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愣神,那女子厌恶的看了马车一眼,低斥一声:“懦夫”!
长鞭在空中甩了一道凌厉的弧度,“啪”的一声,马车挨了一鞭子,侧边的四方帘子被抽了一道口,那女子咯咯一笑,连人带马已经如风一般远去。
呃……
回过神的八个侍卫算上蓝颂九个人一时间俱是沉默。
空气里死一般的沉默,从小到大,别说自家少主子,就连他们,哪个受过这样的羞辱?!
刚才那姑娘来得太快,一鞭子又抽的太突然,他们根本丝毫准备也没有,回过神来,啧,自家公子被人连抽带骂了。
虽说那鞭子只是抽在了马车上,可……也着实是……
咳咳,好诡异,少主也不说话,好害怕……
江忆之在听到那一声“懦夫”时心下一阵好笑,略微顿了一下,抬手要掀开一侧帘子瞧一瞧,一愣神,手背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鞭子。
虽说他反应快,躲得及时,那鞭子还是在手背上扫了一道血痕。
此刻他素日波澜不兴的清淡眸子静静地注视着手背,似乎是过了良久,唇角扯动了一个细微的弧度,拿过手边一条雪白的软帕将自个右手简单裹了一下,他重新靠了回去,眸光明灭,意味深长。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神经紧绷的一众人听见自家少主平淡一如往日的声音:“走吧。”
一众人继续赶路,没多长时间,鼻尖已经窜进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一匹马停在路边静静的等着,刚才那狂妄的红衣女子却是跪在地面,正试图将那一身血色的少女扶起来。
边上横七竖八躺倒了五六个青年男子,统一的青色广袖和佩剑,正是先前蓝泽口中的天山门。
江湖永远独立存在于朝堂之外,天山门一向自诩名门正派,在武林中颇有威望,看着他们此刻死不瞑目的样子,蓝泽反而有些嗤之以鼻。这么多人围攻一个少女,真是死得其所。
“咳咳……”地上的少女猛地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队人,似乎有些瑟缩的动了一下身子,那红衣女子转头看了一眼,就将她扶站了起来,却不料那女子伤了腿,又一下子跌倒。
“谢姑娘救命之恩,雪儿没齿难忘。”那一身鲜血的少女一边咳嗽一边磕磕绊绊的开口,语气很为难:“我眼下伤了腿,怕是不能上马了,姑娘还是自己走吧,不用管我……”
马车从边上驶过,红衣女子略微想了一下,将那姑娘放在原地,唰的一声站起身子来,快步上前,挡在了马车前面,语调忿忿道:“喂。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没心没肺,堂堂一个大男人,竟然三番两次的见死不救?”
边上几个年轻侍卫听到这话,齐齐羞红了脸,低着头努力减少存在感。
“赶路。”马车里自家主子声线清冷,不含情绪。
“可恶!”那红衣女子怒火中烧,低声咒了一句,冲上前去直接抽了腰间的长鞭在前面的轿帘上抽了一鞭子,手下一顿,面色一变,她手中的长鞭竟是不动分毫,似乎是被马车里的人紧紧攥在了手心里。
“你放开。”她使劲抽了一下,气急败坏。
“姑娘火气太盛,连番滋扰,未免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女子又气又笑,声音扬的高高:“你带着一群侍卫见死不救,本姑娘说你两句怎么了,小肚鸡肠懦弱畏缩,你还是不是男……”
她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突然凌空飞起,马车里的人收了手势,她嗵的一声,瞬间跌落在了马车里,保持着趴着的姿势,半截身子还露在马车外面。
侍卫们张口结舌,车帘晃荡,她怒火中烧,狠狠抬头,急声咒骂:“你……”
后半截话还没出口,她愣在当场,甚至有些忘了这高难度动作带来的不适感,重重的咽了一口唾沫。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现代偶像剧里那些花样美男瞬间逊毙了好不好?
江忆之一身雪衣,一只手还握着鞭子,脊背挺直坐在马车的坐榻上,目光淡淡的看了一眼脚边仰头看他的女子,光线从晃荡的轿帘缝隙照了进来,他向来清冷疏淡的眉眼精致如画,清俊的轮廓锐利而英俊,沉默克制的看了张口结舌的女子一眼,半晌,扯动唇角语气淡淡道:“看够了没有?”
呃……
正神游九天的沈千千回过神来,狠狠的鄙视了自己的花痴,手脚并用,十分狼狈的整个人爬上了马车,顺便在心里腹谤了一声古代的马车又高又笨重,她拍了拍衣裙坐到了对面的坐榻。
“我说公子,你这人怎么一点侠义心肠也没有,不救人就算了,呃,就当你天生冷淡好了。”沈千千有些郁闷的措辞,不去看对面如诗如画一张脸,心里默念着美男神马的都是浮云,一般继续道:“眼下那姑娘受了伤,这里到平陵郡得半天工夫,将你的马车借给我,相信刚才那位姑娘会原谅你见死不救的。”
她说了半晌,眼看着对面人蹙眉将自个的鞭子扔下了马车,回过头来:“不需要。我手无缚鸡之力,明哲保身并没什么可羞耻的。出门在外,骑马难免劳累,姑娘可以另想办法。”
江忆之声音淡淡,眉头都不动一下,外面的几个侍卫听见自家主子的话,不受控制的唇角齐齐抽搐。
手无缚鸡之力?
骑马劳累?
明哲保身?
这马车里确定坐着自家从走路就开始习武,轻功卓绝,武艺出神入化,面冷心热的少主么?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少主一直在刷新他们的人生观!
“你!”沈千千一阵语塞:“你这人怎么这么难说话?”
“姑娘救一人斩杀六人,这一做法本人不予置喙,至于这抽伤我手背之事也可以一笑置之。若是再无其他事,我们还要赶路。”
言下之意,赶人了?
沈千千已经对这人的人品绝望了!
“不借马车,你捎她一程也好。”她语气稍稍退让了一些。
“太脏了。”江忆之皱眉说了一句,沈千千一阵气闷,正要炸毛,手腕突然被人握住,对面的男人一使力,她整个人已经被扔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勉强站稳,马车已经驶出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