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活多多少少是有点波折的,不大,也无非就是点儿重要的不重要的事情。一一地写下去也没有终结,早点切入正题的好。
*
两个星期后,林的礼仪课差不多也修完了,功课也就这样,没什么长进。
乌尔其希说要试验她,内容其实也不难——他会随时喊她,她要立马过来。
不难,其实也不容易。
随时,就意味着任何时候,任何地点,不管她在做什么,只要主人叫了她就得马上过去。这个马上也最多就是几秒钟的时间。
这是一个大背景了,慢慢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乌尔其希大少爷迟迟没有叫过她甚至一次。两个月的课不是白修的,她确实明白了魔界烦人的规矩之多和仆人的痛苦——尽管按着少爷的吩咐白夜已经减去了很多麻烦的内容了。
仆人的宗旨说到底就是围着一条展开的——忠诚,为主人服务并且服从主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下达的任何命令,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
所以可以说乌尔其希少爷说要进行的一项试炼不过是最最基本的东西罢了。
少女重复着每天的仪式。连那句“乌哥哥“的称呼都变成了少爷少爷的。他确实很失望,从尹荷那次之后,她似乎就再也没有叫过他乌哥哥。
服饰也不像一开始开玩笑的那种痛苦了,正经的女仆装,她早晨起床换好衣服,然后完成自己的准备。
白夜为她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的情形有点像什么呢,就像那种,日常生活白夜伺候她,然后她伺候少爷,她不能伺候的地方再由白夜完成,真是一种厚爱。
即使是这样,实质上还是大部分由白夜负责的。
“少爷。”7点多一点儿,少女推开房门,院子里的少爷正在习剑。
闻声,少爷停了下来,然后将剑收好,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回屋。
他用着早餐,她默默地立在一旁。然后等他吃完后,收拾了餐具,又转身回来为他倒上一杯茶。看着他走到书桌边,坐下,然后摊开一本书,她一躬身,然后很乖地退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需要也没有一句话,但出奇地顺畅。少女下去后,白夜从柜子里走了出来。
“还不错吧?少爷。”
乌尔其希没有看他。“你应该去监管院,这样就不会天天有人报被监管者太吵了。”
明明是在责怪他把她教得太死板了,可白夜听得却还是一脸的笑意。
“哦,少爷是嫌她太好了,都不要白夜了,所以想把白夜赶到监管院去啊……”
听此,乌尔其希啪地把书重重地拍在了桌上。“白夜你有没有觉得你最近有点太放肆了?”
他不喜欢下人对他开玩笑的态度,明明只要服从就好了,可明明他也就是这么看重白夜的,其实和亮罗很像,但毕竟身份不同,所以亮罗开玩笑时乌尔其希只能很痛苦地忍着,而什么时候那么听话的白夜也开始那么讨厌了。
白夜惊了一下。“是,实在抱歉。”
乌尔其希并不感到有多愧疚,但他毕竟这么说了,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儿后悔。
于是自然而然地想要用其他的话题来弥补一下:“散灵街的状况还在继续恶化么?”
白夜正经过来。
“是。散灵街的情况继续在恶化。1区、14区、17区的情况尤其严重。各个贵族小姐甚至已经开始被禁止出行,可见影响之大。死者最新资料已经调查统计出来了。这里是资料——1区,思沐,女,26岁,1米72。未婚。抽烟。失业商人。只有一个妹妹,父母双亡。死前正住在23号街109号公寓第303旧房,租的,月金500元,已拖欠半年房租。人际关系薄,几乎没有人认识,自失业后基本不出家门,事出前一晚被爆因房租多月未交出门说拜访一个老朋友借钱,事后证明并没有什么老朋友。次日清晨4:00被发现在2号街一座豪华宾馆的垃圾桶旁死亡。未穿衣服。腿部有扭伤。死期:4天前。
“17区,缕瑁,女,16岁,1米60。未婚。流浪小孩。单身。死前居74号街巷子内。讨钱偷窃为生。三条街以内的居民都认识她。事出前一晚因偷东西再次被发现。次日清晨4:50被发现尸体于1区2号街同座豪华宾馆的垃圾桶旁。未穿衣服。脚踝骨及手骨错位。死期:4天前。
“1区,思琪,女,19岁,1米65。未婚。死者思沐的妹妹。被誉为二十几号街最漂亮的小姐。事出前一晚说因朋友请客晚些回家,朋友等了很久她也未到席,未回家。与姐姐同一天失踪。第四天下午被发现尸体于14区31号街边。未穿衣服。胸部有2道半利爪般但很浅的划痕。有死期:2天前。
“14区,慧微,女,24岁,1米59。新婚……”
“行了。我自己看吧。”乌尔其希微微蹙眉,这些资料查了也差不多等于没查,信息其实不少,但想想差不多也就是这样。乌尔其希对于破案这种东西甚是不敏感,或许是太聪明了,根本就不屑于了解这些东西。倒是这些作案者有心理变态么。
要玩你玩就是了,干嘛还那么光明正大的,摆明了要给我找点儿事干。
“今晚我们去一趟散灵街查一下好了。亮罗那边处理的怎么样了?”瞟过一眼所谓的乱七八糟的资料,乌尔其希抬起头来。
“是,这些资料都是亮罗少爷提供的。亮罗少爷最近事务繁忙,经常不在府上,可谓尽心尽力。”
噗,白夜啊白夜,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讲出来的。斯泊维特亮罗尽心尽力,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闲人了。
这也决不是贬义,只是他同他一样是个聪明人,若是真是尽心了,只要他们不对着干他绝对能很快地把所有事情解决掉。而现在,他所给的资料明显是在敷衍了事罢了。他同他一样,不想处理这件案子的。
“暂停账本寻查,现在把所有精力集中去找涙月石。”
“啊?”白夜愣了一下,“这与散灵街的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吗,少爷?”
乌尔其希只是用最平淡的声音简短地淡淡道:“我怀疑散灵街下手的家伙是内人。”
这么猜不是没有依据的,所谓内人,其实乌尔其希说的很含糊,本意是应该是有权势的贵族或是黑暗者所为,但为了增强下人的敏感所以还是这么说的好。
涙月石和账本,其实账本并不是特别重要,毕竟账本是证据,要在法律的范围内才有效,可如果黑暗者当真要不留情面的话,再多的证据也只是虚谈,如果对方不吃软的,那么就真的得动硬的了。所以,涙月石,必须要得到手。
路西法·冰月·林的下台,那件事过去后大约一个星期,正是他开始动手的时候,也正是散灵街开始出事的时候,他理所当然地被迫接了这个讨厌的任务,就好像是故意的早就谋划好了来搅乱他的一样。而这样的事情要不就是黑暗者要做什么活体祭奠,要不就是在背后帮他们撑着好让他们如此为所欲为。要不,怎么会今天在一区明天就到了隔着这么远的14区去了呢。而活体祭奠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不可能的了。死者均不是在同一天失踪同一天死亡。也就是说,事情只要起到了效果,这个效果要越大越好,,只要起到效果。
所以明明是那么简单的案子也会变得复杂起来。
暗查组行动组虽然无能,毕竟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那么久了查不出东西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是。”白夜一90°躬身僵硬地笑了一下,然后退了下去。
一只黑鸟哗地扑腾起翅膀,黑墨色的羽翼里隐着浅浅地腐朽的气息,凌厉的红褐色眼珠转动了一圈,悄悄地从窗沿上腾起,在缱寒苑上空一个循环然后展翅朝昏黄的天涯飞去。乌鸦一般的嗓音却何其尖锐滑油,在空中划出一道阴痕。
乌尔其希少爷仰起头,望向窗口已空空的褐色木窗窗框,突然笑了一下。黑暗者,下面你们、你,又要做什么呢……
*
斯泊维特·亮罗修长的手指白皙地玩弯弯勾起,雨或单膝跪于一旁,深邃的影子中不可捉摸那一份黑暗。
“主人。”不同于正经的“少爷”的叫法,主人这个词里包含了更多内涵。
亮罗的眼神冰冷下来,虽然仍是浅浅地笑意却透着悚人的寒意,就好像灵魂改变,他显得孤傲冰冷。
不同于乌尔其希的冰冷。这种温度里透着更为阴险的残酷,黑暗。
“你下去吧。”
男子在阴影中起身,然后在阴影中散去。“是,主人。”
空荡下来的房间少了几分肃穆寒气却不会褪去。斯泊维特?亮罗扬起一抹更弯的浅笑。
左手的手指平举在与视线等高的前方,臂膀微微弯曲。修长漂亮的手指上翼然屹立着一只黑色的鸟。
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他将手慢慢收回,放低,至胸口,然后用右手轻轻地抚了抚黑鸟的羽毛。
鸟儿过于敏感了,感知到了他的情绪,爪子不由地收紧,亮罗微微颤了一下。松开手,一抛,黑鸟从进来的那个窗口飞了出去,眨眼不知去处。
看着手指上白中的那六道红印,就宛若它的眼睛,历历在目。浅浅的痛扎入皮肤有着太舒服的快感。
乌尔其希,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呢?
亮罗收起那抹冷笑,然后轻轻地无奈地嘲笑着自己。怎么办呢?林,怎么办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