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燕每天重复着相同的路线上班下班,每天重复着相同的生活方式,吃饭、工作、回宿舍、睡觉……当然上班的时候也同样重复着相同的工作内容,总之,这段日子在李小燕的世界里,除了重复还是重复。
差不多在工厂上班有十多天了,李小燕始终没有给王晓打电话,没有和家里联系,她不想让他们担心,她想过些日子,等过些日子稍微过的好一点,再给他们讲,自尊心让她觉得,给家里一定要报告的是好消息,自己不想撒谎,最起码是让家人放心的消息。给王晓说的一定是要让我想看得起自己,不能让王晓同情自己,自己也不想让王晓帮助自己什么,她很在乎王晓对自己的看法,如果要再见到王晓,除非自己跟刘璐璐一样,或者说差不多。
王小燕的手机大多数处在关机状态,偶尔她开机,看看短信,王晓的很多短信,大多是挂念的话,问自己有没有需要什么帮助等,崔浩一个信息都没有,倒让王小燕有些许失落,贾伟的信息倒是铺天盖地,几乎一天好几条,问候的,笑话的,祝福的,内容非常丰富,王小燕无心回复,谁的信息都无心回复,选择了全部删除,然后继续关机……
工厂比酒店忙多了,酒店也忙,是热火朝天的忙一会,然后无事可干地休息一会,工厂呢,不停地忙,说不上热火朝天,但绝对没有无事可干,不停地重复着那些闭着眼睛都可以做的活儿,再说上班时间也不允许打电话,下班后匆匆地吃完饭,累的要死,也没讲电话的心情,李小燕暂时地把自己给封闭起来。
这天继续完了一天的重复,没有夜班,差不多是下午六点多,李小燕回到宿舍,跟小李她们寒暄了一会,正准备去楼道去看电视,宿舍管理处在每层楼的楼道两边都安装了电视,供所有的工人看,李小燕她们也不例外,都是小女孩子,除过上班又没有其他娱乐,看电视便成了她们共同的且最大的兴趣。
忽然传来敲门声,宿舍里的一个女孩子打开门一看,是楼下那个水果店的老板娘,她们的宿舍管理的倒挺严格,男性禁止入内,不戴厂牌也不得入内。老板娘能上来不奇怪,因为水果店的老板娘兼做餐点,平日也上楼来送送外卖什么的,跟管理员都很熟悉,所以出入的特权比李小燕她们在这里住的都大,最起码进宿舍的时候不用出示厂牌。
老板娘操着湖南腔扯着嗓子大声问:“那个是李小燕撒?”
李小燕从里面走出来,她和老板娘来找自己是什么事情,自己几乎从来没有跟水果店的老板娘打过交道,连个一个桔子都没有在她跟前买过,或者说李小燕在这里压根就没有买过水果。所以她很奇怪老板娘找自己,于是问道:“我是,请问你找我什么事情?”
那老板娘神秘地笑笑说:“刚才有位帅哥让我把这些荔枝给你拿上来,他已经买过单了。”说完就递过荔枝,然后匆匆下楼去了。
小李她们一听帅哥给的荔枝,都好奇地围了过来,打开塑料袋,里面除了荔枝还是荔枝,是谁送的荔枝呢,大家都纷纷猜测,最后把目标一致对准了崔浩,小李说:“还是你家的烧烤王子有心,唉,什么时候我也有个男朋友,给我点点关怀呀,哪怕也是几斤荔枝……”大家看着她那发春的样子,轰地都笑了起来。
李小燕也估计是崔浩送来的,也没多想,就和宿舍的姐妹分着吃了,然后去看电视。
第二天晚上李小燕有加班,晚上回来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多了,小李她们刚看完电视回来,看到李小燕,作着鬼脸,嬉笑着说:“那个神秘帅哥今天送来的是香蕉。不过没有你的指令,我们都没动。”李小燕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以后再送来大家都不要客气,随便吃。”众女孩都欢呼起来,有个女孩子一把抱过李小燕,开心地说:“李小燕真好,以后我们天天有免费水果吃了。”小李打趣地说:“你们也赶快去交男朋友呀,越多越好,我们以后都奔小康啦。”大家吃着香蕉,嘻嘻哈哈地打闹着,一边猜测着送水果的帅哥身份,一边议论着车间里的男孩子,那个帅一点,或者就是说说主管那天在车间外面的楼道里拿电话的跟老婆吵架……
第三天下午六七点,李小燕正好在宿舍,那个水果店的老板娘又来了,小李她们没等老板娘开口,就喊着:“李小燕,帅哥的水果到了。”
李小燕看看老板娘,有点扭捏,不好意思地问:“阿姨,你知道是谁一天给我送水果吗?”
小李一旁喊着:“不是烧烤王子吗?还用问?”
那个老板娘也纳闷说:“你不知道呀?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他也没告诉我她叫什么,以前也没见过,这两天才来买我水果,反正就是个子高高的,长的挺俊的……”
“还有一个头两个胳膊条腿,两只眼镜一张嘴对吧?”小李打断水果店老板娘的话开着玩笑,那水果店的老板娘笑笑说:“明天我给你问问他叫什么。”李小燕也说:“就是,明天帮我问下,要不以后他的水果我就不要。”那老板娘一边往外走一边承诺:“一定一定。”然后又匆匆下楼去了。
小李她们一边喊着烧烤王子,一边分食着苹果,今天送来的是六颗苹果,正好宿舍里人均一份。
李小燕觉得有问题,自己跟其他人没有联系过,是谁呢?知道自己住那里,也知道自己的宿舍里六个人,难道是厂里的谁?如果是厂里的,老板娘天天在那里,应该有印象才对,可是刚才问老板娘老板娘说这两天才来买水果,以前也没见过,是谁呢?李小燕自己也想不清楚了,反正明天就会有分晓了,先吃苹果再说。
又过了一天,同样的时间,那老板娘就气喘吁吁地敲门了,李小燕也等她说话,就接过水果说:“老板娘,你问了吗?他是谁呀?”宿舍里其他的女孩子也好奇地探过头来。
那老板娘说:“他没告诉我。”
李小燕一把把水果塞进老板娘怀里说:“那你把水果拿回去吧,我不要了。”那老板娘有点不高兴,拉着脸说:“也不知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搞撒子名堂,我问他他不说,后来给塑料袋里塞了张字条,说你看了就知道。”说完又急匆匆地转身下楼了。
小李抢先打开塑料袋,拨弄了半天才拿出一张字条,看了一会高声念到:“小燕子,手机还好用吗?怎么总打不通你电话呢?如果有问题尽管拿来我这里,我帮你看看。”
“完了?”有个女孩子好奇地问
“完了!”小李也不明白咋回事,纳闷地说:“烧烤王子没听说会拾掇手机呀。”
李小燕一听就知道是贾伟,可是她很奇怪,贾伟怎么知道自己在那上班在那住呢?宿舍一定有“内奸”,可是除过自己,这里没有人认识贾伟呀,想了好一会都没有想明白,于是她大声问道:“你们谁把咱们这里的地址告诉他的?”
大家听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李小燕在说什么。小李愣了下说:“可能是我吧,我们安顿下来后,我顺手给我手机里的熟人群发了个信息,我说我们在这个厂上班了,有空常联系,然后崔浩就回复了一句‘你们住那呀?有空我们聚聚。’我就把我们住的地方告诉他了,小燕,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这个死崔浩,他竟然利用我。”
李小燕这才明白,肯定是崔浩知道了自己的信息,然后告诉了贾伟,可是贾伟这样天天送水果,到底什么意思呢?难道贾伟喜欢自己?不像呀,贾伟虽然爱开玩笑,但是两人认识时间也不长,也没有接触过几次,如果说贾伟就这样喜欢上了自己,那这样的情感也太深圳速度了吧,反正自己是无法接受的,不能让贾伟这样折腾下去了,要不今后自己就成了小李她们的笑柄了。
李小燕也没有揭穿是贾伟送的水果,让她们去想是崔浩送的吧,自己必须尽快把这个事情弄明白了。
这天,李小燕休息,她没有约小李她们,自己独自一个人走出厂区,穿过西环路,走到布吉中学,然后拐了个弯,沿着吉华路朝布吉街方向走去。
崔浩刚出摊,一个人正在唱着歌,从三轮车上下烧烤用具,李小燕快步走过去,也没打招呼,只是帮着他干活。
崔浩看见李小燕,很开心,笑着说:“燕子,好久不见啦,这几天在工厂上班也不晓得联系联系,都快把我给忘记了。”
李小燕对这个乐观地自由创业者怎么也生不起气来,只是板着脸说:“我那里敢忘记你呀,一时问候不到就天天水果水果的。害的我宿舍里的姐妹都笑死了,连我们楼下的那个卖水果的老板娘见了我都笑的怪怪的。”
崔浩很奇怪,问到:“什么水果呀?”
李小燕故作生气地说:“你还好意思装做不知道?”然后就把这几天送水果的事情给崔浩说了。崔浩听完笑着说:“还别说,这小子是够聪明的,是个泡妞天才,懂得低成本运作,可是这人不是我呀。”
李小燕还是板着脸说:“我就知道不是你,你根本就不会这么有心,告诉我,把我去工厂的消息告诉谁了?”
崔浩想了下说:“我的圈子大了,不过你认识的不过只有贾伟一个而已,我是给贾伟说来着。“
李小燕说:“这就对了,都是你搞的鬼,你看看。”说着把那个字条递给崔浩,崔浩看挪了个地方,找了个光亮点的地方看了看,突然大笑起来,说:“是贾伟这小子呀,这小子喜欢你?”
李小燕没好气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呀,告诉他不要让他再往我宿舍送东西了,要不我从此以后不认识他。”
崔浩想了想说:“告诉他可以,但是以后往你们宿舍送不送东西我可管不了,其实呀,燕子,每个人都有喜欢和被喜欢的权利,再说,女孩子被人喜欢正因为是这女孩子有魅力呀,你说对不?”李小燕听的心里开心了些,还是说:“反正我不管,以后他再往我们宿舍送东西,我跟你没完。”崔浩吐了吐舌头说:“好怕好怕,为了不让你生气,我尽力吧。”说完继续着自己的活计。
李小燕接着问到:“还有呀,谁给你说我做你妹妹了?”
崔浩低着头继续着手里的活儿,回答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多奇怪的问题呀,什么妹妹不妹妹的?”
李小燕说:“贾伟说我是你妹妹就是他妹妹,是不是你给他说的?”
崔浩又想了下说:“我是这么说来的,他问我你是不是我女朋友,我说不是,他又追问我你是谁,我烦了就随口说你是我妹妹。”
李小燕说:“谁是你妹妹呀?真是的,满世界的自作多情,以后不许乱说。”一边说一边帮着崔浩整理桌椅。
准备停当,崔浩开始点燃木炭,让木炭先烧会,省的等会做烧烤的时候弄的乌烟瘴气的,影响生意。
李小燕抓过扇子,一边闪着火炉,一边对崔浩说:“姓崔的,去那边给我打份炒河粉来,我要两块钱的那种小份的,为了找你算账今天还没吃饭呢,你得请我。”
崔浩笑着说:“遵命。”然后转身去给李小燕买河粉。
过了一会,崔浩提着河粉回来了,是李小燕说的那种小份的包装,不过李小燕吃的时候里面放着两块荷包蛋,李小燕突然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可是忍了半天没有哭出来,扒拉扒拉地两下吃完饭,嘴里含着半个荷包蛋,任眼眶里的泪水默默地顺着脸颊流着,崔浩忙着给炉子扇风,突然回头看见李小燕脸上的泪水,紧张地问到:“燕子,怎么啦?”李小燕用手擦了下脸蛋,假装狠狠地把饭盒放在桌子上,大声喊:“都怪你啦,扇风扇那么大力,烟熏的我眼泪都流下来了。”崔浩听了憨憨地说:“对不起呀燕子。”说着递过一张纸巾,然后用力地把风朝着反方向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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