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未落，一股软香气息向唐巫子脖颈袭来，唐巫子翕动着鼻孔，鼻膜痒酥酥的难受。
大夫人早褪去罗衫，只系一艳红肚兜，肌肤白如雪，细胳膊细腿晃得唐巫子有些眼晕，昏昏沉沉泛起了睡意。
看唐巫子一脸木然，似未心神飘荡。大夫人也不慌不忙，只紧挨着坐下，将冰凉的指尖慢慢插入他的发中，一阵轻挠，然后吃吃笑着说：“想什么呢，死人，非要留在此处，怎又困得这般模样？”唐巫子心里一凛：“死人？”他不禁摸摸四肢，果真冰冰凉凉。他又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伸出一只胳膊托出大夫人的细腰。那儿，也是冰凉冰凉......顿时，唐巫子头痛欲裂，脑袋里翻江倒海涌起许多混乱不堪，残缺的画面。
想拼命拾掇起那些零乱的记忆，此时大夫人却嘟起嘴，噗的一声吹灭烛火。灯尽处，黑暗淹没了唐巫子惊恐万状的神情。
房间里只沉寂了片刻，便有绸缎的窸窣声滑过。大夫人惊叫一声：“胡闹！”然后一道白光闪过，交错着叮当的环佩之音，清脆而俏皮。
唐巫子的眼睛已适应了黑暗，模模糊糊看见几团黑影交织翻飞着，吓得大气不敢喘，直挺挺地躺在原地不动。
半烛香的功夫，烛火重燃，亮堂堂照彻屋子里每个角落。
“别装了！起来！”唐巫子在大夫人的一声断喝里睁开眼，只见床边亭亭四女，分着红黄金紫肚兜，皆目不转睛死盯着他。
妻妾成群原是美事，可唐巫子却感觉骨头缝里渗着寒意，他霍地翻身坐起，将眼神望向大夫人，有些哀求的意思。
大小夫人一字排开，围在床边，却都不说话，只拿手互相推搡。这是争宠呢还是斗气？
终于，大夫人款款退后一步，眼光冷冷地滑过四女，从唇间吐出一句：“既然都来了，要留下陪老爷可以，每人交出肋间那个宝物就好。”
这话一出口，小夫人竟扑哧笑出声来，伸起小拇指冲旁边的三夫人勾勾，俩人相视一笑，竟挽手离去，一路还窃窃私语。
二夫人似乎有些犹豫，似乎盼望唐巫子能将她留下，可唐巫子却将脸扭朝一边。如此无趣，二夫人也只能悻悻离开，一面回头恨恨地瞪了大夫人一眼，兀自说：“你既不能侍候，留下也是无趣。”
“她们今夜竟敢擅闯此地，真是活腻歪了！”大夫人自言自语，边解下肚兜，一丝不挂地躺下。唐巫子又羞又惊，正惊惶不安，就见大夫人仰天努嘴，“噗”的一声，屋子再次陷入黑暗。
“死人！身子好凉！”妇人低低地哼了一声，便再无动静。
“大抵是睡着了？”唐巫子直僵僵挺于床上半个时辰，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侧身立起，想要溜下床。无奈大夫人裸体横阵身畔，想推又不敢，想跨过去又怕没那能耐。
窗户半掩着，院内月光迷离，树影婆娑。皓月雪光洒落妇人裸背，她睡姿颇为豪放，完全不似之前看到的端庄娴雅之态。脸朝下，发髻不乱，满头珠翠煞是好看。
虽无鼾声，观其状应为熟睡，唐巫子忍不住伸头拨拉了一下妇人裸肩。这一摸竟摸出些别样的滋味来儿，唐巫子明明记得妇人身体刚刚是冰凉的，这会儿却暖暖的，软软的。这让他吃惊不小，回身又摸摸自己，竟也是暖热潮湿。
呆了半晌，唐巫子发现大夫人似乎睡得很沉，便将她推开一些。只轻轻一下，那裸体便翻落地上，脸朝上，仍是姿势豪放。唐巫子头皮几乎炸开，缩回身子，闭眼装睡，暗中观察。
可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好奇好再次睁眼来看，发现那裸体仍豪放姿势仰睡于原地，并没有爬起来为难他。只是那裸体看上去有异样，唐巫子仔细瞧上半日，终于发现那裸体上身双峰平平，似是男子，腰下部分却趴伏着一只黑猫，更为可怖的是，那黑猫的长尾一直不停地左右摇摆。
门缝间有夜风吹过，唐巫子心里很是害怕，仿佛那只黑猫时刻准备回过头，露出尖利的牙，或者那非男非女，奇异的裸体会忽然扑过来搂住他。
他忽然想，此时陈生在何处呢？想起貌美异常的陈生，唐巫子略微感到宽慰，这阴森的庄园里还有陈生呢。他又回头看了一眼仍躺在地上，月光下泛着灰白的光的裸体，越看越害怕。还有那只猫，尾巴不动了，正瞪着一双蓝宝石眼，目光炯炯地望着唐巫子，让他后背直发凉。
窗格子在风里轻轻抖动了一下，唐巫子灵机一动，何不从窗户上溜走呢？心念一动，唐巫子回转身来，蹑手蹑脚往窗边挪动着。
一直未能解开的腰带勒得他行动艰难，，什么破玩艺儿？然而，此刻，他并没有时间去纠结这腰带的事，一心只想溜到那窗户那边去。
可是，腰带却越来越紧，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唐巫子伸手卡住腰带，想将它扯松一些，却是徒劳。当他站定时，腰带便松一扣，一挪步，腰带便紧一扣。环顾四周，唐巫子并不记得这屋里有扯断或是剪断这腰带的东西，他恨不得将牙取下来，将它咬烂。
焦头烂额之时，唐巫子看到夫人头上在月光下灼灼闪亮的银簪子，心头一喜，挪近前去，偷偷拨下那根一端十分锐利的簪子，糟糕的是，那簪子才刚一碰到腰带，就哧啦一声，化成一股青烟，还伴随着一股焦臭味。觅着焦糊味，唐巫子才发现手上模模糊糊一块烧坏的皮肉。
他很快忘记了这小小的意外，也没有心情去深究那根化成轻烟的簪子。令他惊喜的是，腰带变得松软了，不再死勒着肚皮，很贴顺。
唐巫子在心里感叹着，一面心情大好地往窗户挪近。
他轻轻将窗户敞开到最大，俯身看了一下，便将一只腿跨了上去。身后，躺在地上的大夫人忽然睁开眼来，慢慢转头望着唐巫子骑窗栏上的背影，眼神里透出一丝诡异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