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出府一趟回来,手多了一个竹篮,竹篮上盖着些小东西,小厮并未在意,扫了一眼就让她进去了。
婢女松了口气,往红芜园走去,看见守在门口的嬷嬷,她吓得扭头就走,嬷嬷看她惊慌失措的模样,知道有鬼,追上去抢走她的竹篮,婢女抓着不松,嬷嬷用力抢过去,掀开盖着的布一看,篮子里装着药包。
嬷嬷皱了皱眉,随即笑道“跟我去见夫人。”
婢女吓得不轻,哀求道“嬷嬷,看在奴婢是大公子身边的人,这次就算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这话你留着去跟夫人说吧!”嬷嬷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她就等着邀功了。
王夫人看了一眼手中的药包,盯着跪在地上的婢女问“是大公子让你去买的?”婢女点点头“是给红芜园的人买的?”婢女再次点点头。
王夫人看了嬷嬷一下,嬷嬷会意,扇了婢女一个耳光,她道“以后大公子吩咐什么都好好掂量一下,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忍着疼痛,婢女含泪点点头。
王夫人丢了药包道“拿下去烧了。”嬷嬷点点头,拉着婢女起身出去。
婢女得知王恒之从衙门回来,捂着脸在园子里转了转,见其他婢女同情的看着她,她面上挂不住,咬了咬唇掀开竹帘进去,道“公子。”
王恒之抬头,看着半张脸红肿,低着头的人,顿时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道“下去吧!”
“是!”婢女走了两步,想起了什么道“药包被拿走了,奴婢还留着一瓶伤药,等会会找机会送进去的。”婢女手上拿着一个小瓷瓶,王恒之看着含笑点点头,总算能为她做点什么,他心里好受了些。
小薇收拾碗筷去了厨房,回来时手上多了一小瓶药,乳母问道“是谁给的?”
小薇如实道“是大公子身边的婢女,奴婢瞧着她脸上红红的,听说下午她到红芜园来被嬷嬷抓住了。
陶若听着明白是王恒之让婢女送药被抓住了,被王夫人责罚了,谁知道她留了心眼,藏了一瓶伤药。
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陶若觉得就是这样趴在床上,她也值得了。
第二日文瑜要去红芜园看看陶若,守在门口的嬷嬷不让进,也不打开门,还说是王夫人吩咐的。
文瑜见她不让进,心里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去找她娘亲。
王夫人猜到她的来意,看了她一眼不说话,文瑜道“娘,女儿想去看看若表姐。”
“娘的吩咐你没听见吗?谁都不许去。你是不是要胳膊肘外拐?她拾撮着你大哥私奔,你还想着她,你是不是想把娘气死?”
王夫人一连串的质问让文瑜面红耳赤的不敢再提去红芜园,她知道这次是真的把她娘惹怒了,她只是没想到她大哥,若姐姐那么有勇气,居然敢私奔。
遗憾的是……被抓回来了。
大半个上午,王夫人收到安国候府的拜帖,说是明日司马夫人要上门拜访。
王夫人虽然疑惑她怎么好好的亲自上门拜访吗,倒也有条不逊的吩咐下去,准备明日招待客人,转念一想,司马三公子连中三元,可谓是十几年以来最出类拔萃的人,她记得他已经到了弱冠之年。
难道……想到了什么,王夫人抑制不住的欣喜。
翌日,王夫人特地穿了什么自己喜欢的衣裙,一大早就吩咐洒扫的婢女打扫干净,又吩咐厨房准备些司马夫人喜欢的点心,以及司马夫人喜欢喝的茶叶都准备好了。
快中午时,一辆华丽的马车在门口停下,王夫人和文瑜亲自在门口迎接,两位夫人见面寒暄几句。瞧着司马夫人雍容华贵,王夫人是羡慕的,谁不想人上人,被人簇拥,被人仰望。
这也是为什么她一定要让王恒之娶谢清霞的原因,就是为了能让王家富贵起来,不能作为人上人,也要被人羡慕,而不是羡慕别人。
若是娶了那个小蹄子,他们王家又要羡慕别人多少年?
沐雪是一起上门的,和文瑜两人在王夫人她们身后说说笑笑的跟着。到了主院,很快有婢女上茶,上点心。
司马夫人喝了一口茶知道王夫人打听了她的喜好,倒也有些满意,毕竟她着投其所好的心思,倒也是诚意。
文瑜和沐雪坐了一会儿起身离开,她们去了文瑜的园子,在路上沐雪忍不住道“怎么没见若姐姐?”
他们私奔的事情除了府上的人,知道的应该不多,甚至是只有那么一两个。
文瑜自然也不会告诉沐雪的,她说“若表姐身子不适在园子里养着,娘说不要打扰,听说会过人,连我都不轻易见着了。”生怕沐雪说是要去看看,文瑜撒谎低头。
沐雪瞧着她这神情,又听她改口有些怀疑,以前都是若姐姐,如今她叫若表姐,一个字那地位可是有区别的。
她道“瑜妹妹真是不会说谎,你表现得太明显了。放心,我只是担心若姐姐,不会跟人说的。”
被拆穿的文瑜心慌慌,面红耳赤的看了她一眼,绞着手绢摇头“我……我不想说。”
闻言,沐雪虽然失望,倒也没强求,道“不说就不说吧,只是担心若姐姐而已,好几个月没见着她了。”
她也好几个月没见着了,如今就在园子里,听说被抓回来那晚还打了板子,她想想就心惊肉跳,却也帮不上忙。
再说这是他们家里的事情,说出去总是丢人的。
她们这边说着话,主院的两位夫人闲话家常的说了几句,司马夫人笑道“玦儿到了弱冠之年了,倒也可以娶亲了,听说府上的大公子与谢家的小姐定亲了,可真是恭喜了!”
王夫人听她说起亲事,心里高兴,道“夫人客气了,三公子人中龙凤,如今又到了成亲的女子,恐怕不少人打探消息吧?”
司马夫人笑笑,道“今日呢实不相瞒就是为了玦儿的亲事来的,就像听听夫人的意思,你看若娘得了王家的厚爱,倒也知书达礼,温婉端庄,想着若是能结为亲家,与府上也是一桩喜事。”
王夫人听着若娘两个人,一时震住,一脸的不敢置信,道“夫人是为了若娘而来的?”
司马夫人笑着点点头,对她惊讶的神情有些不解,倒也没在意,道“若娘和我的心意,她八月及笄,倒也到了嫁人的年纪了,夫人说是不是?”
心思转了一圈,王夫人笑道“若娘恐怕有负夫人的美意了,实不相瞒,若娘已经定亲了。”
“夫人说笑了,据我所知,若娘似乎还未定亲,如果夫人说的是钱家的话,他们家似乎还未上门说媒。”司马夫人可是打探好了的,倒是没想到王夫人会说谎,这让她有些不悦。
瞧着谎言被戳穿,王夫人脸上有些挂不住,讪讪的笑了笑,端着茶掩饰的喝了一口,心思一转,又道“既然夫人都打探了,若娘能嫁去安国候府家也是她的福气,只是,只是这孩子太让人失望。”王夫人说得愤懑不已,又遗憾不已。
司马夫人顺着她的话问道“哦!怎么回事?”
王夫人为难又尴尬的说“这门亲事不是不答应,实在是若娘做了错事,她与人有私情,败坏了家风,本不想说的,若是以后司马夫人知道了这事,肯定会怨怪我没实话实说,若是这样倒是我有意隐瞒了。”
司马夫人听着脸色变了变,与人有私情?如此不守礼教的女子又怎么能进他们司马家的门?想明白这点,司马夫人道“今日倒是我唐突了!”
王夫人做出一脸羞愧的模样,道“还望夫人不要声张,若娘只是不懂事,是我这个做姨母的没教导好。”
司马夫人心里仿佛吃了一只苍蝇般难受,王夫人看她不悦,也不多说,转移话题说其他的事情。、
说着说着,王夫人想到了文瑜,道“既然夫人说到亲事,其实瑜儿年纪小了一岁,倒也知书达礼,温婉娴雅,不知夫人可有意与王家结亲?”
“这是以后再说吧!”司马夫人现在可不想说什么亲事,她觉得今日是她最丢人的一天。
王夫人听着心里有数,暗暗后悔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似乎惹人心烦了。
午饭她们在府上用了午饭,小坐片刻之后,司马夫人起身告辞,在王家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王夫人客气的挽留了几句,目送她们上了马车,等马车走远了些回去,一转身变了脸色,那个小蹄子居然能合谢夫人的心意,倒是让人愤怒。
让文瑜回青瑜园,王夫人面无表情的去了红芜园,看见她过来嬷嬷打开门让她进去。
铃儿看见王夫人,高声行礼“奴婢见过夫人。”屋子里的人听了,连忙收拾东西,陶若索性趴着装睡。
王夫人瞟了铃儿一眼,铃儿吓得双腿发软,垂眉敛目的低着头。
乳母看她进来,行礼道“奴婢见过夫人。”
“你家小姐呢?”王夫人扫了一眼趴在床上的人,道。
“奴婢这就叫醒她。”乳母似模似样的唤道“小姐醒醒,夫人来看你了……。”
陶若也似模似样一副睡醒的模样睁开眼,看着王夫人,道“姨母!”
“别叫我,我可没你这样的外甥女。”王夫人冷声说“你别以为你就能飞上枝头,有我在,你只能按照的吩咐去做,就算是亲事也是一样。”说着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的扇了一巴掌,道“不要脸的东西。”
陶若捂着脸,双眼瞪着她,王夫人看着又是一巴掌打过去“你还不服气?”
吃痛的人低下头,她想,总有一天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的“若娘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简直是笑话。”王夫人道“等恒之成亲了,下一个就是你。放心,本夫人不会委屈你的,怎么说你也是从府上出去的,只要别丢了府上的脸就行了。”
“姨母,表哥不能和谢清霞成亲,她会害死表哥的,她……。”
“胡言乱语的东西。能害死恒之的只有你。”王夫人揪着陶若的头发道“你害得恒之还不惨,还在这儿诅咒,真想把你的嘴巴缝起来,看你还胡言乱语。”手一松,陶若趴在床上。
王夫人厌恶的扫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陶若顾不得脸上的疼痛道“姨母,我没有胡说八道,她真的会害死表哥的。”
脚步一顿,王夫人并未回头,不理会的离开。
陶若想追上去,却被乳母拉住“小姐,算了,夫人是不会答应的,再说你再动伤口要裂开了。”
陶若气得捶床,怒喝道“你什么都不懂。”
乳母被她喝得一愣,知道她心里有气,并未在意,让铃儿准备冷水给她敷脸,王夫人下手不轻,她一张脸都红肿着。
想着王夫人的话,她六神无主,事情正在一步一步朝以前的进行,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已经束手无策了。
铃儿出去了一趟回来,道“听说安国候府上午来了。”
“什么?”乳母吃惊,道“现在呢?”
“刚刚已经走了,夫人好像就是送走了安国候夫人才过来的。”
“难怪不让我们出去,夫人害怕小姐找安国侯夫人,这才关着我们,真是,真是……。”乳母气得不知道怎么说,人都走了,就算生气她又能把王夫人如何?
陶若想着王夫人那句飞上枝头,不明白倒是什么意思,若是她送走了司马夫人回来,那么是不是跟司马夫人有关。她气不过,几日没露面,因为那事过来教训她一顿?
不管她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她也不想了,让乳母给她上药。
司马夫人一路上心情郁郁,沐雪道“娘,怎么了?”
“没事!”司马夫人淡淡的说了一句。
沐雪察言观色的不敢多问,想到了什么,她说“若姐姐被王夫人关起来了,不知道若姐姐做了什么事惹王夫人生气了?”
“别多想,于你无关。”她想她大概知道因为什么事了,真是不知廉耻,居然与人有私情,若是她,她也会把人关起来的。
沐雪想说几句,见她娘神情不悦,她便住了嘴。
傍晚,司马玦一到府上就去了主院,司马夫人正等着他,而他以为是好消息,却听着她娘道“玦儿,与若娘的事情,就算你去白马寺,娘也不会答应。”
“怎么了娘?好好的怎么说这样的话?”司马玦不解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如此生气,连他去白马寺的话都说出来了。
“还能有什么事,今日娘的脸都丢光了,若娘与人有私情,这样的女子怎么能进门?”
司马玦暗叫不好,这是他当然知道,他不在乎,可是她娘……“娘知道那男人是谁吗?”
“王夫人没说,想来也不是好人,亏得王夫人有良知,若是她隐瞒着,我们家娶了她,那可不是被人笑话?”
“娘,这事……。”司马玦倒是没想到王夫人会拆台子,既然她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如今有人上门求亲,还是他们家,她应该欢喜才对,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在司马夫人的目光下,司马玦一脸愧疚的说“娘,若娘是无辜的,孩儿确实欢喜她,和她并无私情,她并不知道孩儿的心思。”
司马夫人睁大眼,看着他,半响,道“你说那个人是你?”
司马玦羞愧的低头,几不可见的点点头。
司马夫人气得捏着拳头打他“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