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贼,你是想活还是想死?”药儿的声音忽然钻进残风的耳朵。
“废话,当然是想活!”残风痛苦难当却发不出声音,只得在心中大吼。
“那就听我的,我说什么,你做什么,稍有差池就会暴体而亡,魂飞魄散。”药儿的声音透出未曾有过的严肃。
“知道了!”残风应道,现在可不是深究为什么药儿能听到他心声的时候。
“屏气凝神,灵识寂静,放松魂威,重归自然。”药儿一字一顿的说道。
“什么灵识寂静,放松魂威?我天生‘灵识归隐’,没有魂威。”残风慌忙叫道,剧烈的痛楚就快让他失去知觉。
“‘灵识归隐’?难怪混天丹会对你有所反应。这样就容易多了,忍住痛楚,将心灵溶出体外,虽然难以理解,不过你只能照做。要让意识反过来包裹你的身躯,这样就能感受到你身体外的情况。看到那包裹着你的药丸了么?不要被药丸吞食,而是反过来将药丸吸收。”药儿的语气焦躁不安,从外面看,残风的身体已经变得暗淡,这是正被药丸吞食的现象。
“意识包裹身体?”残风心头一动,立刻将意识沉寂下去。
只凭药儿这几句话,对别人而言也许难以理解,或者就算理解了,也无法做到,就像没有尾巴的人类无法想象猴子是以怎样的感觉来运用尾巴一样。但对残风来说,却并不陌生,因为他曾经达到过相似的境界。
随着他将意识沉寂,痛楚也逐渐减轻,之后他将意识完全收入心底最深处,与药儿所要求的正好相反。
“喂,小贼,臭风,你在干什么?我要你做的你快点给我做到,你倒是做啊,做啊!”药儿的声音越发焦急,因为残风的身体只剩下一半,双腿已经彻底消失,胳膊也是残缺不全。
“我正在做了,别来烦我!”残风在心中不耐烦的叫道,将意识沉寂得更深。
所谓盈满则亏,物极必反,就在残风将意识沉寂到几乎消失时,忽然猛烈的反弹,向体外扩张,将他所剩不多的身躯包裹住。
“就是这样?”刚才那难言的两极之苦彻底消失,残风只觉得无比畅快,忍不住朗声大笑几声。
残风的声音清晰的传出来,和之前的心灵感应完全不同,这是意识包裹身躯的证据,药儿也能安下心来。“总算保住了心脏和大脑,其他地方都可以再生,应该问题不大。”
虽然他们认识不久,但残风毕竟救过她的命,何况她身为制药师,也是一名医者,怎么也没法看着残风出事而无动于衷。
在药丸中,残风的身体只剩下与骷髅头相差无几的脑袋,和像是被鲨鱼啃过的半边胸口。
“想吞了我残风?除非你能吞下摇撼大海的台风,撕裂苍穹的罡风,席卷大地的龙卷风!”残风哈哈大笑,随着他意识加强,药丸的光芒逐渐减弱,消失的身躯重新生长。
挣扎了不知多久,残风的身体恢复如初,外面的药丸则逐渐缩小,慢慢凝聚在他体内胸口位置。
“别松懈,这只是刚刚开始。注意调整,别让药丸的力量在胸口滞泻,否则会留下永久的后患。立刻将药丸的力量向上推,直到眉心之处。”药儿吩咐道。
“真是一口气也不让人休息。”残风叹道,不敢怠慢,立刻照做。
能量推上头顶,一股无法言表的清凉瞬间占据大脑,令残风全身舒畅。
“别放松,将力量分成三份,头顶留下一份,另外两份传至胸口和丹田,要确保三份力量强度相等,排成一条直线。”药儿再次吩咐。
“你还真会给人找麻烦!”残风哼了一声,将注意力集中。从体外看待体内,这种感受对他而言倒是一种令人兴奋的新体验。
他小心翼翼的将力量一分为三,以他敏锐的感觉,三份力量的强度分毫不差。他又将力量移动,一份保持住高度,恰在眉心正中,大脑中枢。另外两份向下移动,前面的掠过心口继续下移,后面的则在心口处停下,与此同时衔接心,肝,肺之五脏中的三个重要部分。最后一个下至丹田,与男之元阳,气海,内府,肾脏相连。三份力量连贯一气,一股浑然之力在体内形成巨大的循环,绕经五脏六腑,奇经八脉,顺着血管和神经遍布全身每一个角落。
“是时候了!”药儿低声道,向后退出两步。
“啊——”残风发出一声大喝,三份力量所在之处好像各有一个宇宙星云爆炸了,打开三个黑洞,将残风一口气吸了进去。
“我……”他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小贼,小贼,臭风,小贼风……”药儿的轻唤声由微弱逐渐变强,残风张开眼睛,满天星斗,竟然已是午夜。
“呼,你总算醒了,昏迷了几个小时,我还以为你撑不过来呢。”药儿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她声音嘶哑,这几个小时内未曾停止过呼喊。
“刚才那究竟是什么?啊!”残风想要起身,习惯性的用手撑地,掌心却传来钻心的刺痛。
“这是什么?”他摊开手掌,左右掌心分别有一个鱼形疤痕,左掌较苍白,右掌较深红,乍看来就像胎记。
“我也不知道,混天丹是用来开启神识的,但强制开启会有什么结果却没人见过,因为混天丹这世界上仅有一颗,刚才还被你吃了。”药儿耸肩道。
“开启神识?”残风不解的念叨着。
“人类要使用魂威,不是要先开启灵识么?和那个差不多,神族所用的是神威,需要开启神识。就算你是‘灵识归隐’,至少在这神魂大陆上生活,也该知道魂威的等级吧?那最后一级的神魂,就是神威的最低等级,也就是你现在的等级。神威每一等级分十二支天,你现在神胎初结,刚经历神动,只是神魂的第一支天而已。”药儿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将残风吓得不轻。
“什么?你说,神,神魂?”残风瞪大眼睛,这个大陆上千百年来多少武者梦寐以求却不得的神话,今日竟然被自己这个“灵识归隐”阴错阳差的获得,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如此说来,我现在岂不是在大陆上纵横无敌了?”残风喜道。
“你在想什么好事?神威与魂威相比,的确在本质上有着天壤之别,但别忘了,你就算神识开启,仍旧只是人类,并不具备我们神族的身体。换言之你虽然拥有神威,却无法释放出来,何况你又不懂神技,还是别做那白日梦,脚踏实地,认清现实吧。”不等残风美多久,药儿就毫不留情的泼了一盆冷水。
“那岂不是还和以前一样,是个没用的废物?”残风眉头紧锁,暗自咬牙。虽然他表面装作不在意,但始终还是无法欺骗自己,“灵识归隐”,十几年来一直是他难以逾越的心病。
“你也不用太伤心,神威在你体内,自然会有助你身体健康,延年益寿,倘若你还有些天赋,继续锻炼,由强大的神威从内部潜移默化的改造身体,重塑新身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药儿眯着眼道。
“那要等到何年何月啊?”残风沮丧的哀叹。
“也没多久,应该有个八九百年就够了。”药儿坏笑道。
“那岂不是和你一样老了?”残风大叫。
“我呸,本姑娘从出生到现在只有二十六年,哪来那么老?”药儿跺着脚啐道。
“可你之前不是说你两千六百岁了?”残风怀疑的问道。
“那还不是你,一张口就问人家几千岁了,才会下意识跟着说的。”药儿更气,咚咚咚的猛力跺脚,脚下的岩石突然传来一声脆响。
“啊!”残风轻呼。
“刚才的声音?”药儿苦着脸看向残风。
“嗯,没错!”残风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不等说完,两人就和断裂的巨石一同落下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