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满眼诧异,却见一旁的元慧皇后柔声道:“皇上,慕容轩回京一事,臣妾还没来得及同烟儿说呢。”
宏基皇帝心下方才安慰了些,烟儿不是有意逃脱为人妻该尽的责任才提出的和离,这倒还情有可原。
“阿轩他回京城了?!”她的心底闪过一丝惊喜,但随即被浓浓的担忧淹没:“父皇是说阿轩病重?”
“烟儿,确实是慕容轩病了,而且比较严重,可能有性命之忧。不过,父皇已经派人护送太医前去凤飞城接他回京治病休养,按日子算,今夜或是明晨便可抵京。而烟儿你,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提出和离这样离谱的请求,让众臣如何看待你啊!”
“原来父皇是因为这个,才大发雷霆的!”愁眉不展的小脸终于露出了一抹发自心底的笑意:“父皇,烟儿只想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和离一事,烟儿还是会再次请求父皇成全的!”
想到这桩婚事最初的缘由,宏基皇帝暗自叹了口气,却还是要出声拒绝,不想却被元慧皇后截了话茬:“烟儿,和离一事暂缓,待驸马病愈之后再议吧!”
宏基皇帝收到皇后传过来的眼色,便也不再说话,不管烟儿和慕容轩发生了什么不愉快,只要事情缓一缓,一切自会好起来,时间会淡化一切仇怨,治愈很多伤,也能促成很多美事。
玉紫烟心下明白,眼下,和离书一时半会儿是拿不到了,心底失望的同时却隐隐觉有些莫名的安慰,至少,她还可以以他妻子的身份陪他一段时间。
但是,阿轩为何又病了呢?身为年轻有为的将军,他武功了得,该身强立壮不易生病才是,难道依旧是那个原因?不服解药,旧疾复发,终于严重到危及性命?!……
“父皇,母后,烟儿这就去迎接他!”她突兀的跳起身,大步便欲往外奔去,却被宏基皇帝拦住。
“烟儿,你现在不能出去!你这孩子,风寒尚未好清,不要再乱跑了!再说了,慕容老将军因为你那句大逆不道的和离奏请气得不轻,你现在回去只怕不好受!明日慕容轩抵京,父皇亲自去探望,顺便将你送回将军府,也算是给老将军陪不是了,再怎么他们也会看父皇的面子,不会为难你!”
“谢谢父皇关心!”泪痕未干的脸上又一次扬起笑,父皇其实还是一如从前般疼着她的:“不过烟儿不是要回慕容府,而是要去城外,在他回来的必经之路上候着!”
“烟儿,你这孩子不要再闹了,高烧昏迷三四天,今天才刚退,母后绝对不会让你出去再受凉风的!”此时,元慧皇后也站在了宏基皇帝的一边,极力反对着:“烟儿,听话,在宫里好好养病,不管如何想念驸马,最多再忍耐一个晚上就好!”
夜半时分,月光清冷,夜风凌厉冻人。
一道娇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屋内两名宫女睡得正香,守门的小太监倚着廊柱,正低低说着梦话。
这蒙汗药果然管用,那身影回头看了看沉睡似死猪般的一地人影,不由有些愧疚,但是,为了早点见到他,她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早已熟透宫中地形及巡夜的时间,那身影一路警惕的飞奔着,很顺利的便避开了侍卫的巡查,径直来到马房,驾轻就熟的挑了一批壮实的马驹,轻松跨上马背,直往宫门方向飞驰而去。
公主令牌在手,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宫门,玉紫烟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却不敢怠慢,一夹马腹,马儿更卖力的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奔跑着,直往城外飞驰而去。
寂静的林间小道,咕噜噜的车轮声响不断,随行的五人,眸光警惕的注意着周围,偶尔的山鸟扑翅乱飞,都会引来一阵剑拔弩张的紧张备战。
车内,慕容轩双眸微闭,浓黑的眉轻蹙,月白色的身影盘腿端坐,随着马车的颠簸有节奏的轻摇着,那一双修长的大掌,正紧紧握着身前那青花瓷的瓶身,瓶中那一株植物红的妖艳欲滴。
幸好秦副将懂他心事,知他爱这株植物胜过生命,所以,将它放在了马车上,陪着他熬过了昏迷的几个日夜。
据说,那夜他在议事营帐突然发了狂似的挥剑乱舞,动静大得吓人,秦副将这才不顾他立下的营规,带人冲进了营帐。
几人合力夺下他的剑,才将他控制住,他却忽的双眼一翻陷入了昏迷。那原本燥热发红的皮肤渐渐褪色,很快变成了渗人的惨白,身体也渐渐冰凉,脉搏极弱,情况与人临死之前的种种状况异常吻合……
秦副将心慌之下,连夜飞鸽传书,火速上报朝廷。朝廷的指示很快便传来回来,命秦副将暂时代守凤飞城,同时火速安排人将昏迷的他护送回京城,而朝廷方面也同时派军护送御医迎着他们的队伍而来。
只是,他在马车上醒来的时候,正赶上众侍卫突围奋战的尾声,虽然参与围剿的杀手被全部毙命,但皇帝派来的几名御医也不幸惨死乱剑之下。
他本想原道返回凤飞城,继续驻守军营,却在见到杀手身上那熟悉的刺青之后,改了主意。
那与红衣绿萝异常相似的刺青图案,再一次刺激了他的神经,令他痛苦纠结的疑虑,又一次蹿入了脑海!
置于身前的那双大掌,不由收紧,青花瓷瓶中那一株红衣绿萝,随着他的力道,肥厚的叶子轻轻抖了几下。
“阿萝,我知道,这一切只是巧合!”坚毅的唇微动,不由低喃自语,似乎在极力说服自己,这真的只是个巧合!
之后这一路,走走停停,果然如他所料,遭遇的刺杀偷袭不少,随行的护卫折损惨重,只剩下了车外的五人,但却没能如他所愿,任何有力的证据都没挖到。
即便已经知道那暗势力,名为蝶舞门的杀手组织,乃金池国太子金瑾灏私下豢养,而那刺青图案便是他们的标志,但没有确凿证据在手,又如何向金池国皇帝提出投诉扳倒他们,只怕到时候杀手组织没有被瓦解,金瑾灏却以故意挑拨破坏两国盟约罪名,反咬他一口。
这一路没有再获得更多的信息,那么回到京城,务必将情况如实上报朝廷,研究出一个对策才行。
不能任由蝶舞门盘踞凤飞城外,继续扩张势力威胁边城安宁,而他心底那不时冒出来折磨人的疑问,也要一并查清楚,但愿蝶舞门选择那株植物为自己的标志,只是个巧合!
马车忽的停了下来,毫无预警的停了下来,月白色的身影突兀向前倾去,那两扇浓黑的睫毛蓦然启开,黑色的眸子顿时杀意迸射,周围的空气瞬间有些森冷逼人。
慕容轩神色肃然,心下已是明白,这一次是遇到了绝顶的高手了,浓烈的杀气隔着马车,依然令人汗毛倒竖,只怕车外五人已然毙命,否则不会听不到任何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