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在恒园左等右等不见大夫来,让婢女出去瞧了又瞧,依然不见大夫的身影。
王恒之睡了一觉醒来如厕,发现他娘还坐在软榻上,他疑惑道“娘有什么事吗?”
“无事。”王夫人故作若无其事的摇摇头,道“你去忙吧,娘只是在这儿坐坐而已。”说着话给柳月使了一个眼色,柳月让人去看看大夫来了没。
王恒之心里疑惑,见他娘不说也不好多问,他如厕回来洗了洗手,福喜拿着披风给他披着,他在王夫人面前坐着。
王夫人见他神情憔悴,道“不用顾及娘,你去躺着吧!”说着她让柳月端着汤药离开。
她一走,王恒之问福喜“府上出了什么事吗?”
福喜想了想道“中午时若表小姐让乳母过来传话,让奴才不要给公子喝汤药,没多久夫人就来了,见公子躺着没让奴才叫醒。”
他微微皱眉,问道“表小姐没说具体的事情吗?”福喜摇头,王恒之心中不安,想出去瞧瞧,才起身觉得头昏昏沉沉的要晕过去。
福喜见状连忙扶着他劝说道“公子不用担心,奴才已经让婢女出去打听了,应该很快会有消息,公子躺着休息吧!”
王恒之点点头,他现在是力不从心,根本使不上力,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王夫人回了主院不多久,管家领着大夫到了主院,客套了一番,她道“大夫瞧瞧这碗汤药可有不妥?”
大夫看了一眼桌上黑乎乎的汤药,端着凑在鼻子下闻了闻,并未察觉什么不妥的,听王夫人的意思,似乎有人动了手脚。他打开药箱拿出一根银针放在汤药中。
来往于大户人家,大夫自然知道许多大户人家后院的那些争斗,这也难怪王家急匆匆把他从别的府上请过来。
大夫等了一会儿,抽出银针对着光亮看了看,微微眯了双眼,心中有数,的看了王夫人一眼,王夫人会意,除了柳月和管家,气得的人都退了出去。
他们一离开,大夫拿着白净的纱布擦拭银针道“不瞒夫人说,这汤药有毒,毒性很弱,若是长期喝了同样会要人命。”
王夫人脸色惨白,大夫道“药方是小的开的绝对不会有错,向来这毒药是后来加进去的。”
半响,王夫人惨白着脸点点头,道“有劳大夫了,今日的事情还望大夫能守口如瓶。”
“夫人放心,老夫不是多嘴之人,定然出了这个园子便忘得干干净净。”大夫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他是多嘴之人,早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多谢大夫了。犬子尚且不舒适,有劳大夫过去瞧瞧,对症下药。”王夫人含蓄的让他去看看王恒之,他中了毒应该如何拯救。
大夫会意,柳月跟上去一起去了恒园。
王夫人道“去把若娘,铃儿,冬雪两位婢女一起叫来。”管家点头,很快吩咐下去。
陶若的纸王夫人找她和铃儿,知道是为了下毒一事,小薇已经打探到大夫已经进府了,她心里不安,思绪复杂。
到了主院两人行礼,王夫人盯着她看了一眼让她坐着,铃儿站在她身后。
她坐下不久,冬雪怯怯的进来,不敢抬头看王夫人,微微颤抖道“奴婢见过夫人!”
“冬雪是吧,今日叫你来有件事情想问问你,你别怕,本夫人是是非分白的人,不会乱冤枉人的。”
不管她如何安抚,冬雪坐了亏心事,听说夫人找,她就吓破胆子了,如今听她这样一说,她越发的害怕,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道“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求夫人明察。”
王夫人见她这模样,根本不用问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冷哼一声道“本夫人还没问什么你就说不知道,说,是不是你下毒想害死大公子?”
陶若听着,确定了那汤药里确实下了毒,忍不住心惊,又暗喜,这次王远之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闻言,冬雪吓得连忙磕头,战战兢兢道“奴婢没有,不是奴婢,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还敢嘴硬,有人亲眼看见你下毒,你还狡辩?”王夫人冷声吩咐“管家,把那碗汤药灌下去,本夫人倒是看看你说不说?”
管家会意,端着汤药就要灌给冬雪喝,冬雪知道汤药里有毒药,自然是不会喝的,她捂着嘴躲着管家,管家一个人抓不住她,叫来两位婢女抓着,他捏着冬雪的下巴就要灌下去,冬雪吓得大叫“夫人,夫人,奴婢说,奴婢说……。”
管家看向王夫人,王夫人点点头,管几松开了她,冬雪被吓得如软泥一般瘫软在地上,道“夫人,奴婢说,是二公子,是二公子每日让奴婢在大公子的炖品中加一点药粉,奴婢只是听从二公子的吩咐,求夫人饶命啊!”
虽然二公子说事成了把她纳为姨娘,可她现在性命不保了,要姨娘那个位置做什么,她先要保着命才行。
“好,很好!”王夫人气得肺都炸了,对管家道“去把乐氏,二公子叫来。”管家点点头吩咐下去,知道二公子这是糊涂了,居然做出这等残害兄长之事。
王远之听说王府恩叫他去主院,微微皱了皱眉问婢女“冬雪呢?”
婢女道“冬雪方才被夫人叫去了,公子有什么吩咐?”
王远之听得心惊,暗想是不是下毒一事被发现了?如此一想他全身冰凉,询问传话的婢女“知道夫人找本公子有什么事吗?”
传话婢女神情不变,道“二公子去了就知道了,奴婢只是传话,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
盯着婢女看了一会儿,见她害怕的低下头,似乎真的不知道什么事,他暗想,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的,再说冬雪想着爬上他的床,想着他给她姨娘的位置,断不会说出口。
他不知道,当性命与富贵只能选一样时,不论是谁都只会选择性命的。没了性命再多的荣华富贵都无福消受。
再去主院的路上正好遇见一同去主院的乐氏,王远之越发的不安起来,乐氏疑惑的问“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她自问最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是她就只能是眼前的人了。
王远之心虚了一把,道“姨娘胡说八道什么,我能做什么错事?”他说这话时,有些底气不足,好在乐氏没多想,两人存着疑惑去了主院。
陶若一听说叫王远之,乐氏过来质问,知道自己在场十分的不利,起身道“姨母。若是没若娘什么事,若娘想先行离开。”
“不用回避,这事情是你的人发现的,你在这儿听听也没关系。”
“可是……。”陶若不愿意,道“若娘在这终归是不好!”她怕王远之恼羞成怒,把矛头指向她,那就得不偿失了。
“姨母说没事就没事,坐着吧!”王夫人不悦道。
陶若听着坐下,不再说离开的事情,只希望不要是她想的那般,不然……她绞着手绢心神不宁。
坐了一会儿,王远之和乐氏依次进来,目光一扫落在跪在地上的冬雪身上,之转了一圈最后落在神情淡淡的陶若身上,王远之眉头微蹙,行礼道“娘找孩儿有何事?”
乐氏俯身行礼,也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洞穴,心中疑惑不安。
王夫人盯着他们两人看了一眼,目光落在王远之身上,王夫人不跟他绕圈子,道“远之,你大哥带你不薄,你为什么要下狠手毒害他?”
冷目落在冬雪身上,冬雪吓得一哆嗦,低头瑟瑟发抖,王远之一听就知道她肯定说了,正要开口辩解,乐氏反应过来比他更快,张嘴道“夫人冤枉啊,好好的怎么能说二公子毒害大公子,这可真是无稽之谈。”
“哼,到如今乐姨娘还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二公子,果然是从你肚子里掉出来的肉,格外的心疼是不是?”
乐氏语噎,想着她说的话对王远之不利,她辩解道“夫人明察,贱妾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毒害一事可不能乱说,二公子可不是那种凶残之人。”
“就知道你们会抵死不认,铃儿亲眼看见冬雪下药,大夫已经检查过了,汤药里下了毒药,冬雪已经承认,是二公子让她在炖品,汤药中下毒,人证都在,岂容你们狡辩?”
话音一落,王远之看向陶若,陶若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对他看来的目光仿若未觉。
王远之知道今日的事情他是脱不了干系,见乐姨娘跟他辩解,他心里感动,大概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不论对错的为他着想,那个人绝对不是陶若。
“娘,孩儿是冤枉的。”王远之高声道。
陶若看着他,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能说出冤枉的话,可真是够卑鄙小人的。
王夫人挑眉冷笑“你冤枉的?来人,把二公子关起来,等老爷回来了再处置,残害兄长,就算杀了你也不为过。”
乐氏闻言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晕过去。
王远之避开小厮的手,指着陶若道“是她冤枉我,她害怕我说出她和大哥的事情所以冤枉我,娘不信可以问她。”
陶若见他指着自己说出那番话,知道她担心的终究还是发生了,察觉王夫人看来的目光,她不慌不忙的起身道“姨母明察!”
王夫人皱眉看看她,问“你和恒之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王夫人一问出口,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能让他们走在一起的,除了……
陶若沉默不语,王夫人盯着她看着。
见状,王远之笑道“你不敢说了,你也有害怕的时候,哼,你不说我说。”王远之冷睨了陶若一眼,看着王夫人大声道“今年中秋节,孩儿看见两人鬼鬼祟祟的密会忍不住跟上去看看,不多久就见他们抱在一起,那两个人不用孩儿说娘应该知道是谁。”
王夫人听得脸色一变,厉声质问陶若“是不是?”
她知道就算沉默也隐藏不了了,索性跪在地上道“求姨母明察,若娘和恒指表哥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是真,冤枉远之表哥下毒是假。”
“你……你……。”王夫人听她张嘴承认,还敢说两情相悦,情投意合,差点没气晕过去,以恒之的品行,怎么会做出这种不上台面的事情,肯定是她勾引的。
明白这点,她不看陶若,道“把二公子压下去,其他的事情等老爷回来处置,至于若娘,回去好好反省。”
陶若知道反省不过是个提醒,提醒她这件事情没完。
乐氏看着儿子被带走,哀求道“夫人,远之肯定是被冤枉的,他都说了是若娘用了手段,夫人可要明察。”
“滚出去。”王夫人原本就心烦意乱,听她纠缠不休,怒目道“都是你生出这么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还敢说冤枉,再哭哭闹闹就给我滚出去!”作为正室夫人,自然有权利赶做错事的姨娘出去。
乐氏被她一句话吓住,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悻悻的爬起来瞪了陶若一眼离开,她要跟老爷说儿子是冤枉的,都是她们诬陷的。
乐氏一走,王夫人走到陶若跟前,道“说,你和恒之是怎么回事?”
陶若道“姨母,求你成全,若娘和恒之表哥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我们已经私定终身……。”话音未落,一道风刮来,陶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下一刻麻木起来,她被一巴掌扇得身子一晃,单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脸,仰头看她。
王夫人冷声道“不要脸的东西,这么些年白养了你这只白眼狼,居然不知廉耻的勾引恒之。”
“我没有!”陶若听她说的心中一痛,她这样说无疑是否定了她的一切,这样的辱骂,怎么会是接受她的话?
陶若顿时明白,王夫人断然不会让她进门的,她说“姨母,求你成全!”
“哼,成全,就你的身份还想嫁入王家,简直是做梦,本夫人是可怜你才收留你,好吃好喝的养着你,你不知道知恩图报就算了,居然不知廉耻的勾引恒之,你休想如愿,来人把她送回去好好看着。”
婢女点头进来,伸手欲扶着陶若,陶若甩开她们的手起身,看了王夫人一眼,知道她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只能看王恒之了,若是他决心坚定,王夫人不会不动摇。
她看了,铃儿一眼,铃儿会意缓缓退了几步,然后一溜烟的朝恒园跑去。
陶若在婢女的目光下回了红芜园,她只是没想到这么些年在王夫人面前卖乖讨巧,还是不如一个身份,若是她有一个显赫的出生,爹娘健在,她也不会说出伤人的话,甚至是欢喜的上门求亲。
陶若苦笑了一下,知道一切都是妄想,她是孤女这个身份改变不了,如今只能等。
她一回红芜园,不顾脸上的手指印,不理会乳母惊慌的神情,铺开白纸,研磨写字,很快就写了一封信,她吹干折好“乳母,明日把这封信送进皇宫,多带些银子打点一番。”
乳母会意的收好书信,看着她红肿的脸,问道“是不是夫人知道了?”
陶若点点头,泪水没忍住落下,她茫然害怕了。
乳母叹了口气,安抚道“没事没事,别担心,大公子会有办法的!”
她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王恒之,还有文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