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阎维,我不得不提起大一那年和他打架的经历,它开创了我人生的众多第一次。
第一次主动打架,第一次受伤并骨折,第一次住进了医院,一住就是一整个月,让我之后一看见阎维的那个大拳头就感到肩膀疼痛。最后和阎维能成为朋友,也算是印证了“不打不相识”的老话。
那是大一刚开学的那会,大家都还在互相熟悉和磨合期的阶段,一个寝室里难免会有些矛盾和摩擦。而我和阎维的矛盾就是,他的个人卫生。说起他的个人卫生实在有些难以启齿,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他的袜子一个星期都不洗,直到僵硬得可以竖起来,或者可以黏在墙上时才不得不一股脑地扔进了脸盆,泡上个三五天。他的床从来不整理,被子永远保持着睡觉的样子,时间久了,远远地就可以闻到一股股汗酸味,让人避而远之。
起初,我还只是个旁观者,尽管对阎维的行为嗤之以鼻,但也仅限于思想上,并没在行为上加以阻止,只是尽量绕行而已,可就是那一天,事情发生了改变。
晚自习提前回来的我,看到阎维正一个人坐在寝室里,一边玩着电脑,一边嗑着瓜子,很是悠闲。但我反感的是,他把磕下的瓜子壳随意乱扔,有些直接扔到了我的写字台上,让我非常愤怒。
“你怎么能随便乱扔垃圾呢,你看看,寝室里像什么样,到处都是你扔的垃圾,真不像话。”那天我实在忍不住了,便提高了声调对着阎维喊道。
“不就是些瓜子壳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阎维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看,完全没有在意我的话,让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我大惊小怪,你自己看,都扔到我的写字台上了。”我用手指向自己的写字台,可阎维压根没有抬头正眼看一下的意思,仍自顾自地玩着电脑。
“别说的好像是自己家的东西一样,这些都是公家的,不分彼此。”阎维的话让人异常气愤。
“你乱扔的,就得你打扫干净,别玩你的破电脑了,起来把垃圾清理掉。”我依然不依不饶地大声嚷嚷。
我和阎维高分贝的争吵声把刚刚回到寝室的奶妈和道长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劝说,可我们俩都倔的压根没有搭理奶妈他们。
“你们上海人就是矫情,不就是扔了几片瓜子壳嘛,有必要这么叽叽喳喳吗?”阎维阴阳怪气的口气,让我终于怒火中烧,起身一步向前,冲向阎维。
奶妈见状立马拦了过来,嘴里还不停地劝道:“有事说事,别地域攻击,别地域攻击。”
“怎么,还不服气?我就是觉得你们上海人,特别是上海男人太窝囊了,娘娘腔,没魄力。有本事,你就过来揍我呀,切。”阎维充满挑衅的话再也无法让我平静了,我用力甩开奶妈,直接就挥拳过去。
由于太过激动,甩出去的动作明显走了形。本该用拳头击打的,可偏偏却是肩膀先撞上了阎维用来防御的右拳,顿时一阵生疼,捂着左肩躺倒在了地上许久。后来肩膀渐渐肿大了才意识到自己竟骨折了,随后,被直接送进了医院,一待就是整整一个月。
阎维曾说那天的我非常的生猛,尽管最后骨折的不是他,可他的右拳也整整疼了一个星期。之后,他看我的样子似乎也发生了改变。就这样,我们渐渐地熟识了起来,也因为那次的打架事件而成为了朋友。
现在想起来,那些学生时代的记忆仍历历在目,令人热血沸腾,只是好多事都只能封存在那段时光中,再也找不回当初的模样了。
地震后的半年,很多人的心理都平静了许多,这也包括阎维他们一家。七零八落的家开始慢慢地恢复到原来的样子,阎维妈妈的病情也没有再反复过,一家人其乐融融,非常平和地生活。
半年后的一天,突然接到阎维的电话,说他已经到上海了,让我组织一下兄弟们晚上聚会。那天是他正好出差来上海,同时也是他想借此机会和大伙可以聚聚,顺便把我和奶妈给他妈妈看病的钱还给我们。尽管当时我极力推脱,但还是被倔强的阎维给拒绝了,拗不过他的脾气。
其实,人真正体验过死亡的威胁,才能把很多事情都看透,才不会整天为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而大费精力。我和阎维都算经历过那段日子,也就更添了一份对彼此的挂念,对他的了解也更深了。
真正的朋友就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的那个人,而这一路上,有了他的存在,我就不会太孤单。
再一次送别阎维的时候,大家都没有说什么话,只是默默地,默默地注视着他,然后每人都给他一个结实的拥抱。也许,那一刻说再多的话都是苍白的,只有把所有的语言凝聚成一次击掌,一抹微笑,才不会显得过于感伤。
我想,我会一直祝福阎维的,期待来年能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