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装秀后,于枫在我和言言共进晚餐的时候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干吗那么早就离开了会场,不等他一起吃个饭。现在就他和奶妈两个人一起庆祝,少了点气氛。
我很牵强地回答说,我们想你表演完后肯定会比较忙,比较累,所以我们就打算早点离开,不想打扰到你。我强调说,反正有奶妈作陪,够欢乐的了。
于枫不知有没有听出我的话中话,反正他停顿了几秒钟后才继续问我这次的表演感觉怎么样?
我很客套,也很敷衍地说,挺好的。然后又自贬自己平时俗气,没机会经常接触这种高雅的东西,所以偶有机会,只能感到新奇,别的也说不出个好坏来。
于枫很尴尬地回了一句,那有机会再聚聚。然后,悄然地把电话挂断,声音迅速从忙音声中淡去。
言言看我打完电话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关切地询问我和于枫是不是闹矛盾了?
我只能回答说,我和于枫之间谈不上深厚友谊,也不是真正的兄弟。虽然他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但我不喜欢他处理事情的方式,太过于功利与激进了。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听过罗晗的故事,或许我还能和于枫保持一点点的联系,偶尔一起吃个饭,聊个天什么的。可如今,却毫无可能性。
听完,言言也就不再多问了。
此时,又打进来一个陌生电话,再一次地搅了饭局。
“喂?请问是哪位?”我的口气没有刚才那么好了。
“是苏旸吗?”
“你是,是……阎维?”我的情绪像坐了趟过山车,从刚才的低谷一下子窜上了云霄。眉梢上扬,嘴角微斜。言言坐在对面一边吃着牛排,一边欣赏着我丰富的面部表情。
“恩,好久不联系了,最近好吗?”
“真的好久不联系了,都一年多了,你怎么就不来个电话呢?我们哥几个都挺好的,你呢?”
“我也还不错。之前一直忙着学习,适应新的工作,新的环境,所以就没空和你们联系了。不想,这一晃,一年都过去了,说实话,有些想兄弟们了。”阎维的声音听上去很沉稳,很让人踏实。
“物流公司上班累不累,做得还习惯吗?”
“还行!我主要负责仓库那块。跟着公司里的老师傅们边学习,边锻炼,倒也有些熟练了。其实每个行业都一样,只要肯学,没有学不会的。”
“恩,是啊。凭你的能力,我相信一定会有所成绩的,好好干吧!”
“呃,谢谢,你也一样。”阎维说话的口气欲言又止的,好像还有话要说。
“今天突然打电话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呢?”
“苏旸,其实,我是有事求你。”阎维开始压低了声音,听上去有万般的无奈。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我知道,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求人的。
“我想问你借两……哦,一万元,可以吗?”
“那我能问一下,这钱用来干嘛的?是兄弟,就别隐瞒,行吗?”
“我妈住院了,急需开刀的手术费。时间太急,家里的存款都用上了,还差点。我能借的都借了,还是不够,所以才来麻烦你的。”听得出,阎维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想他是不会打这个电话的。
“你妈得什么病了?”
“肺癌,已经是第二次做手术了!”
之后,阎维在电话里简短地叙述了他这一年的情况,听完,我心生感触。
自从毕业回到成都后,阎维就一心在家陪着年迈的父母,供着自己的妹妹读书。每天上下班,两点一线,从不改变,甚至没时间去交女朋友。
他在叔叔介绍的这家小物流公司里规规矩矩地做事,认认真真地学习。靠着坚韧的毅力和正确的学习态度,工作半年就了一些小成绩,被领导安排在仓库协助管理,同时熟悉运作流程。
原本的生活都挺安逸的,却不想妈妈的一次诊断让全家陷入了危机。之后,为了给妈妈看病,阎维可以说倾尽全力。有时候还主动加班到很晚,就是为了那可怜的一点点加班费。然而,这些工资毕竟是杯水车薪,无法和庞大的医疗费相提并论。最终,全家的经济被病魔拖垮了。
虽然靠着点亲戚朋友的帮助,阎维妈妈的病情一度得到了控制,但是,就在大家看到点希望的时候,又迎来了新的噩耗。就在前不久,阎维妈妈的病情再度恶化,经济状况雪上加霜。
“阎维,你把卡号告诉我,我打给你。”我很爽快地答应了。
“苏旸,谢谢。等今年的年终奖出来,我就立刻还给你。”
“不用那么着急,先看病要紧,我不急着用钱。”说此话时,言言抬头看了我一眼。
“你挣钱也不容易,只要有钱了,我一定马上还给你的。谢谢,兄弟。”
“你能在最困难的时候想到我,就证明我还有存在的意义。是兄弟,就别那么客气了,有事尽管联系。”
阎维没有再次道谢,只是淡淡的一句,保重,结束了通话。
这顿饭吃的有些长,言言从头至尾就只能往嘴里不停地塞食物,我没时间和她说上话。而我的情绪,也因为两通完全不同的电话变得有些怪异。有一种忧伤,莫名地涌出体内,把我圈在其中,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