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依然而不见旧影,岁月依然故我;时光不再,无尽晦涩难明,折旧笔感半生蹉跎;冷漠的城市,钢筋水泥铸就的丛林,早年青春的回忆,那首童年吟唱的歌;找到落满灰尘的吉它,弹起那首老歌,伴我孤独寂寞……
小时候的天空蓝得耀眼,几乎没有几天是像现在总是灰蒙蒙的。太阳明媚而且温暖,不会刺眼的让人难受,暖暖的很贴心。没有寒风刺骨,也没有汽车尾气排放出的臭味。
其实,过去的回忆里面也有不少是不堪回首的故事,但是我选择把它们统统忘掉,毕竟丑恶的东西不应该和美好的一起存在,比如有些肮脏的想法玷污纯真的年纪,我们可以去芜存菁,但是不代表这些不该有的没有存在过。
那个时候的我分辨不了是非的界限,只有单纯的美好与丑恶,以至于和别人格格不入。我避开他人以免被人诟病,所以直到长大我对交际这方面还是朦朦胧胧,以至于别人都不太愿意和我来往,就这样一个人过了很久,认识的人都会说我性格很内向。
我是个典型被社会和家庭双重压力榨取了所有精力,牢骚满腹的中年男人。作为一个出生在中国七十年代末期,被社会主义浪潮冲击的一代,我对这个伟大和平年代有着莫名的好感,但是对于社会变革却是牢骚满腹。原因很简单,长期工作不稳定几乎被生活压力击垮的我,无法认同现实里充满着铜臭味的腐朽以及逐渐变得市侩狡诈的每一个人。
我最羡慕是我的父母那一代,可以无压力地进入工厂和机关,只需要按照当时计划经济体制下的安排,这一辈子就可以安安稳稳地走下去,熬到退休后享受温暖的午后阳光。
我经常路过很高档的豪华小区,每到那些挂着所谓“成功人士”光环的伪白领们开车路过,翻着白眼用不屑的目光看我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破口大骂的冲动。为了证明自己不算是个没用的男人,我曾经干过很多职业,比如服务员,保安,出纳,业务员,个体老板,库管等等。所以当把不断的失业成为习惯的时候,我面对着高高在上的阶层往往都缺乏恭敬的态度,更别提什么好脸色了……
综上所述,我这个体重超标,心眼和双眼一样不大的胖子,其实骨子里就是个古板却不乏满腔愤懑的家伙。
曾记得我有一次路过动物园,突然有了进去逛逛的想法,所以很自然地一步步踱进了大门。
狗熊是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所以我会第一个看到这里,它们对每一个路过的游客打躬作揖,用那些笨拙的样子来讨好路人,以便得到更多孩子手里的零食和情侣的爱心食品。拙劣的技巧往往都是成功的开始,只需要看到那两个胖家伙屁股和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就可以知道,它们的花招是有效的。
过了一个拐弯,在一个用细密的铁丝网笼罩的空间里,我能看到优雅的天鹅和喜欢浮在水上的野鸭,还有一只只排着队过来的大白鹅们。
哗啦一声,一个孩子把手里刚买到的一把玉米粒撒到它们面前,这些贪婪的家伙立刻不顾形象地伸长了脖子飞奔过来伸嘴啄食,完了又摆出高傲自大的模样扭着屁股远远离开,好像刚才那些红着眼睛抢食的并不是它们一样。
我很爱看这些家伙挺胸抬头摆着硕大无比的肥臀过来的样子,有点像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们在电视上的表现,夸夸其谈但是不落实处,一番大道理过后步入神圣的议事大厅的映像,似乎在古代,官员就是依照这些终日饱食的白鹅走路姿势来定下了上朝的仪态。
我笑笑离开,对于不关心现在所谓政治的小老百姓来说,有这些类似的参照物就可以想象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象了。
到了猩猩的面前,我突然有些自惭形秽的感觉,因为我发现这些体型接近成人的近亲往往都是一副智者的模样。即使凑近看它们也是如此,大多冷静而且睿智……当兴致来了,它们往往也会翻动嘴唇,呲牙咧嘴地嘲笑笼子外边这些傻瓜一样走来走去的生物一番。
我认真地过去问了它们一个深奥的问题:“用你们的角度看来,我们也是在笼子里边,是吗?”这种感觉是在那些类人生物的眼中看到的,我尽管没有在它们那里得到确切答案,但是我固执的就是这么认为:“它们一定是这样想的。”
那些吵闹不休的猴子就不一样了,它们活力充沛,对于各方面的馈赠毫不犹豫地接受,当然不会去考虑所谓笼里笼外的问题。在它们看来,这些事情的价值远不如一颗花生的诱惑更大一些,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追逐打闹,华丽地表现出自己最佳的一面,才是更应该追求的崇高目标。
我很不欣赏这种世界观和人生观,所以我会毫不留恋地远离它们,甚至很快离开了这个动物园,只因为我根本不打算和它们产生一丝一毫的接触……
我的家在一个老旧的工业厂区里,其实这里已经到了城市的近郊,为了区别于周围已经失去了土地坐收房租的农村人,我们这类工厂里的家属往往自称是厂里的子弟——也就是所谓非农人士。这个称呼是一个标志性的代表名,不仅仅为了严格和那些丧失了土地以自建房出租来谋生的农民划清界限,更是安慰我们这些阿Q们的唯一底线。当拿出当年的粮票,布号,以及所有能证明和那些进城打工的农家子弟们炫耀的时候,我们这些落魄子弟总是用得意忘形的口气说道:“瞧瞧!这就是我和你不同的!”所以当这些权利被一一夺走的时候,最先崩溃的也就是我们这些还在街边摊打混依旧夸夸其谈的可怜人。
所以直到现在,我总还可以不时接触到厂里一些上年纪的老人在耳边絮叨着:“国家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一夜之间工人阶级就被这个社会无情地抛弃了?”
我们很怀念建国初期和六七十年代的辉煌,尽管家里早就把当年电灯电话,楼上楼下的理想实现了大半,但是我们还是很向往着过去,当年抱着大铝饭盒偷偷从食堂往家里带红烧肉的喜悦始终是我们这些人的常有回忆。
我的性格受了这些影响变得有些古板和偏激,我不喜欢现在严重的贫富差距和肆意横流的拜金主义,我坚定的认为早期的中国才是自己最适合的年代,所以对于那些现代化风潮产物我一贯保持了保守的态度,在我的认知里只有旧的才是好的。当然也只是怀旧而已,因为我不愿意被人们当做怪物来看待。
蜗居不算大,六十平米的空间,这在周围的人当中算是宽裕的面积,但是产权是半私产而且是父亲的名下。
我有时也会用鄙视的眼光来对某某人新买的三居室或是四居室横挑鼻子竖挑眼,其实只不过是严重的嫉妒心在作怪。
我说过,我的心眼并不大。
我的孩子一直是跟着他爷爷奶奶生活的,大概这也代表了我家族的传统,例如我自己就是和爷爷从小生活在一起。所以对于唯一的弟弟,我总是有些羡慕,因为他在父母跟前被教育的很好,所以成家以后的生活压力不大。
妻子是个小家碧玉,性格随和,两个人生活多年基本上没有大吵大闹过,对于此,我十分满意。父母都勉强算是老派知识分子,母亲还是教师,对姊妹兄弟以及子女的生活时时关心备至,父亲虽然日渐变得絮叨但是也会时刻帮忙打理我的日常生活,因为这是两个相当惜子的老人。
所以家里也就顺理成章成为了我远离纠葛最佳的避难场所。既然是常呆的地方,我理所当然地把这里打造的十分安逸,有些杂乱可是很舒服很温暖。这里的温暖是特指心里的感觉,不是说室内温度。要知道,老房子的密闭性一向很差,每到冬夏气温变化的时间,我也经常骂娘。
房子的门口种了很多高大的白杨树,我在小的时候就在下边玩耍。每年春暖花开的时节,冬天的小芽钻了出来,那就是杨树开花了,到处都是挂满了像毛毛虫一样的花序,直到被最后的北风吹落,然后不论新老树枝都会长出嫩绿的新叶来,欣喜地欢迎新一年春天的到来。过去我最喜欢这个时间,我提到过,因为那个时候的天空很蓝,耀眼的蓝,坐在一片生气勃勃的树下看这天就是享受。现在我却是最讨厌这个时候,因为这个时间往往代表了我又老了一岁,就连叶子也看上去十分憔悴,天空总是灰蒙蒙的看不清楚。
在家的时候,陪我最多的就是门前的杨树,老式的楼不高,杨树的枝条可以顺利的伸进来,我几乎在阳台窗户里伸手就可以摘上几片叶子。踮着脚尖,爷爷给我剪下一条嫩枝子,仔细刮掉树皮和树芽,再取上一指长的一段,轻轻扭扭抽去中间的干,只用表皮把前端刮光就是一个完美的树笛。这种技艺我后来也学会了,但是因为现在的树枝太脏,所以从没有用过。
老树对这类小事一向比较宽容,隔年就继续把枝桠伸过来,任我玩耍,但后来它又长高了些,我这种小乐趣就再也可望不可即了。小时候没什么玩具,电视节目都不多孩子的内容,我所打发时间的就只有一些简单的自编游戏。例如利用树叶的茎来拔河比赛谁找的更好更粗壮有韧性,很多孩子都乐于这个,甚至做了一些可笑的无用功来加工它,水泡鞣制等等。
不是说这种做法没有用,只是没想过它根本就保存不了多久,可能那时候比现在要知道及时行乐的精髓所在吧?如同周围熟悉的一切都渐渐离开我,旧时的美好也许会有一天消失在记忆里,我害怕这种感觉。
那个时候的人喜欢骑自行车,几乎没有不会骑的,看过的人会知道是多壮观的景象,几百上千的人穿着灰色或者蓝色、绿色的制式服装,一起涌上街头,避让的同时又不会绞在一起,像是一片亮晶晶的海洋!要知道老式自行车的车把是不锈钢的,太阳照过来,铃铛和车头的位置会反射镜子的效果;加上叮铃铃的清脆铃声,更为这种高超的技艺添加了不少乐趣。
我住的地方离军工厂更近一点,是当时所谓郊区,每回和母亲一起到市中心的学校上学,就被附近的人美名其曰“进城”!那个时候憨憨傻傻的,还以为是被人羡慕的感觉很不错,于是乎总是美滋滋的。
小屋之中昏暗不明。我还在打着呼噜,黎明还是黄昏―――我不知道。我已经睡了不知道是两小时、五小时、或者十二小时?我时常连续睡二十四小时,或更久,睡得非常深。对于一个重度肥胖者,我的睡眠质量很好,不会做梦也不存在突然惊醒的情况。
我的皮肤黄色,眼睛也有些发黄色,脸上的肥肉太多,所以总是眯成了一条线,周围有深深的阴影。这种情况下我依旧不喜欢看医生,因为有位医生曾很坦白地对我说,我不会活很久。我粗硬的黑发早在多年前夹杂了白色,就像我的年纪,到了开始衰退热情的阶段,当然用好听的说法,就是开始比较务实了。
我不喜欢意识到一个星期的每个日子,尤其是,我不去看日历。不久以前,我已经没有习惯去知道一个月的每个日子,或甚至一年的月份。一切想必都显得渺茫―――我在心中这样想,而“渺茫“一词有内容,虽然很模糊。我在这种安排中很少被骚扰,或者从来没有被骚扰,因为我努力与所有令人不快的讯息保持一个距离。毕竟,略微知道什么季节不就够了吗?
但是,喧嚣的铃声打断了这段回味无穷的时光,我带着一脸茫然若失爬起来,打开抽屉,拿出一把榔头,然后狠狠砸在了还在不停吵闹的闹钟上。一地的狼藉,满目疮痍,还有沉重的喘息……
事后,我开始用不太通顺的文法记录下了这些东西,还有一些突如其来的灵感、自己编造的童话小说、古怪离奇的梦境——诸如此类。
三十多年来的庸庸碌碌,我没有这么满足的时候,把一切一吐为快的感觉十分美妙,整个人会轻松不少,就像在云端里飘飘的感觉,让感觉控制手指打下一串串美妙的音符,远比去享受美食和音乐好得多,相信我,这一切是真的。一杯热茶,让热气环绕在你的指尖和鼻端、唇间;听听欧美乡村音乐的旋律,伴着节奏敲下每一篇故事,也许这就是我所一直期望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