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冲冲赶到新天地时,已经是晚上的十一点了,但此时的新天地还依旧是灯火通明,纸醉金迷的。这里是上海外国人最喜爱聚集的地方之一,因此每当华灯初上的时候,就是这里最繁华,最热闹的时候。
晚上,从地铁口一直通向新天地的这条路上,随处可见三种人。他们分别是:外国人,富二代和风尘俗世的女人。我所说的风尘女子并非那些做着不堪勾当的,而是抱着能在这种地方傍外国人和富二代的女人。我没有看不起那些女孩,她们也有着她们自认为正确的价值观和生活的理念,可我看不起那些营造这样错误观念的社会导向。现在总有人觉得能找到个有钱人,或者傍个外国佬,生活一切都将是美好的,哪怕只是物质上的。
我讨厌这样的场合,更讨厌这样场合进进出出的人。这也无非验证了,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这句话了。而我此时,正将自己扔进这样的氛围,穿梭于醉酒迷香之中。
“你干吗呢,一个人喝那么多的酒,你当你自己在演卖醉的电视剧吗?”当我走进邹娜所说的那间酒吧后,就看到了吧台上穿着出挑的邹娜一个人趴坐着。她的面前七七八八地堆了好几种酒杯,想必已经喝了不少了。我一把夺过邹娜手中的酒,毫不客气地就对她骂上了。
“苏旸,你迟到了。”邹娜的眼神有些涣散,不过口齿倒还清楚。她的酒量还是那么得惊人,除非她想自己灌醉自己,不然别人还真没有什么机会。
“你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干嘛呀,还这么晚把我叫出来,不会只是让我陪你喝酒吧?”
“嘿嘿,你,答对了。就是来,陪我喝酒的。”说完,邹娜的手已经朝着一个服务生挥舞了起来,被我飞快地阻止了。
“你神经啊,喝了那么多,还想喝啊!到底为什么呀?”我明知故问,可我又不得不问,我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的好。
“为你呀!”邹娜抿了一小口,然后对着我一阵傻笑,笑得我心里发怵。
“邹娜,你清醒点,我现在有女朋友了,再说,我也不喜欢你,你何必呢!”
“有女朋友和我喜欢你有关系吗?你不喜欢我和我喜欢你有关系吗?没关系吧,呵呵,那我可以再说一遍了,苏旸,我喜欢你。”突然激扬的背景音乐使邹娜的音量又提高了几度,近乎歇斯底里。
“你……我……我真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干嘛非要喜欢我呢?”在镭射光忽亮忽暗地变幻下,邹娜略带迷离的眼神看得我真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喜欢一个人为什么非要理由呢?那你喜欢你现在的女朋友什么呢?”
“这,这你管不着。反正……”我刚想说,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哪怕你出卖色相都不可能,可是话到嘴边还是收了回去,我想起了答应奶妈的事,即便不喜欢邹娜,也不要过分地伤害她。
“反正,反正什么呀?”
“反正就是管不着!”我只好又强调了一遍。
话刚落下嘴,邹娜两只手就猝不及防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一张秀丽但略显冷艳的脸立马离我就只有几尺远了,她嘴里呼出的也不知道是威士忌,香槟,红酒,还是伏特加的味道,强烈地刺激着我的胃腺,难受无比。
“邹娜,你……你干嘛?”我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很多剧情里出现过的有些暧昧的场景,不禁脸上绯红起来,心跳也加速了不少,可心里却又在很挣扎地抵触着,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邹娜没回答,只是隔着这么近的距离直勾勾地盯着我,然后富有深意地笑了笑,毫无防备地朝我的脸上喷出了一大口污秽物,让我顿时就傻了眼。
喷完后,她稍稍地抹了抹嘴,然后做着既难受,又憋不住想笑的奇怪表情,脸部强烈地扭曲着。
“苏旸,你给我记住了,即便这个世界上的人都不理解你,都摈弃你,至少还有我在,我是不会放弃的,哪怕只是做一个你的影子,我也要一直跟着你……”邹娜说这话的眼神恐怕我很难一时忘得了,从心底透出来的那份坚毅和义无反顾,让我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感。我无意伤害她,可她却因为我而被伤害了,此时,我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我轻轻地推开了邹娜搭在我肩上的手,从包里掏出了一包纸巾,简单地擦拭了一下自己,又顺手给她递过去了一张。她没有接,仍是那么死死地盯着我,无奈,我只好抽出一张来,抹去了残留在她嘴角的污秽,然后把钱留在了杯底,拎起包,打算离开。
“苏旸,我知道你对我并不是没有感觉的,有一天,你会回来找我的。”邹娜的声音在身后像把尖刀,又一次地捅进了我的身体,没有血流出来,可却有些隐隐作痛。
“其实,杨乃群是个好人,你不该辜负他对你的一片心意,或许有一天,你也会明白,什么才是你真正需要的。”
我没有回头,背着身说出了这番话后,拿着包,推开了酒吧的门。
门外,华彩依旧,喧嚣不再。
门内,喧嚣依旧,面无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