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和文瑜一起去请安,瞧着王夫人神情郁郁的模样,想来昨晚在宫中出来什么事,到底出了什么事,王夫人可不会跟她说,王夫人如往日一般叮嘱几声让她们回去。
在路上,文瑜道“娘似乎不高兴,琬姐姐在后宫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都看出来,陶若笑了笑,暗想她确实没看错,王夫人心里有事呢!
陶若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臂,淡笑道“不是说了琬姐姐是有福气的人,就算有什么事也会逢凶化吉,想来过不了几年就能飞上枝头,你现在多想只会徒增烦恼。”
“真的吗?”文瑜有些不相信,目光紧紧的看着她。
她笑了笑,道“看着吧,过不了几年琬姐姐就会出人头地的,所以啊,瑜妹妹可得多拜佛上香,祈求琬姐姐一生好运。”
文瑜听着笑了笑,心中别那么担心,倒是有些惆怅起来,道“昨晚梦见琬姐姐了,我们三个在园子里放风筝,笑得很开心,想来以后都不会有了!”
陶若不知道如何安慰,一入宫门深似海,一墙隔绝了她们的目光,除非她们成为三品夫人,而文琬能够当上妃子出席宴会,否则根本见不上面,更不要说一起放风筝了。想着,她只是安抚的拍了拍文瑜的手臂。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瞧着时间不早,陶若便回了红芜园,乳母端了一杯热水给她。用了早饭她不怎么想出门,就在园子里绣花,乳母准备了一下出门,陶若让她去店里拿些上好的布料,她要给王恒之做一件秋衣,很早就想给他做了,一直没时间,现在好了,她很悠闲。
在园子里绣了一上午的花,快中午时,园子里来了一位婢女,陶若认识是王远之身边的人,眉尖微蹙,婢女行礼道“奴婢见过表小姐!”
陶若微微点头,道“有什么事吗?”
婢女道“二公子让奴婢过来传话,让表小姐用了午饭去后院荷花池。”
陶若皱眉,道“回去告诉二公子,就说若娘有事不能前往。”
奴婢听了没什么表情,依然淡淡道“二公子说,昨晚的事情若是被人知道了恐怕不好,至于去不去就看表小姐的呢!”她又道“奴婢的话已经传完了,表小姐若是没什么吩咐,奴婢便告退了!”婢女等了等,见她不出声,福了福身退下去。
咬牙切齿一番,她气得跺脚,就知道王远之不是好东西!
心事重重的用了午饭,铃儿瞧着没怎么动得米饭,道“小姐身子不适吗?吃得这样小?”
“无事,收拾一下吧!”她起身坐在榻上,扶着额头叹气,思量着要不要去后院,听他的意思,她要是不去他一定把她和王恒之的事情说出去,昨晚才答应王恒之不说出去,今日就来威胁她,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卑鄙。
想着前世被他活活溺死,如今又威胁她,新仇旧恨加起来,他就是死百次都难消她心中的仇恨。她狠狠的握着拳头,修剪圆润的指甲陷进肉里,她吃疼的松开手,看着手心月牙形状的痕迹,起身出去。
铃儿跟在身后,陶若让她站在月门外守着,若是听见她的叫声就冲进去,铃儿点点头表示记住。
陶若看着临湖而立的人,一袭明艳的锦衣华袍,他这个恶趣味过了这么些年一直留着,就喜欢颜色鲜艳的衣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穿着女装。
缓缓走近,面无表情的在距离五步的地方停下,冷声道“远之表哥叫若娘来有什么事?”
听见她的声音,王远之含笑回头,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在她脸上,似笑非笑道“若表妹那么聪明,应该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不知道远之表哥什么意思,若是无事,那若娘就不打扰了!”不想跟他兜圈子,陶若转身要走。
走了没两步,身后传来他的声音,带着嘲笑“若表妹就不怕娘知道你们的事情?”
“早晚会知道的,怕又能如何?”她转身嘲讽的看着他,道“倒是远之表哥说出去,就成了言而无信之人,远之表哥难道真想言而无信?”
王远之倒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反击了,知道寻常的威胁起不了作用,不如让她自卑。他笑得满不在乎,道“言而无信在大义面前可就不算什么了,表哥也是为了若表妹好,以你的身份地位,想成为大哥的妻子,似乎欠缺了许多,表姐觉得娘会让你进门?”
陶若神情淡淡,对他说的话并不做任何变化,王远之微微皱眉,继续道“再说了,比起达官贵人家的小姐,表妹可就逊色多了,表妹觉得娘会让大哥娶一个无权无势,甚至是寄人篱下的孤女进门。”
“让你住在府上也不过是不想被人说笑话,毕竟王家是你的远房亲戚,为了保全名声才让你住在府上,若表妹别以为就是府上的主子了,其实不过是外人而已。”
“再说了,表哥是有抱负的人,他若想平步青云,自然要娶一位对他有帮助的人,表妹觉得能给大哥什么帮助,你可是孤女,自己都是仰仗王家,表妹觉得娘凭什么同意你进门?”
“别的且不说,这会儿大哥心疼你,以你的身份,就是大哥坚持,也不过是妾室,头上压着真正的千金小姐,表妹觉得那样的日子会好过?”
王远之一边说一边观察她的神情,陶若一边听着一边面无表情,心里对他恨得要死,因为他很多话都说到点子上,是她不敢想,努力要忽视的现实,如今被他说破,她心里自然难受。
见她不动声色,王远之以为她受了打击,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由放柔声音安抚,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好,他说“若表妹是明白人,大哥不是你的好归宿,若是表妹愿意,待你及笄后,表哥跟娘说说,表哥娶你为正妻如何?”
陶若芜至亲长辈,她住在王家,若说婚姻大事,怎么说也得是王夫人这个长辈做主。
陶若听着他惊骇的话,冷笑了一下,说来说去他这是打自己的主意,先把她推进深渊,如今又丢下绳索想把她拉上来,然后对他感恩戴德,真是虚伪,真是伪善!
看着走近的人,陶若退了两步,盯着他冷笑,道“远之表哥的算盘可就打错了,若表妹再低微也不会看上一个庶子,若娘好歹也是嫡女,就算给嫡子做妾,也不愿意嫁给你这样的庶子!”说罢转身离开,生怕他追上来伤害自己,她走得很快。
王远之被她一句庶子侮辱,心中愤怒,却又不好对她如何,知道她这是在贬低他,庶子怎么了,他王远之不会比王恒之差。
想着,他看了一眼匆匆离去的人,冷笑道“若娘,你今日看不起我,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
走远了些,头脑也清醒了不少,陶若后悔不该激怒他,若是他真的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她又该怎么办?
陶若顿时头疼,后悔不该逞口舌之快,他是卑鄙之人,若是伺机报复,她顿时有些后怕,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的走动着,根本没了午睡的心情。
一个下午想着要不要把事情告诉王恒之,想着他的品行,她叹了口气,王恒之向来品行端正,正人君子,就算告诉他,恐怕也没什么意义,以王远之卑鄙的性格,肯定不会善摆甘休。
想了一个下午,喝了一口茶,陶若暗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不知道他怎么做之前,只能静观其变。就算他告诉王夫人他们的事情,大不了和王夫人说清,他们是两情相悦,生死追随。
打了主意,她的心渐渐的安分下来,不多久乳母回来,手上多了一圈布匹,陶若摸了摸布料,又看看花色,倒是称心如意,不过今日她已经没了裁剪衣服的心思,让乳母收好。
第二日惴惴不安的请安,王夫人神情未变,王远之似乎并未说什么,她暗暗松了口气和文瑜离开。
路上遇见谢清霞,文珠,她们依然互不理睬的擦肩而过。文瑜让陶若去青瑜园坐坐,她本想推辞,可看着王远之走来,她点点头和文瑜离开。
王远之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目光冷冷的,请安时看见谢清霞和文珠,和她们一起出来,时而和她们说几句话,虽然不喜欢这个胞妹,不过终究与自己血缘最近。
走了没多久,看着王恒之走来,看着清俊文雅的人,她想起了昨日陶若的一番话,目光冷了冷,就见谢清霞神情雀跃的上前行礼,和他说话时目光明亮,嘴角含笑。
他觉得有趣,不由盯着他们看,瞧着他只是礼貌的回话,再看看热络的谢清霞,想到了什么,王远之突然笑了笑,他想,他这个傻大哥恐怕还不知道清霞表妹的心思吧?
转念又想,为什么一个两个都看上了他,除了嫡子的身份,他王恒之又哪一点比他王远之强了?心中涌起浓浓的妒忌,王远之盯着王恒之,似乎要把他吞下去。
察觉到一抹怪异的目光,王恒之抬头望去,就见他的二弟含笑看着他微微点头,他没多想,和谢清霞说了几句便离开。
请安后,王夫人道“听说昨晚看书很晚,学习重要,身子也重要,以后别太晚了。”
王恒之点点头,听她关切自己,暗想二弟应该没说,暗暗松了口气。转念又想自己太多疑,居然怀疑二弟。
王夫人又叮嘱几句才让王恒之离开。
随后过了几日清净的日子,陶若连着几日惴惴不安的请安,可王夫人依然一无所知,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她想多了,王远之似乎并不想说出他们的关系。
她一面庆幸,一面担心,依他的性子,一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他却不动手,难道有其他的阴谋?
陶若终究不放心,便让铃儿对留意王远之,得知他并无不妥,她反而更加惴惴不安,无数次的想他若是消失就好了。
重阳节陶若照样要出门的,王夫人也没说什么,让管家准备了马车送她去城外。她穿着素色衣裙出门,乳母和铃儿陪着一起,跟了一位小厮。毕竟她已经是大姑娘了,王夫人也不想出事,便指派了一位小厮护着。
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在城外三里坡停下,她和乳母她们拿着祭品去了山上,小厮护着清理坟墓旁的杂草树枝,乳母和铃儿摆供品,陶若上香跪拜,希望爹娘能保佑她心想事成。
她的心思就是成为王恒之的妻子,护着他也护着自己,若是可以,希望王远之,谢清霞能早些消失。
在山上呆了大半天,她们拿着东西下山,马车行驶了一会儿在城内的酒楼停下,陶若戴着面纱进了酒楼,要了一间厢房,让乳母在身边侍候着,铃儿和车夫,小厮去下面用饭。
饭菜很快就上来了,陶若才吃了几口,房门被敲响,乳母打开门一看,道“见过二公子!”
陶若听着皱眉,看了看站在门口的王远之,放下筷子,道“远之表哥有事?”
王远之想进来,乳母扶着门不动,拦着他的去路,他笑了笑,道“若表妹似乎失礼了!”
在心里冷哼一声,她倒是要看看他要做什么,反正这是酒楼,人来人往的,谅他也不敢放肆“乳母。”
乳母会意收回手打开门,微微行礼算是赔罪,王远之轻笑了一下,撩着衣袍抬步而入,陶若看见她就没了食欲,看了乳母一眼,乳母会意叫来小二收拾桌子。王远之笑道“表妹似乎并未吃多少啊!”
“饱了!”淡淡的回了一句,看着小二手脚麻利的收拾好桌子,顺便擦拭干净,不多久又提着一壶茶上来,茶水并不见得多好,勉强能入口而已。
王远之听着笑了一下,暗讽道“表妹不会是因为看着表哥不敢多吃吧!”
陶若神情淡淡,不想听他胡言乱语,起身道“若娘吃好了,若是没什么事就回去了。”抬步要走,看着他抓她的手臂不让她走,陶若连忙收回手,随即脸色一变,厉声道“你要做什么?”
“表妹似乎太紧张了吗,不过是说说话而已,瞧把你吓得!”看着一脸戒备的人,王远之暗暗得意,道“放心,表哥不会伤害你,只要你赔不是,以后不和大哥来往,就什么事都没有。”
陶若就知道,他不是好相与的人,当即黑了脸,道“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说罢在乳母的护送下下了二楼。
王远之站在门口看着匆匆离去的身影,冷笑暗想“这就怕了,可真不禁逗,放心,表哥可不会让你失望的,以后哭着求我都不会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