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么一呵斥,众人忙不迭的要移开自己的风筝,结果有几只又相互缠上了,还有三两只和金龙的线缠上了。
“秦涌,快点。”秦涌奉命拿大剪刀把跟金龙缠上的几个风筝线都剪断,让风筝自行飞去,还了金龙自由。六哥笑着移过来,“谁说你要赢了,看看,谁的在上面。”
“不要过来,万一缠上了,还没过瘾呢。”他走过来,我就退开去,结果金龙和彩凤的线还是缠到一起了。
“都怪你啦。”我嗔他两眼。这彩凤风筝这么漂亮,就连青色的凤爪都那么逼真,就要被剪断线飞走了。
六哥笑着从秦涌手里接过剪刀,干脆把金龙彩凤一起放飞走了。那两只线缠在一处的大风筝,就这么相依相伴的飞了。
“这就叫比翼双飞。”六哥笑嘻嘻的说。
我转头去看两个小风筝飞起来没有,结果那两姐弟也站在一处,风筝缠上了。子珏便学了六哥的样,把两个小风筝一起放掉了。
天空中还稀稀落落有几个风筝在,但显得有几分意兴阑珊了。两个孩子倒是又各拿了一个继续放。
我看看旻儿,他正望着姐姐和弟弟,而姬瑶,我本以为她会照看旻儿的,也正呆呆的望着天空。看的,正是龙凤风筝一起消失的方向。
我走过去,“你怎么不放,放了把线给旻儿拿着啊。”
姬瑶把仰着的头低下来,“不了,还是拜托娘娘了。”
她这话说得郑重,我恍然明白过来,便点点头,“你放心。”说着就让小太监放了个小风筝上去,然后把线轴递到坐着的旻儿手里,他有点拿不稳,我就把他叉开腿放我腿上,握着他的手捧着线轴,让风筝自己在天上飞。
他露出大大的笑容来,我注意到姬瑶的眼有点湿润,舍不得吧。是我,我也舍不得。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我这一过来,六哥身边的位置又空了出来,范婕妤便走了过去,让他教自己放风筝,因为她老放不上去。
那几个把风筝放上去了的,显然有些懊恼,这么好一个借口被人用了。刚才那三个风筝线被秦涌剪断的,这会儿正郁郁的坐在位子上呢。
六哥指点了几句,我看范婕妤的风筝就当真放起来了。太后的脸上微微一抹笑,显然很满意范婕妤善于抓住机会。
我手上一时没握牢线轴,它自个儿飞快的打着转,风筝也越飞越高,这会儿风好。
六哥回头看我一眼,然后笑着走过来挨我坐下,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在耳边说:“心神不宁啊?”
“看,旻儿,你的风筝飞得好高哦!”我指给旻儿看,不去理会旁边那个得意的家伙。
旻儿又高兴的拿小手拍我的手,这孩子,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表达方式的。
姬瑶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却在想着这个如果办成功了,是不是可以再试试别的人。
什么都是现成的,只是第一次说的时候姬瑶不肯走而已。所以,现在要进行也很容易。宫里让秦涌去安排,自然妥当得很。宫外姬少康也做好了准备。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当然不能马上就叫她“死”了,不然我得背一辈子抢人儿子害死母亲的恶名。
姬瑶的哪根筋彻底转过来之后,我叫她没事就到坤泰殿走动,看看旻儿。她想了半晌,说:“还是不要了。旻儿在娘娘身边,的确比在臣妾身边过得好。臣妾既然决意离去,还是不要过多和他相处。”
我点头,“那好,我们会尽快安排的。”
春困秋乏,午后,我在躺椅上上正打着瞌睡。翠侬轻手轻脚进来,听那脚步声是要退出去,我把烟睁开:“醒了,什么事?”
“娘娘,贵妃娘娘不慎把手摔脱臼了。”
我直起身子,“哦”了一声。
“娘娘,您上回说手被歹人所伤,这个歹人就是贵妃吧?”翠侬眼里有股愤然。
“嗯,我们,算是打架吧,然后我比较倒霉,手脱臼了。她现在这么做,是想还我吧。”我打个哈欠,“有人去看她么?”
“没有。”
“都在等我呢,你看着我一去,一准都去了。嗯,更衣吧。”
“是。”
果然,我刚到了慧芷宫门口,就听说住得近的已经有两个到了,其他人也陆续赶到。
姬瑶迎出来,一脸的平静,盈盈下拜,“臣妾恭迎皇后。臣妾不慎受伤,带累娘娘和诸位妹妹走这一趟,着实心里难安。”
“平身吧,手伤了就不要迎出来,你这又是何必。”
她微微一笑起身,“不然,臣妾的心难安。”
我看着她,美丽的脸上有一种真正得到平静后的安宁,“既然你没事,本宫也就不进去了,省得你又张罗,反是扰了病人。”
我没坐轿子,悠悠然的从慧芷宫走回去。她这回是真正看透了,就要破茧成蝶,离宫远遁。而我的战场,始终是在这后宫。我得继续步步为营的活下去。
四月里的大事就是丹华要远嫁。礼部把拟好的陪嫁名单送到我这里,我叫了她来一起看着,主要是她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添减的。贴身的侍女都是代王府送来的,也已在坤泰殿呆了些时日,看着挺好。机灵懂事,到了高昌应该能是臂助。
而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也搜罗的比较齐全。他们都并不是本行业最拔尖的,因为最拔尖的往往有坛坛罐罐,不愿也不必千里远行。这些人也是为了将来的生活际遇能有所改善,所以愿意被征召。
他们将作为华禹与高昌友好的使者,被镌刻进史册。
“无需再添减了,考虑得很周到。”
翠侬奉上一个锦囊,我端着茶盅道:“这个你收好,是我给柳相的亲笔书信。你留着生死关头再拿出来吧,希望用不上。”
所谓的生死关头,就是万一丹华在高昌玩不转,华禹不打算救人只打算换人的时候。
她心头也明白,这就是她的一场豪赌,郑重的收下。
“娘娘,丹华必不敢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