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反应过来,难怪刚才觉得这个看着清秀的青衣丫头那般熟悉,原来是青儿,那个已经入梦两次的丫鬟。
只是这一次,她心里渐渐少了那种难耐的怅惘和恐惧,她似乎可以透过她的眼,和江溯流四目相对,看见他澄澈的眼眸里,波光柔和。
“喏,青儿,你的名字。”江溯流握着她的手落下最后一笔,笑着看她,语气十分温和。
他清俊的带笑的面容在她眼前晃动了几下突然模糊起来,她急忙伸手去抓,一只干燥而温暖的手掌及时的伸了过来,将她伸出去的一只手握在手心里。
“玉儿,怎么了?”江溯流眼看着她突然转醒,眼睛里染了些笑意,“我在呢,瞧你做个梦也是不停的喊我,梦里我莫不是又出征去了?”
“溯流?”谢玉有些分不清此刻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完好的溯流还是始终坐着轮椅的溯流?
“嗯。傻丫头,我一直陪着你呢。”江溯流似乎是被她这样迷糊的样子逗乐,伸手拨了拨她的小脑袋,温和的嗓音柔若春风,十分让人沉醉。
谢玉定定的看着他,似乎要在他脸上看出一朵花来。
刚才梦里的感觉实在太过真实清晰,同以前自己做的梦慢慢拼凑在一起,大抵是江溯流小时候救了一个小丫鬟,两人主仆情深,甚至演变成了男女情意,在江溯流被毒死的时候,那丫头在他的眼神示意之下,伤心欲绝的跑开了。
想了这么些日子,她慢慢有些明白了,自己梦到的事情大抵是江溯流上一生的事情,至于那个青儿,她脑海里渐渐涌上了不敢置信的猜测,那个青儿,莫非正是上一世的她?
所以说,她不是从现代穿越到了这个陌生的朝代,她只是又回到了自己原本的朝代而已?
心里这般猜测着,前思后想了许久,她突然又觉得纳闷,自己眼下有谢似玉记事以后的许多记忆,可为何,对这个叫青儿的依旧是一无所知?
按理说,如果这个青儿真正存在于江溯流的上一世,她不可能不知道,可事情就是这般可笑,上一世的谢似玉嫁到这平西王府以后,对江溯流的一切似乎都全然不上心,他身边有几个小厮几个丫鬟根本就全然不曾注意过,更别提丫鬟的名字了。
心里有些怅惘又有些遗憾,眼下她已经完全不怕做这样的梦,甚至十分期待,她觉得自己大抵就是梦中的青儿了,她的所有情绪所有感受自己都可以那般深刻的感知到,如果不是因为这样,这一切根本再也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了。
“怎么了?”江溯流同她说了两句话,她都是一副神游的样子,这样又问了一句,边上的丫头突然凑上来在他的下巴就是一阵辗转轻吻,动作温柔的,也不说话。
愣了愣神,他捧着她的脸回吻过去,直到两人气息紊乱的分开,谢玉心里已经是突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既然青儿存在于江溯流的上一世,也许,眼下有一个人能帮自己答疑解惑,可想到司空鸢那样一张绝美出尘的面容,她心里又涌上许多的不确定来。
定定的看了一眼江溯流,她已经突然开口道:“溯流,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我不是你们这个朝代人的事情么?”
“嗯。”江溯流一只手在她衣衫里轻轻摩挲,一边漫不经心的回了一句。
“可是,我觉得我其实又是。”谢玉有些苦恼的说了一句,江溯流覆在她小腹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她:“什么意思?”
“你记得我向你提过青儿的事情吧,就是我在梦里梦见你在前世有一个叫青儿的丫鬟,我觉得其实我原本就是她,只是不知怎么回事托生到了另一个世界,然后,阴差阳错的又回了来,回到了现在这具身体里面。”谢玉说的很慢,似乎是怕他听不明白一般,一双眼始终是睁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江溯流在心里默默地回味了她的话,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道:“所以说,你前世其实是我的丫鬟?”
“……”谢玉有点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心里一阵古怪,也是愣了一下,才一本正经道:“那啥,这个其实不是重点。”
“那什么是重点?”江溯流反问,一只手已经把玩起她白嫩的小手来。
“……”谢玉被这么一打岔,简直也没办法同他正儿八经的讨论这个问题了,话锋一转,又说:“那个,其实,现在的昭华郡主才是真正的谢似玉。”
“嗯。”江溯流语气十分寡淡:“我知道。”
“你知道?”谢玉有些讶异,顿时又想到那个平素不动声色的青霜,一时间了然,看着他期期艾艾道:“你不觉得很别扭吗?”
“不会,你是你,她是她。眼下在我看来,你就是玉儿,她就是昭华郡主。在其他人看来,也是如此,所以你什么也不用担心。”江溯流语气倏然正经了起来,看着她清亮的眼睛,一语道破。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爹娘和小武他们……”想到那个十分欢乐的土匪窝,她心里有些淡淡的感伤。
“谢将军那里,你是他的闺女,小武那里,你是他的姐姐。也不用担心。”江溯流捏了捏她粉粉的小脸蛋,戏谑道:“谢将军总不可能连的闺女都不认识了。”
顿了顿,他又动作轻柔的将她拥在了怀里:“纵然没有这世上所有人,你还有我。”
谢玉一边脸颊贴在他心口之上,她觉得,她再也没有听过比这还动人的情话了。
纵然没有这世上所有人,你还有我。
纵然这世界没有所有人都不要你,也还有那么一个人愿意不离不弃守着你。
一颗心就那样彻底的安稳下来,无论前路有什么未知,她也是不怕的。
次日,皇上为四皇子和少将军凯旋而设的庆功宴在宫内惯常举办较大宴会的临安殿。
晌午过后,宫门口就渐渐停满了前来参加宴会的各府马车,司空霖撩了锦绣的衣袍刚刚从马车里下来,一路朝临安殿方向而去,快到殿门口的时候,身边突然凑上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宫女,试探般的唤了一句:“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