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第一人不咸不淡的睨了他一眼,语气冷冷的哼了一声:“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也是她的造化,只有死人才最安全。找个地方埋了。”
那第二人不再出声,默默地将人拖了下去,茂密的一丛花树后面,景一眼看着那第一人将谢玉一把扛上肩头,朝临安殿走了过去,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一时间已经是心急如焚。
司空远原本是隐约听到那璃国的威远侯提到了自己,再添上台子上舞蹈的小郡主心里有了些猜测下来避一避,哪里想得到两人不过走了几步,就看见这一幕,那两人他从未见过,话语里的主子是谁?
远远看着两人入殿,他对着边上的景一附耳吩咐了几句,景一已经应声急步而去。
谢玉浑身发烫的躺在软榻之上,只觉四肢百骸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咬一般的难受,头疼欲裂,一只手捂着一侧的太阳穴,勉强睁开眼睛,就瞧见自己身边正坐着一个人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己。
“溯流?”她声音软软的唤了一声,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满脸酡红的样子有多么的千娇百媚,声音柔嫩的能滴出水来。
边上坐着的人不答话,只一双眸子里盛满了许多柔情,她眨眼看了两下,确定是江溯流无疑,咯咯笑了两声,撑起身子扑到他怀里,撒娇道:“我们怎么会在这?”
司空远僵直着身子坐着,原本只想着等江溯流过来带她走,哪里想得到这人突然醒来,景一刚才那些话又在脑海里回想了一边,他心里正是恼怒,一具娇软的身子猝不及防就扑到了他怀里来。
“溯流,我们怎么会在这?”谢玉揪着他的衣襟,又是语调软软的问了一句,司空远心口一窒,不愿意开口,伸手将她的肩膀扶正了些,谁料这人觉察到他的意愿,更是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手臂穿过他腋下,紧紧环上他的腰,将自个的脑袋抵在了他胸膛之上。
心口似乎隐隐作痛了,又似乎是伤口在隐隐作痛,他无暇顾及,意外的震颤让他浑身僵硬紧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干嘛不说话?”怀里的人似乎十分不乐意,小脑袋在他下巴上蹭了蹭,柔软的墨发扫过他的脖颈和脸颊,扬起头来,乌溜溜的眸子水光潋滟,似乎要一直看到他心底去。
时间似乎已经全然静止,只剩下眼前怀里这一双动人的水蒙蒙的眼睛,司空远心口一窒,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伸出双臂将她揽在了怀里,薄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细线,他狭长的眸子里有一瞬间迷惘,圈住她的手臂都似乎僵直固定的动弹不了。
“溯流,你为什么不说话?”怀里的人一只手胡乱的摸到他衣襟里面去,眼巴巴又是一问。
“司空远。”他艰难的吐出三个字符来,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俊美的下颚抵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低哑着声音重复道:“阿远,叫我阿远……”
“嗯?”怀里的丫头不屈不挠的仰头看他,微微歪着小脑袋,一双水亮的大眼睛波光潋滟,神色间却微微有些迷惘疑惑,喃喃道:“阿远?”
“嗯。”哑声应了,他身子越发紧绷,倏然将她紧紧扣在怀里,宫廷禁用的迷药,他自然知道此刻她眼前纵然有一百张面孔,也统统会幻化成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抱着她的,是他啊!
他从来没想过,还会有这样的一天,她这样乖乖的呆在他的怀里,眼波流转的唤着他的名字。
“丫头,我是阿远……”脸颊摩挲着她柔顺如丝缎一般的墨发,他眼睛里都带着温柔的笑意,低着声音重复了一边又一边。怀里的丫头咯咯笑着,脑袋直往他怀里拱,像可爱又调皮的小松鼠,一只手扒拉着他的衣襟,眼见他神色恍惚,仰起脑袋轻轻地在他好看的下巴上蹭了蹭,凑上去小心翼翼的啃了两口。
他愣了神,一只胳膊揽着她,一只手抚上她滚烫的脸颊,僵直的手指在那粉嫩的唇瓣上逡巡,眸底的神色复杂难言,似乎从没有这样为难的时候,难受到眼睛都泛红了。
“世子妃在里面。”外面突然传来景一的说话声,一道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司空远身子僵了僵,深吸了一口气,将怀里的人儿打横抱起,站起身来。
江溯流跨步而入,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似乎都胶着了,景一愣在原地,眼看着自家爷毫不避讳的将世子妃紧紧抱在怀里,双目通红好像一只被逼急了的兔子。
好吧,他实在不该用兔子这样乖顺的小动物来形容自家风华俊逸的主子,可谁见过这样的宁王呢,这样明明锦衣金冠、身姿笔挺、尊贵无双,却偏偏,神色间俱是克制的温柔和纠结,那样深重的无能为力。
那神志不清的世子妃还咯咯笑着在他怀里扒拉他的衣襟,眼见着边上的江世子都止步不前,景一实在有些接受无能了。
司空远依旧是抱着她,过了半晌,才突然低头笑了一声,看向对面并不走近的江溯流主动跨出了一步,云淡风轻道:“她中了宫廷禁用的迷药。”
“我知道。”江溯流已经从景一处得了消息,沉声应了,伸出双臂去,要将那意识迷糊的丫头接到自己怀里去。
司空远扣得很紧,眉目间带着几分不舍,两人僵持了小会工夫,他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臂,轻声道:“好好照顾她。”
江溯流将她整个人接了过去,怀里的丫头定定的看了两眼,已经极为自然的伸出双臂揽住了他的脖颈,为了配合她的动作,江溯流只得微微低了头,转身而去,他步子顿了顿,缓缓道:“谢谢。”话音落地,才抱着怀里的丫头匆匆而去。
司空远垂手立在原地,边上的景一连一声也不敢吭,直到自家主子神色间慢慢平复了许多,迈步往殿外走去,他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苏文生匆匆赶来,正是瞧见他神色冷肃的往琼华台方向走,一时间已经是急急迎了过来。
刚才景字辈护卫告知他这人将太子妃扔到了临安殿一会演一出好戏,他心里已经是大惊,这般毫无所谓的开始针对司空律,他莫非终于是动了心思?只是,想到这事情竟然是牵扯上了那个丫头,他一时间又是有些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