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把头转向我,“母后,儿臣难受。”
“哪里难受,告诉母后。”
“不知道,就是难受。”他虚弱的靠在我怀里。
我脑子里自动浮现他不满周岁时发生过的事,那一次如果没有老章冒死让勉之去拿那个娃娃,说不定我儿子就救不回来了。
“老章,你发现什么没有?”我满含希望的看着他。
他正在凝神思索,对我摆摆手,示意我不要打扰。半晌才说:“娘娘之前蹭让臣留意孝衣,臣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但也信服娘娘的分析,觉得孝衣是最可能动手脚的。毕竟三皇子是皇子,处于重重保护之下,想要明刀明枪的刺杀不太可能。臣方才想了一下,也许孝衣本身没问题,或者是问题太小没被发现。但有可能是利用了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
相生相克?
“翠侬,子晟屋里的东西每一样都记录在这册子上,你坐下来慢慢回想,和它们各自相生相克的每一样东西。”
“是。”
当初坤泰殿没添一样东西,我就要求翠侬把四哥开出的相生相克的单子记住备查,现在正好用上。
可是排查了一整个下午,还是没有发现。
“娘娘,臣有发现。”老章忽然出声。
“什么?”
原来,子晟的几件孝衣的确都被做了手脚。不是衣料本身,反而是线头。
因为皇家这个尺寸的只有子晟一人,所以不会弄混淆。老章查了好久才发现,线头是事前在药水里泡过的。会摩擦让人发痒,然后破皮,之后就很容易让药性借由破皮处慢慢渗进血液里。因为是线头,所以量很小,要慢慢慢慢才会出现症状。但是如果不是事先发现了线头浸过药水,原因很难查明的。
“好在娘娘觉得不妥,除了之前的一日半穿着公中发给的孝衣,让坤泰殿的宫女日夜赶做另外的出来,只穿了一日半而已。万幸万幸!”老章就差念阿弥陀佛了。
“来人,去给本宫查,这制作孝衣的经手人都有哪些?一个都不准放过。”
“是。”
就从这条线索让谍报处往下深查,结果,还没等我们去查,就有一名针线局做了几十年的宫人无疾而终了。老章验尸,说查无痕迹。但此人正是经手最后缝合一道工序的,手艺在宫里是很有名的。只是其人和董家也没什么关联的样子。
“娘娘,臣知道此人,还曾起过交往之心。”老章如是说。
“哦?”
“此人虽然不以药道闻名于宫中,但有一次臣发现她对药理很在行,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是在宫里的花房外听到她无意中对人说起几种花的药性。当时臣大喜之下上前攀谈,但是她推说只是懂花。臣想着人家无意结交,这宫里动辄得咎的,那就算了吧。那日验尸觉得眼熟,才想起来这段经历。如果臣没有料错,此人是用药高手。”
藏龙卧虎啊,“可是这人已经死了,我们也查不到她和董家有什么关联。这样就不能够扳倒董宝林了。让她留着,我睡觉都睡不好的。”
“娘娘,您也说过董家不是铁板一块的,董家那些人现在都在掌控之中的。”翠侬在旁边说。
“嗯。”我刚才是急糊涂了,尽管老章说子晟虽然状况不严重,我还是有些焦心。翠侬的话却是令我如拨云见日一般。
“对了,告诉李从简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撬开他们的嘴,出了事本宫兜着就是。”我忽然也觉得浑身难受起来,赶紧几步走到子晟床边坐下,“儿子,母后也开始难受了。”
老章赶紧的给我把脉,然后叫人把现成的药水加大分量端来给我喝。
“娘娘,您回去躺着吧,大家都会尽心尽力去做的。”翠侬要扶我回房。
我摆手,“给本宫在这添一张床,本宫就住在三皇子房里,我们娘俩也可以做个伴。二七的哭祭已经过了,余下的事情都请贤妃代本宫去做。”
二七过了,剩下的事情就不多了。
正在议事的六哥匆匆回来,一看我也精神不好的躺床上,赶紧走过来看我们娘俩。我在子晟房间加了床,他就跑过来和我挤了,早知道就不用加床了。
“你怎么也躺下了?累着了?”
我让人去报讯,怕他着急,就把子晟并不严重,不会危及生命的事一并说了。只是没想到我自己也中招了。
“我也被暗算了。”
他眉间闪过厉色,然后伸手摸摸子晟,他是小孩子,比我严重一些,就靠在我臂弯里。
“到底怎么一回事?”
翠侬上前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
“章太医,如是十一跟子晟一直穿那套孝衣,到现在会是个什么后果?”
老章躬身道:“大罗金仙也难救。娘娘跟三皇子只穿了一日半,只是微痒痒,还没有破皮。因此喝上几服药就会没事。”
六哥的手握紧,“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事情如果发生,她是最大的嫌疑人,一直隐忍到现在,是什么令她孤注一掷?”
“也许是太后迷糊中把你很难让女子再受孕的事说出来了。如果一直这么下去,子晟没了,就只剩下旻儿和瑜儿了。她就算身死,但自己的目的达成了。以后的历史轨迹都会按照她的心意运作,死亦无憾。”
六哥拧眉,“那就解释得过去了。十一,你好生养病,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吧。”
我气道:“都是你乱生孩子惹的祸,不交给你交给谁。”
他歉疚的摸摸我们母子的头,“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姑息。不管李从简那里找不找的出来实证,有她在,你们母子就不能安全。就算你说的,瑜儿对我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事到临头,壮士断腕是有的,却没有人能剜去心头肉的。”他说的不是要杀瑜儿,只是可能令他丧母而已。
我拉着他的袖子,他坐下来,“你还要说什么?”
子晟在我臂弯里哼哼两声,睡得极不安稳,一双酷似六哥的眉头紧皱着。我伸手给他抚平,“六哥,这件事我想过了,不如按之前说的引蛇出洞。你要配合我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