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朝前方右侧望去,停泊在港口的一整支舰队进入眼帘——航空母舰、火力支援舰、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两栖攻击舰、登陆舰、扫雷舰、补给舰、运输船、巡逻艇,等等,令人目不暇接。所有的这一切都代表着艾格西亚联邦的强盛,尽管它的政治体系已经腐败,如同中空的朽木;尽管各个地方官员的武力扩充正让整个国家走向分裂——但庞大的舰群仍然足以在国际立场上捍卫联邦的尊严。
不仅仅是海军,陆军和空军也同样如此,这些强大的军事力量如同双刃剑。如果它们被邪恶所操控,将会比政治的腐败、军阀的割据更加可怕。人类社会,本身就是由若干部战争机器组合而成的。
在第四条栈桥附近的空地上,赛维把车停了下来,前方不到一百米远就是一个大型泊位。他示意莎莉望向前方——停靠在那里的一艘崭新战舰,“就是它,今天刚下水的穆勒号巡洋舰。它的名字来自于上次战争里那个著名的英雄,穆勒上校。”不等莎莉搭腔,接着又说,“尽管下水仪式已经在下午结束了,但我们可以继续参观……”赛维看了看莎莉,她好像有那么一点兴趣了,“不过我们得等到晚一点再登舰。”
莎莉观察着那艘巡洋舰——它的炮座、舰桥、桅杆、烟囱和雷达天线上到处是五颜六色的彩旗、飘带和气球。有几个气球体积远远大于它们的同类,拖曳着红色的条幅,写满了海军的豪言壮语。联邦那画着剑和橄榄叶的国旗则傲然屹立在它们中间,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我并不喜欢用于战争的东西。”女士轻叹一声,“不过,呆在战舰上,经常能体会远航的滋味,倒也不坏……”说到后来,她的视线已经转移到远处的海平线上去了。
突然,莎莉注意到一具滑翔翼的从天上掠过,这引起了她的好奇心,但赛维的话岔开了她的念头。“别想入非非了,女强人。”赛维开玩笑地说,“大多数情况下,还是老老实实地留在屋里照顾家庭比较好。”
“这话可别被女权主义的极端份子听见了,否则有你好看。”莎莉对他投去不屑的一瞥,然后继续眺望远方,“景色迷人的时候,产生一些遐想也会感到很快乐,你认为呢?”
“这样很好,”赛维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支持说,“会遐想的人才会有梦想。”
“‘梦想’这个词我很少用,因为我不太确定……”莎莉转过头来,继续探讨道,“你不觉它听起来太抽象了吗?”
“在很多人眼中,它确实是没法把握的东西,因为他们缺乏付诸行动的决心。”赛维望着她,眼神里充满了自信。然后把目光转向远处,转向海和天空的尽头,凝视着那越来越深的蓝色。“我们都有梦想,不过……”他干咳两声,露出一个像是自嘲的笑容,然后把话题转移开来——两人在某些观念上还略有差异。“嘿——”他指了指海港北面,那里高耸着一座灯塔,“我建议我们去那上面看看。”
莎莉没有反对。
这座灯塔是参照一个倒塌的古建筑,严格按其尺寸建造而成,还原度超过百分之九十。那个古建筑被认为是史前文明的产物,年代非常久远,也许比传奇的萨拉维亚浮空岛更加古老。那时候存在着一个比现在更加繁荣昌盛的人类社会,大灾难毁灭了他们,却抹不去他们昔日迈出巨步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