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夫人哭哭啼啼的人回了园子,也顾不上红肿的额头,她虽然磕得响,倒也没怎么破皮。
她回了院子坐在床沿抹泪,想着司马夫人让她回去,这都年关了,她若是会客娘家又该怎么跟爹娘解释?
别的不说,那些姨娘们肯定会笑话她,被她们笑话她也没脸见人了,她倒是没想到司马夫人这么狠心,居然把她赶回去,越想她越觉得难受,顿时六神无主,惊慌失措,找不到办法只能无助的抹泪。
不知道哭了多久,婢女进来劝说“大少夫人别哭了,奴婢有办法呢!”
“什么办法?”大少夫人抹泪抬头,看着跟了她十几年的婢女花枝。
花枝道“方才夫人身边的嬷嬷来,叮嘱奴婢好生看着大少夫人,以免大少夫人亲生,想来夫人也是不忍心看着大少夫人生气,她也是在气头上,只要大少夫人假装轻生,夫人知道了,肯定会心软。”
“你的意思是……。”大少夫人想了想,顿时觉得这个主意格外的好,敲了敲床头的横梁,她不哭反笑,她才不能被赶出去,倒是丢娘家的脸不说,她也的后半辈子也抬不起头,只要司马夫人心软了,她就什么事都没有,还是安国侯府的大少夫人。
如此一想,她说“把椅子搬过来。”花枝会意,大少夫人解下腰带,踩着椅子甩过横梁,又打了一个结,试了试松紧,踩着椅子把头套进去,说“让人去禀告娘,就说我自缢了。”
花枝点点头出去禀告,大少夫人踩着椅子双腿悬挂着,为了做到逼真,她硬生生把自己勒红了一张脸,在脖子上勒出一条痕迹,花枝进来惊慌失措的大叫,让她踩着椅子,扶着她在床上躺着,她咳嗽了半响,这才觉得活过来。
大少夫人想,她可真是死过一回的人了。
司马夫人得知她自缢,心思一沉,连忙去玉瑀园查看,花枝跪在床边大声哭泣,大少夫人一脸死气的看着前方,道“为什么要救我,就让我死了算了。回了娘家我也是生不由死而已,我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娘没做错,都是我自己不识好歹,我该死……。”
司马夫人闻言斥责“没出息的东西,就算把你休离了也不值得寻死,再说了还没把你休离呢!”
听见她松口,大少夫人在心里大喜,故意露出脖子上的勒痕,一脸悔恨说“娘,媳妇知错了!”
司马夫人原本不想原谅的,如今瞧着她寻死悔改,她也就心软了,说“好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知道自己错了知道悔改就够了,以前的事情娘也不想再追究,日后若是再犯错,娘不管你寻死腻活,都不会再理会。”
“谢谢娘!”大少夫人泪眼汪汪,说了几句咳嗽,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娘,媳妇以后一定好好的孝敬你,不敢再有其他想法。”
“那就好!”司马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说“抹点药好好养着吧!记住今日的话,若是食言了,娘第一个饶不了你。”
大少夫人点点头,目送她离去后,躺在床上得意的笑了。
花枝等人走远了回来跪在床边道“恭喜大少夫人,贺喜大少夫人,有惊无险的度过难关了!”
“花枝这个主意倒是不错,等拿了月钱,一定好好打赏你!”花枝点点头,虽然月钱得后年,能得她家主子欢心,于她也是好事一件,若是她家主子被赶出去,她也不会好过的,唇寒齿亡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陶若听说大少夫人自缢轻生,又被救了下来相安无事,司马夫人不但没责罚还宽慰了几句,顿时觉得这个大少夫人好手段,轻而易举的保住了自己的地位,想来二少夫人总是在她手上吃亏,也是无可厚非的。倒是让她看清了大少夫人的又一手段,她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陶若以为自己已经够小人了,谁知这个大少夫人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都很小人,也很心狠。
司马夫人不想事情传言出去,府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也不多,陶若也没多嘴。毕竟没什么可说的,以后只要防着点大少夫人就可以了。
司马夫人瞧着两位嫂子额头有伤,心知肚明也没多问,不用陶若说他也明白是应为什么事。
第二日寿王府传来好消息,沐雪生下一个六斤沉的小世子,司马夫人欢喜不已,让人陶若准备了贺礼送回去,又想着洗三准备些什么礼物上门。
第二日是过小年,大家一起在花厅用饭,二少夫人挨着陶若而坐,对她甚是亲密,示好。,陶若有些受宠若惊,司马夫人神情不变,遮挡着脖子的大少夫人瞧着在心里嗤笑,暗骂二少夫人墙头草。
二少夫人盯着大少夫人的脖子看了又看,看得大少夫人心里发毛,极为不自在。
去寿王府祝贺沐雪生子,小世子洗三,就只有陶若陪着一同上门,大少夫人,二少夫人额头有伤不宜见人,免得丢脸,就只能在府上歇着。
陶若陪着大少夫人进了房间,沐雪在做月子,屋子里烧着炭火,暖烘烘的,看见她们沐雪很是高兴,笑着让婢女搬了椅子给她们坐下。
陶若抱着新生的婴儿给司马夫人看“娘,瞧着这小鼻子小眼睛的,多想沐雪啊,等以后长大了肯定大富大贵,才华出众,玉树临风呢!”
通常情况下,对于新生儿,婆家人瞧着像婆家人,娘家人瞧着像娘家人,怎么说都行,只要是好话,动听的话就成。
司马夫人瞧着欢喜“可不是,哟哟,外祖母盼着的小外甥了,可真是乖巧得很咯。”
陶若和沐雪说着话,并且安慰她,毕竟坐月子对她们你说可比怀喜难受,诸多不便啊。
新生儿洗三,寿王府祝贺的客人不多,陶若她们作为娘家人,自然坐在主位上,陶若很会给司马夫人长脸,说话做事面面俱到,举止优雅得体,引来众人夸赞,都说司马夫人挑了以为孝顺贤惠的好媳妇。
司马夫人听着心里高兴,对陶若也是越来越满意。
除夕将近,府上的事情陶若也是越来越上手,瞧着司马夫人的意思,想来等过年了,府上其他的事情也慢慢的交给她打理,毕竟厨房的事情她打理得越来越好了,并无什么可挑剔的。
腊月二十八,陶若收到王府的口信,让她二十九那日回去一趟,除夕是三十晚,王夫人也不是没谱的人,让她回去肯定有事情。
天黑时司马玦回来,她询问了王远之的事情,“王远之也是个出色的人,居然能拿下敌军的将领的头颅,又在大大小小的长战场上立了军功,这次是跟着前方将领回来封赏的,想来也是个不小的武官。若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陶若听着心中不安,他若是出人头地了,王夫人该着急了“没什么,明日我要回王家一趟,想来是给他庆贺吧!”
“早去早回。”司马玦叮嘱几句。
夜里陶若睡不安稳,辗转反侧半夜,直到累极了才睡去。
第二日和司马夫人说了几句,把中午的饭食安顿好,又看了看三个孩子,这才坐上马车出门。
不多久马车在王家府门前停下,跟着她一起出门的是乳母,乳母下了马车转身扶着她下马车,乳母带着礼物进门。
去了主院给王夫人请安,瞧着她回来,王夫人笑了笑,说“回来的也早,等会儿她们也会回来,文瑜身子不便,今日便不回来了。”
陶若点点头,问“姨母,府上有什么事吗?”
“还能是什么事,是你姨夫想给二公子庆祝一下,说是恐怕你们不知道,就能把你叫回来了!”王夫人郁郁不快的说。
“二表哥回来了?”陶若故意惊讶的说。
王夫人嘲笑道“何止是回来了,还带着荣耀回来了,你是没瞧见乐氏的那张脸,眼睛都快长头顶了!”
“姨母在意这些做什么,别生气了,就算回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陶若柔声劝慰。
王夫人点点头“还是若娘看得清。”她说“回来了还不是个残废。”见她不解,说“断了一条左臂,袖子空空的,等会瞧着了别吓着。”陶若点点头,她继续说“听说是在战场救了将军被敌人砍掉的,将军对他很是感恩。一直提拔他,他倒是会算计,用一条手臂换回了荣耀,听说这次回来会封副将什么的。”
陶若暗暗惊讶,没想到他居然还有这样的际遇,在战场上历练过,见了血腥的人,想来与以往不同了,她心里倒是有些害怕了。
陪着司马夫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文珠回来了,脸上带着笑意,想来是知道她二哥回来了,他们说同胞兄妹,自然亲近一些。
陶若神情淡淡的和她点点头,又陪着王夫人坐了一会儿,婢女说是王远之来了,陶若紧张得提着心看向门口。
瞧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进来,几年不见,他的面容她都不太清楚了,此时一看,她却不敢多看,心中惴惴不安。他的面容变得菱角分明,肤色比其他的人黑了许多,若不是那张脸,那个身份,她还真是有些忍不住来。
目光在他左手臂看了一眼,暗暗心惊,等他进来后,起身行礼“见过远之表哥!”
文珠也起身行礼“见过二哥,欢迎二哥回来。”
王远之拱手回礼,目光在陶若身上扫了一眼,瞧着她垂眉敛目的模样,神情淡淡的“两位妹妹多礼了,多年不见,你们都嫁人,二哥很是高兴呢!”
陶若淡淡的笑了笑,并未多言,只听着文珠和她说话。
不多久王老爷回来,饭菜也准备得差不多,陶若真不想在府上用饭,瞧着王恒之时,她迟疑了一下,在文珠身边坐下,好在男女分开一起用餐的。
文珠和乐氏明显的很高兴,脸上挂着笑就是丰盛的饭菜都堵不上。
用了午饭,陶若陪着王夫人说了一会儿话,回了红芜园,她让乳母带句话给王恒之,让他小心一点王远之。对于他被害死的事情,她是不敢疏忽让事情重演的。
乳母出去了好一会儿回来,说“少夫人,大公子让你去老地方。”陶若沉默着不语,乳母道“奴婢只是传话,私心里,奴婢不喜欢少夫人去见大公子。”
陶若只是沉默着,坐了好一会儿她起身,乳母瞧着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给她披上披风跟着出门,她知道,她家主子决定了事情,就不容易改变。
陶若让乳母在月门口等着,她看着站在假山处的王恒之,觉得脚步太过沉重,站在原地迟迟不动,直到他转身看来,她才平复了复杂的心情上前,并未走得太近,在五步之远处停下。
如今的他们都不是从前的自己,都各自有家室,要避嫌,不能让人瞧了笑话“恒之表哥找若娘相见有何要事相说?”
王恒之瞧着她如玉的容颜,许久不曾自己的瞧过她,如今的她越发的容貌出众了,他看着便心中难受,迟疑了一下回道“你说的表哥会留意的。若娘,你还在怪表哥当初没和你一起离去吗?”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恒之表哥还说这些做什么?”她心里有些发酸,说“如今若娘一切都好,相公对若娘爱护有加,三个儿子聪敏可爱,生活富足。你不用担心。”
“表哥知道!”王恒之苦笑说“看出来了,你的眉眼没了忧愁,越发的光彩动人了。”
“表哥说笑了。”她说“如今还有些放心不下的便是恒之表哥,当年以为我们会幸福……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能忘了就忘了吧,你不要多想了。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吧,听说你过得不好,我心中愧疚。”
王恒之听着上前一步,瞧着她退后,顿时反应过来,他们已经回不去了,他心中一痛,说“放心,表哥会好的,你也好好保重!”
回去红芜园的路上,她暗暗叹了口气,不该出来见面的,如今一见面,她反倒是是不放心了。
正走着,乳母停下来,她跟着停下来,瞧着不远处的王远之,扭头正要走别的路,王远之却看见了她,出声道“若表妹这是去哪儿啊!”
脚步一顿,她吸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不安,行礼道“见过远之表哥!”王远之笑道“若表妹还是这么有礼。”说着话锋一转,道“不过在其他地方也如此守礼就好了,毕竟若表妹已经嫁人了。就算是表哥也不能随意单独见面不是?”
明白他话语中的意思,她说“远之表哥说得对,如此,若娘就不打扰了,免得被人看见了说若娘的不是,毕竟远之表哥也是表哥呢!”说罢福了福身绕开他离去。
王远之瞧着她离去的身影轻笑了一下“还是这般难以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