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风席过,吹动雕花檀木窗棂吱吱作响,一滴滴冷汗从林杰的额头滑至眉尾。
桌案旁李奕麟不怒自威,深眸中衔着如寒冬般的冷意。
李奕麟瞥了一眼站在桌案前的林杰,冷峻的脸再次沉了下来,“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嗯?”李奕麟拿着刚刚的册子摔在林杰身上。
林杰吓得急忙跪倒在地:“奴才无能。”
“无能!”李奕麟厉目紧盯着跪在脚下的林杰,转而轻声淡淡道:“我承王府不要无能之人。”
林杰一听此话微微抬头,眸中带着一丝不可思议,若是别人早已在此刻自裁,可他不敢相信李奕麟对他说出此话竟然只因一个女人!
“主子,八年了!或许那个唤作柳胭的女子早已嫁人,况且生死……”林杰鼓起赴死的勇气将他埋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滚!”林杰无疑是触碰到了他那根深入心头的倒刺,刺的心口一阵阵生疼。胭儿,李奕麟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儿时的第一次相见让他深深的记住了这个名字,那样纯净的双眼,担心自己的神色,只有她也唯有她。
子桑冰儿走了进来,看到这样的场景,暗自惊讶。
“子桑良娣!”林杰向子桑冰儿行了一礼便即刻退下,生怕在晚上一时自己的脑袋和脖子就要分家了。
书房一片狼藉,散落一地的册子,子桑冰儿放下手中的食盒,蹲下身来将地上的册子一一捡起,却骤然看见册子上的字“柳胭”,捡册子的手一僵,眸中划过一抹异样,再拿起一个册子上面赫然写着:“拨灯书尽红笺也,依旧无聊。玉漏迢迢,梦里寒花隔玉箫。几竿修竹三更雨,叶叶潇潇,分付秋朝”后面几个字或许因为情绪的波动笔触颤抖,但子桑冰儿还是看清了“莫误双鱼到谢桥,”子桑冰儿的心像是被狠狠重击一般,燃起无尽的酸楚与疼痛,面上却依旧平静。
“殿下看了那样久的公文,不如吃些点心垫垫吧!”子桑冰儿打开食盒,将这些食欲大增的菜一一列出。
李奕麟夹了一筷子放在嘴边咀嚼,可是再美味的食物在她的嘴里也如同嚼蜡,“今早可是去了太妃哪里了!”
子桑冰儿保持着最优雅端庄的微笑:“那是殿下的母妃,妾身病了这么久也该向母妃请安。”
“太妃身子可好!”李奕麟淡然的问着。
“母妃身子爽朗,只是放心不下殿下,说殿下妾室虽多,可王妃之位空悬,母妃希望殿下早日娶妃,也好有人主持府中大小事宜。”子桑冰儿为李奕麟准备好手帕。
“她可有王妃人选!”
子桑冰儿一时愣怔,殿下与林太妃素来便有心结,殿下怎会这样问!
子桑冰儿的默不作声让李奕麟拿筷子的手一泄,将筷子狠狠的拍在桌案上,震得茶盏发出叮当的声响,怒目紧紧的盯着子桑冰儿:“究竟是太妃想早立王妃,还是你们一个个觊觎王妃之位,好早日立下王妃也求个心安!”
子桑冰儿没想到平日里还算温文尔雅的殿下尽然发这么大的怒气,子桑冰儿仓促的跪下道:“殿下息怒,妾身不敢,妾身只是传达母妃的意愿罢了,也是希望殿下与母妃早日解开心结!”
子桑冰儿微微俯首,她向来不是多事之人,许是活在殿下心中的这个柳胭让她有些沉不住气了吧!
李奕麟俯身将子桑冰儿扶起:“你在太妃身边本王放心,你向来不是多事之人,本王与太妃只是你还是莫要多言了。”
李奕麟的神色让人看不出情绪,反而让子桑冰儿有些许不安,“是妾身多言了。”
李奕麟不着痕迹的放开扶着子桑冰儿的手,“先下去吧!”
子桑冰儿很识相的退了下去,书房只留下了李奕麟,他的脑海中再次泛起柳胭的身影,王妃之位那是专属于柳胭的位置,他不管她是否嫁人是生是死,这个位置都要留给她。
胭儿,八年了,你可安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散发着丝丝墨香的纸张上,严家入族谱的规矩甚是严苛,意瑶反复斟酌着为柳胭选择以严为姓氏的名字。
“姽婳,安静美好之意,不过我个人更喜欢媚琬这个名字,美玉,我家魅儿不正是块美玉吗!”意瑶笑着说道。
柳胭被她说得脸颊微红。
“也正好,魅儿,媚儿,也不用改口了,对了魅儿,魅歌这个名字是方妈妈给你起的,那你原来叫什么名字呢!”
原来的名字?柳胭一时愣怔,口中像是浸了中药,百般苦涩,以前?她有多久没有想起以前了,以前的一切是不是早已淡忘?麟儿救她的场景还在脑中浮现,一幕幕还是那样清晰,柳胭的脸上露出一丝欣然的笑意。
“你觉得那个名字好呢!如果你觉得那个不错便就选定了,明日吉时开祠堂,认父。”柳胭的一哭一笑的神色只让意瑶不再多言。
“就这个吧!严惜!”柳胭素手轻指惜字。
意瑶眉间微蹙,惜?意瑶对这个字并无好感,但也只得道:“严惜?好的听你的!”
柳胭以严惜为名开祠堂认父,柳胭也算是有了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严家也自认为给了德妃娘娘足够的面子。却也不知为何柳胭的认父却也在宫中掀起不小的风波,说起严惜或许还无人得知,可要谈起魅歌,司乐司的人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司乐司的宫女得知柳胭要来,皆是一脸惊异。
杨钰婷照着铜镜用脂粉一点点的掩盖着脸上新生的痘痘,“一个妓女,我们再怎样也是清清白白家的女子,一个妓女怕是攀了什么裙带关系认了户部尚书,进了来吧!”杨钰婷眼中的不屑与鄙夷毫不隐晦。
“你这都是从哪里瞎听来的,我们只不过是司乐司的宫女,好好练习乐器,好好做事才是真。”苗媗眉眼间带着淡然一切的神色,举手投足间却仿佛透露出绝美的香气,让人不得不一遍遍的去感受这特别的神韵。
“就是,你的筝虽好,可保不齐那天你就不再是第一了。”若晴虽比不上苗媗的气韵,但也算的上是中上等姿色,可这瘦小的只剩下骨架的身材,总会让人一眼看上去便心生怜悯之意。
杨钰婷倒是不屑的瞥了若晴一眼:“等她来了,你们指不定怎么整她呢!别在这个时候假好人。”
房间里不只有她们三人,还有两位比她们三人出身还要好的女子与她们一起同住一间,但也因两人都是李氏家族的一员,更加习惯于默不作声的静静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