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赶了半日,到了池州地界,找了家面馆要了些吃食,稍作休息,南塘急着知道蔡四死因,九江府一战只听了大概,尚有诸处疑点,便向张知行询问细情。
原来五年前自永州府别后,一枯手一荣手夫妇便奉了程松之命前往晋陕查询风陵渡的疑案以及渭南的血案,那日三人到江陵张居正的旧府邸上,给小张公子收拾了几件张居正遗物,帮着张知行拜祭了已故之人,入夜三人便宿在了宅中,却说莫华英深夜中察觉有异样,起身一看,却是覃花带着一帮杀手也在张家故居翻箱倒柜,于是暗暗跟踪看其所找何物,覃花等人找了半日却没找到,便欲放火烧了老宅,莫华英便出手阻止,不料被这帮人暗中发放浸了毒药的暗器,幸亏黄中贯发现有异未中毒针,二人夜间不便急抓,便被这伙人给逃掉了,只抓住了其中一人,那人自称叫王专,却是京城来的,枯荣手向来嫉恶如仇,这人虽有些骨气,受逼不过才招了一应之事,原来当初在蒲州古村外,覃花放出暗令,令两路人分别诱使白头领和玉斗西门的衣济世,所告之信却是不同,通知白头领言道风陵渡白族长有难,告之衣济世的却是程松有难,两方便快马加鞭引门人弟子来救,她未料到程松恰好在蒲州出现,于是托辞先和蔡四先到风陵渡通风报信,谁知这蔡四却是个耿直汗子,覃花嫁与他为妻却只是遮掩身份,受命在蒲州盯着张四维,这张四维是何人,说来却也是大大有名的,原来张四维原是张居正的同僚,被张居正提携做到了内阁大学士一职,张居正死后,他竟然带头首告张居正,并告知皇帝一件大密事,这皇帝生性多疑,相关之事体大,张居正自他儿时起,即为臣又为其师,但到张居正年老,渐渐对这个老阁老即惧怕又离不开,加上生母李太后教导严历,便心生不满,听完张四维所禀之后,便命人抄了张居正一家,逼得张居正长子自杀,发配张居正次子千里之外,又在路上暗杀了张居正次子,此次锦衣卫王猛受命来到风陵渡,也是受了皇命,幸亏申时行连夜晋见皇上,晓以利害,才有胡安仁持信阻止锦衣卫副指挥使孙其善欲拘众人之事,但张四维所奏密事,这王专想必是职位低下,却不知情,其后覃花奉命威逼张四维不得,便下了毒手,使得一朝内阁首辅莫名其妙而死。
但是两脏血案王专却是参与了的,覃花在风陵渡镇外劝蔡四听他安排,蔡四不听,于是她使暗号命人残杀蔡四,自己却到风陵渡见了白族长,白族长知是玉斗东门掌门到来,便召集族中子弟在议事厅商议,对覃花却是不加怀疑,谁知她如此歹毒,在议事厅中茶水中做了手脚,并释放幻花影,此时正值午饭时间,众人见有烟雾却也不奇怪,待到发现时已是不及,她欲掩盖遗迹,便想用刀剑刺破尸身,却不料程松在此时赶到,逼得她仓皇逃走,程松却也未发现她,巧的就是胡安仁也是唐门中人,识破了这是唐门幻花影,却未识得下毒之人,这也大大出乎覃花之所料。
却说覃花守在风陵渡外,见了白长老和衣济世进了风陵渡,却无从下手,只得退到渭南必经之路,安排手下诸人在酒食中下了毒,此毒经幻花影提炼,遇桃花瘴气而发,白长老一行中惟有白阿都因有事不曾饮食,在渭南桃花林外的河边,西门百余条人命、白头领手下二三号子弟皆中其毒,只逃了白阿都一人,中毒之经过,却与当年程松所料无二。
“当年胡安仁称此她门中出了败类,想必说的就是这覃花了”,戚南塘说道。
“这我却不能肯定,今年我陪师祖到南京见申大人时,胡大人也在,我曾向他证实,他却未曾查清,只道唐门已经安排人查找”。
“你猜的不错”,说话的却是元儿,“她和她的表姐都是唐门中人”
“姑娘怎知”,张知行问道,“说完才想起在九江府她曾称覃花师姐,看她用毒手段和所带毒物,想必也是唐门中人了”。
“我师父原却是唐门中人,这覃花师姐和她表姐王氏当年年纪轻轻却痴迷于毒物,以婴孩试练门中奇毒,我便是当时被他抓到的婴孩”,众人听罢大惊,世上竟有如此练毒之法,“我师傅以为他们一时糊涂,便请掌门师祖放了他,让她们钻研医理,救世人以功补过,况且当时我虽被她们抓到,却未及伤我性命”。
“谁知半年后,门中扩建房舍,却在她们所居院中发现了几十具孩童尸体,师祖大惊,着人与江湖上巡查,不知她二人躲到了何处,从此了无音讯,师祖便以此事怪罪我师傅,我师傅本是我师祖得意弟子,一来是心中有愧,识人不明,二来是觉着有辱唐门名声,便离开了唐门,从此隐居于贵、湘、桂之山野之地,专心练毒,虽然离开本门,他却心系本门安危,常与门中人有书信来往,如今的唐门掌门却是我师傅在唐门中亲如兄弟的师兄弟,师祖死后,也曾数次相邀回归唐门,但他始终不愿,此次命我出山,也是为了弥补当年犯下的过错。就在五年前,唐师伯派门下弟子到九嶷山来报,原来覃花又在江湖上作恶,败坏唐门名声,我师傅自责不已,但是久居深山,回信唐掌门若有覃花音信务来告之,我当时也在场,唐门已安排了众多弟子四处搜寻,好几次发现了她却被她用计逃脱,此次柏老师到九嶷山,我师傅性格偏激不理俗事,以他之性情,本不会答应,但此事他当年有责,便二话没说,让我随来”
众人唏嘘不已,南塘心想,这一门之中,也有善有恶,一人在世,也曾有失有得,有功有过,不能一概而论,但是大丈夫处世,武当如祖父戚继光,保境安民,文当如海瑞,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六人吃完饭食,便直奔扬州而去,不一日时间,便到了扬州城,此时草长莺飞,正是江南好风景,但众人无心观赏,便直奔城外东门分舵而去,南塘见这厅院依一小山而建,院前却是好大一片小绿湖,湖上建以木桥栈道,湖中几处凉亭,亭边几艘小船,湖中荷叶连连,远远往庭院望去,只见大门上站满了一排绿衣弟子,肃然立,众人便随着柏东林、张知行入内,原来院内也是满满的人。
“难道师祖已经毒发”,众人便飞一般的向来赶去,南塘见元儿小小身躯,所带之物又重,便替他拎了腰鼓,当日在九嶷山,南塘原想替她拿着,彼时她却不允。
柏东林便带着众人往后院程松住处赶去,后院也是满满的人,皆是玉斗派下的重要弟子,众人见他赶来皆面露喜色,柏东林便引着觉尘、元儿、南塘、知行等往卧室赶去,南塘见卧室中摆放了两张床,一张床上程松面色发青,另一张床上想必是的人面如死灰,想必就是周清源了,元儿瞧了一眼周清源摇了摇头,便过来给程松诊治,看过伤口,又诊了诊两手脉搏,眉头略微放松了些,见室内除了他们五人外还有一个老妪并两个中年儒生,柏东林道,“这是我师母和我师父的两子,姑娘请赶紧施救”。
“不需他物,只需一杯烈酒,我解此毒手法不同于一般医士,恐惊吓到老夫人”
“不妨事,你二人去外面守候,莫让他人前来惊扰”,程老夫人对她两个儿子说。
要知元儿如何解毒,请看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