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言言在北川的那晚是我迄今为止最幸福的时刻。尽管我们俩挤在狭小的帐篷里,尽管周围弥漫着嘈杂的声音,尽管还面临着余震所带来的威胁,可相拥在一起时,我的心里只有了甜蜜。
说来惭愧,和言言认识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竟没有如此近距离地相处过。有好几次我想拥吻她在怀里,却总遭到她的婉言推脱,让我的内心也不免产生了一些疑惑。当我第一次真正见到林兮煜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这个人在言言心目中的份量到底有多重。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完人的,但林兮煜的出现,让我一度推翻了自己的观点。他表面看上去真的太过于完美了,完美得简直无可挑剔,可事实上,这个世界的确没有毫无瑕疵的事和物,林兮煜也不例外。他的外表和他的多才多艺的确让人羡慕,可他的性格却并不像他的外表那么光鲜亮丽。如果他真的在乎言言的话,就不会在大学的那两年对言言若即若离,一直保持着暧昧的安全距离了。他有他自私的一面,所以才让言言受到了伤害。
尽管言言一直矢口否认心里还惦记着林兮煜,可我能看得出,在她内心的某个角落里一定有那么一个地方,存放着和他的记忆。
我从不奢求言言会腾出整个世界来给我,那不现实,也没必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那块世外桃源,我也会尊重言言的选择。所以,一直以来我并没有刻意要求些什么,只希望有天,我可以真正地走进她的世界。
那晚相拥着言言,我根本闭不上眼睛,仿佛一闭上,我就会失去那样美好的瞬间。言言给了我她的初吻,那软香酥甜的感觉让我飘上了天堂。那一刻,我才体会到,“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和言言分别后,我独自回到了上海,直到一个星期后,言言才随上海的新闻团返回了家。在火车站接到言言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她黑了,人也消瘦了,但她的精神却异常得好,手上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右手拂过言言乌黑的秀发的瞬间,思念便顺着指尖溢满了整个画面。
如果我没经历过这次的生离死别,或许我根本体会不到生命原来是如此的脆弱,也无法想象我对言言的依恋是那么得强烈。在灾难的现场,看多了那些妻离子散的场景,心情也阴郁了很多,可一想到心中的那抹红色,内心的血液又开始无止境地奔腾了起来。
在有限的生命里,学会珍惜眼前的美好,把握最重要的东西,不轻易放弃和抛弃才是人活着的意义。而我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一直守在言言的身边,做她最坚实的依靠,呵护她,给她安全感。而言言,也终于正式地原谅了我,两个人再一次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回到上海后的言言很快又投入了正常的生活,完全看不出她曾经历过什么,而她的工作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言言在灾区写的一些报道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报社上层领导也开始渐渐关注起这个年轻的女孩,言言在报社的名气也越来越大了。
后来,听说已退休的林主编还亲自打电话询问言言的情况,并鼓励她往更高的方向发展,简言之,就是要安排她升迁。可言言婉言谢绝了,她突然喜欢上了记者的工作,喜欢上这种直接面对现场,面对真相,面对大众的工作形式。她觉得只有亲临现场才能真正体会到新闻的价值,也才能把新闻背后的故事传达给更多的人看。这要是在过去,我肯定会反对言言这样固执,可如今,我却非常地理解她。她是真的把做新闻当作了自己的一份事业,热爱它,并愿意为它不懈奋斗。而我所要做的就是,永远地支持她,让她后顾无忧。
一个月后,报社新任的总编还是如期上任了,沈晨曦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而且,他更没想到的是,接下来迎接他的居然是上层的一封辞退信,同时他个人也被公安机关带走,协助调查。这一系列的突变,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原来,这一切都是林震东一手操作的,目的就是要引沈晨曦自己犯错,然后把他清除出新闻界。其实,在言言还没有去报社之前,沈晨曦就被林震东盯上了。他经常利用自己的职权为那些不法商家做广告,提供虚假信息,掩盖事实的真相,只是苦于一时找不到确切的证据,所以林震东一直没有对他采取措施。后来,和上层领导汇报后,才有了林震东突然退休的那出戏,为的就是让沈晨曦放松警惕,自己露馅。这也就很好解释为什么沈晨曦对工作非常认真的言言如此苛刻了,他不过想把那些不和他同路的人都撇开,方便他做事。
但好在,这个社会还是有公理存在的,像他这样的社会败类,终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我也不再那么担心言言的工作了。
没有了工作的烦恼,言言的心情大好,包括奶妈向诗玥求爱的策划都是言言想出来的,我只是帮着执行而已。
再后来有一天,言言很突然地告诉我,她想和我一起去参加林兮煜的婚礼,让我呆立了半天。言言说,她只想真诚地去祝福一下林兮煜,同时,也想得到别人对我们俩的祝福。她说,时间真的可以冲淡很多的东西,林兮煜只是存在于过去的记忆里,心里的那片位置永远要放最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位置,现在只属于我。
我用力地拥吻着言言,然后阳光地笑了笑。我想,言言是真的走出了他的世界,而我,却想让她成为我的世界,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