“给你”。她高兴的不能言语,拿着八音盒左看看右看看,一整晚她都没有让那个八音盒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还记得第一次带他去买冰淇淋的时候,老板上下打量着他们,在她脱口说出他是她弟时,老板还打趣说她长残了,她记得为这事她还又高兴又郁闷了几天,别人都说小凡长得好看,所以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她总是不顾少年同不同意,硬是要认他作弟,完全不理会少年早已黑下来的脸,一次来瞒足她想炫耀的心。

她记得那天的他脸上有一丝微笑,一丝很细很不易察觉的微笑。

回家的路上她就不停的问他,“你说我有这么难看吗?长残了?我看他才是,长着一张包青天的脸”

“你说你为什么要长这么好看的,都不知道分我一点”

“一定是老板眼花了”

“长残……呜呜呜呜……”

而他就这样安静的走在她身边,不言语,只是听她不停的唠叨着,时而拉她避开过往的车辆,时而指指脚下提醒她小心台阶。

这样的画面是那么美好,好到一不小心,整个人都会被它吞噬。

这些记忆并不遥远,像是就在昨天。

黎陌将八音盒小心地装进盒子里,然后再将它小心的锁起来。

昨天当她发现不见了的时候,整个人急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心里瞬间空了一大截,只得一个劲的乱翻柜子,以为是上次搬家不小心给弄丢了,她甚至想过要回以前住的地方找找,所以当她胡乱翻了一通后,发现它正安静的躺在一堆大学时大家送的各种礼物堆里时,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黎陌收拾好东西,想反正今天也不上班,干脆再睡会儿,于是又缩进了被子,虽然一直被一些心事扰乱思绪,可躺在床上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中又沉沉的睡过去了,这段时间自己确实一直没睡好,每天晚上总是习惯性的失眠到深夜,难得这会儿好睡,黎陌便也没想爬起来。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黎陌起身伸了一个懒腰,正打算去洗漱的时候,门铃响了,心想,老妈不会这么快就来了吧,就算要来,估计也得到五六点才对!

然而,果不其然,黎陌开门的时候,黎妈妈和宋伯母手上提着大堆小堆的东西正站在她门口上下打量着头发乱糟糟的她。

“妈?伯母?你们怎么都来了?”黎陌一头雾水看着门外的两个人。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还不快帮着拿东西”,黎妈妈见黎陌一脸惊讶状却不见得行动,便苛责道。

“哦……”黎陌赶紧从宋伯母手中接过东西,然后让出一条道来,好让门外的两个人进来。

宋伯母则温柔的对她笑笑,这个人从小便喜欢黎陌,一直像对自己女儿般对她。这不,早上刚听儿子说完要结婚的事,现在就等不及了要来见见自己未来的儿媳,所以本来要十点多才有车,为了快点见到这两个他们眼中的新人,硬是不辞劳累自己开车来了,即使很久没开过这么长时间的车了,可一想到这好消息,也一点也不觉累。

两个人进到屋里,左右环顾,“怎么这么空啊?得加点东西”,宋伯母说道。

“不用,我一个人用不了什么的”黎陌赶紧在旁边解释道,她一个人空荡惯了,要不是宋辰压着她注意饮食,她饭都懒得好好的吃,以前住在北城的时候,每次随便弄点便吃了,有时候为了赶时间,甚至空着肚子就去上班了!

“以后哪还是一个人?”说到这里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哦,以后啊,就得搬过去一起住了,你看我一时高兴竟忘了这事”

宋伯母走过来拉住黎陌的手,“我和你妈妈看过了,这个月16号日子好,就那天结婚吧!”

“16号?那不是下周五吗?会不会太急了一点”,黎陌瞪大双眼,下周五,而现在已经周二了,算下来除去今天十天都不到。

“不急,你啊,就等着做准新娘就行了,其他的也不用你操心,我们都会看着办,再说明天你伯父也上来了,时间多着呢”

黎妈妈在旁边一边摆放着东西,一边听着这边的对话。将孩子交给这个女人,她是一百万个放心,她想时间紧点也好,免得夜长梦多,她担心了这么久的事,现在终于让她安下了半颗心,她该是要高兴了!

“哦”黎陌看着面前两个为他们操劳着女人,弱弱的说道。

晚上,她趁两人不在便给天天打了一个电话。

“怎么了?大小姐,要结婚了正乐着吧!”电话那头,天天的声音响起。

“天天,你说再过十天我就是别人的妻子了,这事会不会太荒谬了?”

“我说这哪荒谬了,别人?那是你家宋辰,你迟早都要成为他的妻子,早点岂不更好”

“可我总觉得快了点”

“任何女孩在出嫁前几天都会这样想,因为婚姻是一个人,特别是女人一生最重要的事,不是有句话这么说来着吗?‘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吗’,但是,陌陌啊,你呢就免了这层担心,你家宋辰呢是个好男人,而且,迟早是你黎陌的”

“是吗?”她拿着电话喃喃道,宋辰的好自然不用别人说她都懂,可迟早是她的,真的吗?那么早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所以说你就别多想了!安心做你的准新娘吧!”

“哦,那天记得早点来陪我啊”

“知道了,遵命”

挂了电话,她闲得无聊便打开电视,换了好几个台都没找到合适的,最后停在了一个购物台,这个购物的节目哗啦啦的讲着些什么,无非是一些关于这个季节最流行的时尚之内的事情,可她什么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像有无数的小蜜蜂在乱串,一直嗡嗡作响,扰得她整个人没法心静。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她还是没法入睡,于是便起身蹑手蹑脚的走进妈妈的房间,她轻轻的爬上妈妈的床,像小时候一样,掀开一角便缩进去紧紧的抱着妈妈。

黎妈妈转过身,拍拍她的肩,“怎么了?睡不着啊?”声音里的担忧溢于言表。

“妈,你说我可不可以不嫁,就陪着你,一辈子”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这女人啊,是不完整的,她得找到另一半这一生才算完整,女人,再坚强偶尔也需要一个肩膀依靠的,宋辰这孩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踏实,把你交给他呀,我这颗心也算安下来了”,她是她的女儿,她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矛盾什么,可是女儿犯傻,她可不能跟着犯傻,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她亲手交到宋辰手里,这样就算有一天自己真扛不住了,离开了也便安心了。

黎陌听着妈妈的话,虽然心里面无比的复杂,可是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安心的结婚,或许十天后,或许二十天后,或许是一年两年后,她会为自己今天的决定开心的,或许真如妈妈所说,人在才刚出生的时候,月老便为她选好了另一半,而她的另一半便是宋辰。

黎陌靠着妈妈沉沉的睡过去,梦中她在一片樱花树下,周围下起了樱花雨,花瓣纷纷落下,在她的肩头,脚边,手上,全部都是。她提着裙摆站在那里,看向远方……可前方却很空洞,在这样的梦里让她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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