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黛,你怎么这么顽皮?”衣着庄重的贵妇人一脸怒气,窗边,女孩望着天,神定如清水。
祝臣上前一步,温声细语道,“妈,都是我的错。”
“你就知道认错!你以为瞒得住你爸爸就可以瞒住我吗?”
“好啦,妈,不要吵吵闹闹好不好?你这样吵吵闹闹我怎么继续撒谎啊?”
“你要是知道自己错在哪就好了!”他的儿子,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死,什么样的女孩子配不上他,偏偏就迷上她收养的孤儿。
“夫人,我帮您把行李安置好把?”管家走进房,毕恭毕敬道。
“算了,我不多待,中午两点得参加聚会,今晚还要转机。”
“怎么这么赶?不要累坏了。”祝臣有些不满地抿着嘴。
宠溺地搂着撒娇的高个子,贵妇人一脸笑意。
好个母慈子孝。
诗黛微微浅笑,难得的晴空万里,今天天空为什么那么蓝?
洛维不敢置信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人。
该死的人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乱!真真一团乱账!
脸上温温腻腻的,江懿萱失魂落魄地盯着地上的尸体,江泽洋的眼里死水一汪。
任务失败,人质死亡,阻击手走出角落,警长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
“此次事故共有两人死亡,一名被枪杀的男子经过身份调查竟然是这期彩票揭奖后迟迟无人领奖的彩票中奖人!很不幸的,这名幸运的中奖者在逃命时被抢匪误杀。而穷凶恶极的抢匪也被警方的阻击手一枪毙命!当场死亡!”
祝臣盯着电视,一脸愕然。宽大的屏幕上,闪现江懿萱的脸。而那个被抬上担架面如死灰的男子,竟然是诗黛的前任主治医师-江泽洋!
震惊不已,他沉沉陷进沙发,偌大的客厅,一片安寂。
主卧室里的电视也正直播着骇人的事故现场。
纪棱站在窗边,眼神空灵而飘渺。
血契不同于族契那般强势,所谓的受益人签订血契时仍无法感知被契人,必须在碰触财产后契机才会真正生成。他所预料的,完全正确。
光滑的鼻尖抵着诗黛圆润的唇,她就站在触手可及的距离,可是对于彼此而言,他们是不存在的。
诗黛闭着眼,双手交扣,握在胸前,并非祷告,她只是由心而出。
天蔚蓝,是什么,带走了白云,晴空的孤独,是失去那些漂浮不定的陪伴。
祝臣心急火燎地赶往警局,江懿萱还在案前做着笔录。
他不知道自己能够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跑过来做什么。生离死别的场景,一个月内,他经历了两次。
他第一次感觉到生命是那么脆弱。
“你来了?”江懿萱牵强的笑,刺入眼帘。
祝臣欲言又止,片刻,小心翼翼问道:“你,还好把?”
“放松,我不是说过你的紧张会影响到旁人吗?诗黛今天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差不多,还可以。”一阵词不达意,祝臣留意着身旁人的举动。对上他眼角探究的余光,江懿萱神色清淡道,“身为专业的心理学家,我是不会随便崩溃的。”
但愿如此,祝臣心生唏嘘,脚步有点虚浮。
如果有一天诗黛也遇上这种事,突然间就离他而去,他该怎么办?这是个很恐怖的假设,他不愿多想,祝臣不想知道到时该怎么办,他不会让诗黛无缘无故就离开的,他可以把他保护得很好,很好,很好。
仅仅一段短暂的笔录时间,他竟变得出奇冷静。难道攻读的心理学在心中筑成了坚固的堡垒?他已经达到能够从容面对生离死别的登峰造极之境?思绪百转千回,江懿萱默不作声,江泽洋遇害的场景幕幕扣动心弦,江懿萱自发自动将自己的淡然归纳为大脑暂时无法思考。
祝臣跟着江懿萱,两人各怀心事地走出警局,身后,一个人匆匆追赶上来。“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祝臣看着来者气喘吁吁仍不住地道歉,一时摸不着头脑。
“没关系。”江懿萱礼貌一笑,“不必太自责,你尽力了。”
“江哥哥,我没用,江哥哥,我太失败了!”
这不是那个阻击手吗?祝臣端详着来者,猛地忆起,又惊奇这人怎么江哥哥江哥哥地叫得那么亲密。
“远航,这不是你的问题,那种情况也不是你能主导的。”江懿萱将手搭在远航身上,一派慈眉善目。
祝臣一惊,这两人竟然认识!再看看眼前的人,他红着眼睛不会是要飙泪把?叫做远航的男子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祝臣顿时目瞪口呆,受害者都没表态,又不是他死了哥哥狠哭个什么劲?
“江哥哥!你冲上去枪口刚好对着你,我看到他准备扣扳机了!真的!你知道我的眼力在警局里是最好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然你那个局长爸爸也不会安排你去后援啊!”
“我应该射他的手!我完全办得到!可是我怕来不及!我只知道不能让他打死你!我一激动就控制不住!我一想要有人要害死你我就没办法正常思考!我没想到最后一刻他还下意识开枪,不过,我让他脑袋开花,我让那颗子弹改变了方向,我还是救了你!”
“我知道,你做得很好。”
“我明明做错了,或许,我不开枪,那个人也不会扣扳机了!”
“或许,他当时就想杀我了,你只是做了自己份内的事,不要让那些或许变成阴影,远航,你没有做错。”
怔怔地看着江懿萱,他的江哥哥还是那么疼他,但是,保不住江懿萱的哥哥,远航觉得追根究底都是自己的疏忽,他还是没办法让江哥哥看到他的改变。远航的脸色乍青乍白,江哥哥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心里会恨他把?
祝臣瞧瞧远航又瞧瞧江懿萱,直觉这两人关系不简单,自己此刻也没有插话的余地,他识相地抿住嘴保持沉默。
气氛一度冷场,直到一个警友靠上前将紧张兮兮的远航带走。江懿萱向着几步开外的远航招招手后温和一笑,神经紧绷的远航也不由自主地破涕为笑,又跟着警友走进局里。
江懿萱缓缓转身,却对上俨然石化的祝臣。
“他是干弟弟?还是亲弟弟?”祝臣缓过神,神色挣扎地疑疑一问。
江懿萱哑然失笑,“就像个爱哭的小孩,是把?他是我曾经负责过的一个病人,第一次见面他才十来岁。”
“十来岁?那你?”莫非这个江懿萱年岁已高?可是他看起来很年轻啊,虽然比自己老一点,祝臣酸酸念想着。
“他今年刚成年,是天生的枪手。而我,则是天生的心理学家。”江懿萱大言不惭地回应。
天生的心理学家?整天处理病人的精神问题和情绪波动,再正常的心理也会磨损得不正常把?就像他现在死了哥哥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祝臣只觉一阵恶寒。
嘭嘭两声,车门紧闭,祝臣的银色法拉利载着江懿萱疾驰而去。
警局门口,神秘气息凌乱涌现。
洛维脸色冷冽地盯着丧,厉声道:“搞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死亡契约到底有没有效?”
“如你所愿,用一笔财产换了两张契约,你说有没有效?”
“死法确实是对的,可对象是错的!还有那个抢匪!他应该枪杀了江懿萱然后被捕,而不是被阻击手当场打死!都他妈乱套了!”洛维自认为自己的契机已经策划得完美无击,而到头来,所有的一切却乱得离谱。
“死神的能量不是你可以随便批判的。”
“那个阻击手不应该出现!更不应该开枪!一定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人为因素或多或少会影响到契约的签成,是你布的局不够严谨。”斜倚树干,灰瞳里的神色迷离不定。
这是一个精致的陷阱,可惜洛维不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是不是纪棱?他的财产有没有变化?”
丧勾唇一笑,“他的财产没有变动,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他是签了一纸契约。”
“想要扮猪吃老虎?他休想!”洛维一脸忿恨,灰眸略动,丧嘴角的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