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不远处两个人亲密的喃喃低语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几步就穿过了喧闹的人群,天知道平时话都不说几句的景默当时怎么来的那么大的勇气。
我走过去,想都没想的就把桌子上的红酒泼到了那个男人怀里的喻婷身上,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我看见那女孩诧异的抬起了头来,先是不可思议的眼神,然后愤怒地直视我。
我当时就懵在了那里,并不明亮的灯光下,我清楚地看到,那女孩并不是喻婷。我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踩到了一个人的脚,我回过头看,是颜时。我看了他一眼,他脸上的讶异还来不及淡去,被我捕捉个正着。
我似乎都听得见自己的心怦怦地跳动的声音。怎么办,我心里悄悄地问自己,这里是我所不熟悉的另一个世界,而这个世界的规则又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就像是一只误打误撞进牢笼的小兽,此时已经全然的乱了分寸。
我的脑中飞快的运转,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在“流年”门前看到的,就是一场幻觉?我又将目光移到那女孩旁边的男人脸上,模糊的灯光下,我看到,这个男人并不是我在“流年”门口看见的那个男人。
这是个满脸横肉的矮胖子。
此时的我,已经不知道心里是舒了一口气还是紧了一口气了。恍惚间,我听见耳边传来低低的声音,“小朋友别怕。”我侧过头,看见旁边颜时那张苍白而波澜不惊的脸,心里不知怎么的,竟然平和了许多。
我正兀自的想着,对面的女孩已经开始叫嚣,声音刺耳的划破了静静流淌的音乐所缔造出来的飘渺气氛。我听见她恶狠狠的声音甩过来,她说:“小畜生,你想作死吗?”
这一声仿佛将所有人从海市蜃楼的幻象中拉回了人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来,我们这一桌一下子成为了此间的焦点。
被瞬间聚焦,我真是不习惯。我咬着嘴唇不说话,眼睛直愣愣地看她,我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因为我的两只手在抖个不停,它们必须握在一起,因为彼此是这样的需要。
对面的女孩一面嘴里不停地骂着我一面从背包里拿出纸巾来擦拭衣服上的酒渍,我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听着她的怒骂,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晃过神来的瞬间,我决定,逃。
我刚转过身走出两步,眼前就被一个男人拦住了,我抬头,是那女孩子的男朋友,那个满脸横肉的男人。
我往后倒退了两步,看见他用手摸了一把下巴,咬牙切齿一般地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臭婊子。”显然,他极为憎恶我刚刚坏了他的“好事”。
他的话激起了我心里潜伏已久的恼怒,此时我已经忘记了是我有错在先,我不甘示弱地扬起脸,“不要脸。”我将这三个字说的掷地有声,重重地砸向了他。
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有料到我会有胆量回嘴,一愣之下,他眯了眯眼睛向我走过来,身后传来刚刚被我泼了红酒的女孩尖锐的声音,“老公,给这小畜生点颜色看看。”
眼前的矮胖子没有答话,可是他凶神恶煞一般的慢慢向我走近,我知道,他显然是要教训我。我心里突然生出了很强烈的害怕,可是我知道,我的自尊不允许我示弱或者低头。
眼泪却有些不争气地想要往外涌,只是灯光灰暗,恰好保护了我,让我不会有太大的耻辱感,我有点走神,心里想,不知道此时我眼里的泪珠在这昏暗灯光的映射下,会不会是亮晶晶的存在。
边想着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景默,你还当真是矫情的可以。我有些失神,以至于旁边的人挡到了我的眼前来,我才回过神来,他的个子很高,将前面本来就忽明忽暗的灯光挡去了一大半,刹那间,我好似从灯光照射的地方一下子躲到了黑暗的角落,这样的视觉映射到心里的感觉就是,很安全。
我愣愣地注视着挡在我前面那人的背影,我知道,是那个叫颜时的男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