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们的左手边依次往下是京城各商家的代表,右边的位置则是留给受邀前来的各家夫人小姐。当然,避免不了有那些爱凑热闹的纨绔子弟,总体来看,最少也有上百人左右了,而这四周亦是环绕着低花绿树,将这一块很好的圈围在里面。
谢玉打眼一看,觉得这大抵是皇帝和诸位妃嫔们寻欢作乐的一个好地方,那汉白玉铺就的台子许是为那些吹拉弹唱跳舞的诸位娘娘专门所设,好在伴驾之时用十八般技艺来博得皇上欢心。
此刻诸位娘娘还没到,左边商家那一块,依次已经坐了南宫家兄妹二人,云家少主云帆,自个的小四叔,还有一些不太认识,神色间略显拘谨的中年男女,看着应该也是来参加御选的。
右边那一块也已经稀稀拉拉坐了许多小姐公子,最前面一排已经坐上了沉稳内敛的大皇子,深紫色的锦衣,紫玉的发冠,不苟言笑的一张脸,此刻若有所思的握着一只茶杯,怎么看怎么尊贵。
他往下有两个位置空着,估计是留给那位看着阴狠的三皇子和不太着调的四皇子。
“玉儿,过来。”谢玉略略瞧了一下,那边的凌怀玉已经冲她招了手。
“去吧,我在边上瞧着呢。”江溯流宽慰的笑了笑,放开了一直揽着她的胳膊。养颜堂是谢玉的心血,一会的御选阶段她也是要做解说陈述的,自然需要坐商家那一边。
谢玉冲他点点头,抬步过去,坐到了凌怀玉下首的位置。
“你的秘密武器带来了?”等她刚一落座,凌怀玉已经发问了,选好胭脂水粉的品种后,这丫头说她还有一项秘密武器,此刻他自然有些好奇。
“呐。春芽手上的就是。”谢玉冲他努努嘴,一脸我做事你放心的样子。
这遴选已经说明了是胭脂水粉,因而谢玉和文姑商议之后决定还是在早都制作好的那些膏状胭脂里面选择一种,她这几日做的不过是较为新鲜也更为滋润的精华水。
和前面所有制作的润肤水相比,颜色更清透,看起来更晶莹润泽。为了迎合爱美的诸位娘娘,她给里面加了分量比较大的花精油,带了比较能够持久的香味。装在小小的白玉瓶里,光是拿出来一看,也会让人有一种小巧玲珑,爱不释手的感觉。
“皇后娘娘到,婉妃娘娘到,梅妃娘娘到,丽嫔娘娘到,杨贵人到,李才人到……”一声接一声尖利的太监唱诺声传来,一群宫装丽人已经相携着翩然而至。
谢玉第一时间抬眼瞧去,第一眼不知怎的就落在了一身白衣的梅妃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江溯流的缘故,现在的她对白色极为敏感,在人群里总能第一时间发现身着白衣的人。
此刻的梅妃薄施粉黛,巴掌大精巧的脸蛋上带着大病初愈的苍白,一双狐狸眼微微敛着,淡淡的看着十分安静,许是得了皇帝怜惜的缘故,神色间到底多了一些妩媚,不过依旧十分淡雅出尘,恍若仙子。
她旁边的婉妃娘娘依旧是一身紫色的宫装,气质沉静,看着十分温婉,微微给她搭了一只胳膊相扶,想来两人关系应该不错,算是这宫里一对得宠的姐妹花么?
谢玉习惯性神游,一身明黄色宫装的皇后娘娘已经朝着他们这边看了过来,目光落在谢玉身上微微停顿了一下,已经朝着她身后一个穿着打扮都十分规整体面的姑姑开口道:“可以检查了。”
那位姑姑了然的点了点头,诸位商家身后的随侍已经端着手里的托盘鱼贯而出了。
“四叔,这是干什么?”谢玉眼看着春芽跟着那些人一块出了这一方天地,不禁有些奇怪。
“后宫用的东西,自然是要先检查一番,确保没有安全隐患才行。”凌怀玉看了她一眼,一脸认真的解释了一句。
谢玉这才反应过来,以前看的那些古装连续剧里面的确有许多在胭脂水粉上耍手段的计谋,什么毁容啊,滑胎啊,中毒啊,真可谓花样百出。
不过,她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想到那一日安柔芳莫名其妙的来,莫名其妙的去,心里有了些后知后觉的猜测。想到这,她已经急急的站起了身子。
“你干什么去?”她刚站起了身子,凌怀玉就扭头看了她一眼,顺带瞥向皇后那个方向使了几个眼色。
御前失仪,擅自离席,被有心人挑拨两句可是不敬之罪,这丫头莽撞的毛病怎么总也改不了?
“四叔,秘密武器可能要出事,我不放心,得跟过去看一看。”她附在凌怀玉耳边悄悄说了一句,不曾察觉这一幕落到其他人眼里已经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江溯流好看的眉头蹙了蹙,大皇子的唇角似乎带了一抹凉薄的笑,主位上几位娘娘不由得挑了挑眉,就连那些贵女们也有人小心翼翼的瞧向了坐在她们不远处的江溯流。
世子妃与别人如此亲近,这要放在一般人,脸上早就挂不住了吧,偏偏这位世子爷看着还是镇定的很,只眉宇之间有几分冷意,不过越发衬得他气质孤冷疏离,卓然于众人之上。
“怎么会?”凌怀玉显然也有些惊讶,微转头看了她一眼,两人的脸面已经近在咫尺。
“哎呀,一时半会跟你说不清。只是有可能,你有没有银针什么的,赶紧给我一根。”谢玉越想越觉得安柔芳做手脚的可能性比较大,语气里愈发着急了一点。
凌怀玉看她着了急,想到若是确有其事的严重性,也顾不得再和她多说,将随身的锦囊已经解下来给了她,谢玉拿在手里,已经顺着后面快快的溜了出去。
对面的江溯流眼见她连一个眼色也没有给自己,整个人已经跑得没影了,心口突然就郁结了一口气,眉眼微垂,敛起了所有情绪。
如是这般,身后还是突然传来了小声的议论声,“私相授受”四个字准确无误的传到了他耳边,让他周身都泛起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冷意,却偏偏,依旧是坐着,岿然不动。
对面的云帆借着喝茶的空当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的低下了头。主子似乎真的有了怒意,刚才从他的角度看过去,那说话的两个人当真是近在咫尺,十分亲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