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维特不敢相信自己原来要找的人竟是一只猫!而这只叫莫里斯的大猫刚刚险些要了他的命!
“我可不稀罕莫里斯这个可笑又可悲的名字!”黑猫显然对刚刚这个小女孩对它使用的魔法十分不满。“我的真名是米耐特,米耐特.雄风!”
“哦!是的,我都快忘记了!”小女孩故意装出一副被人提醒的样子,耸了耸肩膀。“可那是在你变成我的坐骑之前的事了。”
“我是一名牛头人!该死的!”黑猫对着小女孩声嘶力竭的叫道。“先祖啊!我恨死你们这些会用巫术的人类、我恨死‘莫里斯’这个憋屈的名字了!”
“要我说,莫里斯的名字却很适合一只猫。”小女孩仿佛一点都不畏惧那只称自己是名牛头人的在原地暴跳如雷的黑猫,上去拍了拍它的头,就如同爱抚自家的小宠物一般。“我说的对不对,维特?”
维特被弄得一头雾水。在他看来,眼前的这两个人,一边是难以驯服、生性狂躁的“大黑猫”,另一边是看上去年仅七、八岁,调皮捣蛋的小女巫。他们的关系肯定十分微妙。
使维特震惊的,不仅仅是这只离奇的黑猫,还有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识到的魔法!维特感到这个世界对他来说越来越陌生,而且越来越神秘。维特原来的生活就像一口井,而他就是那井底的蛙。这个世界有太多他所不知道的事了!这些事使维特觉得他枉活了二十多年。
“我叫莉迪亚。要我说,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两只行踪可疑的苍蝇?”
糟糕!她发现我们了!
别紧张,我确定她不会伤害我们。
我认得这个名叫莉迪亚的魔法师!她如今是丹提斯会的资深会员,而她怎么会变成一副小女孩的摸样?
莉迪亚本应是一位颇具神韵的老女人。噢,她真的有够老,就跟我一样!
我俩还曾经同在闪光奥数联盟的法术研究院教书。在我们这一群老人当中,莉迪亚的性格显得十分古怪。她虽然年纪一大把,却十分喜欢收集小女孩所爱的一切——各种童话书籍、儿歌,甚至是公主服和洋娃娃。除此之外,莉迪亚还酷爱和那些年轻的男性魔法师学徒打成一片,单方面的向他们传递爱慕之情。要我说,那些资质尚浅的魔法学徒之所以愿意和她在一起,纯粹是因为想趁机偷学她身上的那些被研究院禁止使用的黑魔法。(黑魔法是具有危险性的魔法)
我与莉迪亚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联盟战争谈判的会议桌上。当时闪光奥术联盟婉言谢绝了人类军团的诚意邀请,不同意用我们的法术来协助他们镇压精灵。因为闪光奥术联盟本就是一个由众多种族的魔法师组成的集体。我们爱好和平,大多数联盟的魔法师生活得如同闲云野鹤一般,我们是不会同意将法术的力量运用在不正当的武力上的。
哦,要知道,并不是所有闪光奥术联盟的魔法师都是这样——就比如说这个莉迪亚,在一次法术的较量中,她曾输给了一名精灵族的魔法师。从此便嫉妒起精灵那种天生的聪慧与美貌。
联盟战争仿佛成了莉迪亚针对精灵族报复的最佳途径,她义无反顾地伙同一些闪光奥术联盟的魔法师私下里参与了战争。他们在战争中肆意地运用黑魔法与各种变形类法术,将那些精灵看成是他们的出气筒一般无情地践踏。这些魔法师被制裁院一一记录下姓名后,通通从闪光奥术联盟中除名,并被谴责为闪光奥术联盟的叛逆。
精灵在联盟战争中战败了,他们被人类赶回了千里之外的森林中隐居起来。而这些人类叛徒却打那之后变得无家可归并被闪光奥术所唾弃,他们联合起来,组建了这个世界中唯一一个只有人类魔法师组成的中立法术协会——丹提斯会。
丹提斯会的成立是所有法术界的人士都始料未及的。它的成立甚至扑灭了当时灰烬者那不可一世的气焰。
我在这里不想多说关于灰烬者的事。你也只用知道灰烬者是一个邪恶的法术组织,而当时的闪光奥术联盟对他们实在是太仁慈了!
在史特维斯死后(史特维斯是当时闪光奥术联盟的领导者),闪光奥术联盟逐渐走向衰败。作为奥术的起源地,闪光奥术联盟曾经恢弘了百年的声誉与其在法术界的地位开始一层层地瓦解。
在灰烬者的眼中,如今的闪光奥术联盟就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而丹提斯会,这个从不限制和禁止危险法术的协会,却借此迎来了更多资深魔法师的加盟与新生魔法学徒的青睐,成为了灰烬者头号的劲敌。
不难看出,今日的莉迪亚能以一个小女孩的面貌出现在日落森林,想必她在丹提斯会过得十分舒心,那里再也没有严格的戒律能阻止她使用这种变形魔法了。而莉迪亚还把一个牛头人变幻成了一只大黑猫!可见这个老女人追求“童话般少女”的情怀如今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拾,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这真是令我这个年过半百、早已白发苍苍的老人感到羞愧啊!
“还是忘了那两只苍蝇吧!”莉迪亚呵呵一笑,摆着小手说道。
我可以这样理解吗?我这个过气的魔法师在她眼中已经变得不值一提了!
“那本书在哪?亲爱的?”她对维特伸着手,就好像是在万圣节那些对着大人说“不给糖,就捣蛋”的孩子!
哦,希尔维亚!谁能救救我!她竟然叫维特是“亲爱的”!
我看莉迪亚是看上他了!
八.
维特将巴特的死与那本书的事如实地转告给莉迪亚。
本来到这一步,维特应该很开心的。因为他的任务到此就已经完成了——他做了他所能做的一切,现在该是返回布鲁塔、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时候了。可是维特的好奇心和对这个世界的重新理解使他放在嘴边辞别的话欲言又止。他很想知道巴特到底是谁、这片日落森林和那个看似可以摧毁万物的龙卷风又是怎么回事。黑猫、会使用魔法的女巫和那本纠结维特很久的神秘的书在他心中变成无数个谜团,占据了他整个躯体。
如果维特现在选择离去,也许就要后悔一辈子,猜想一辈子。
维特没有离开,他从莉迪亚那里得到了一个最直截了当的回应:
莉迪亚在听到巴特死讯后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定是那帮精灵干的!呜呜!”莉迪亚用尽全身的力量干嚎着,她从头到脚的皮肤都因为愤怒变得通红。“我要杀了他们!”
我对她所说的话不想做任何评论……
“是不是什么事你都要硬扯上那些精灵?”莫里斯无奈的说。
“如果不是他们,还能是谁?”莉迪亚原地跺着脚,怒火已经明显使她失去了理智。“这些长着长耳朵的驴!我可怜的宝贝儿!”
“哈!”莫里斯摊开双手对着天翻着白眼。他怪声怪气的笑着,鼻子里呼着粗气。要知道,牛头人的耳朵也不短(虽然他们的耳朵是下垂的),而他们的样貌更接近于莉迪亚所说的“驴”!
莉迪亚,我要提醒你,有时候无心的话很可能会成为一把双刃剑。没想到你一大把年纪了,连这个都不懂。
虽然我能理解你,但是侮辱其他种族始终是不对的。
三个人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有莉迪亚还依然在为巴特的死而哭泣着。
维特没有料到她的反应会有这么大,甚至连那本被弄丢了的书都没有被莉迪亚当成一回事。莫里斯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在发火。在他眼前的这两个反常的家伙真是一对怪胎!
“莉迪亚,对于巴特的死我表示遗憾……”维特试图打破这种僵局。
“这一定是灰烬者干的!”莉迪亚根本没有听到维特的话。维特那句话就像是有谁在漆黑的室内突然点燃了一盏油灯,或是一种刹那间迸发出的信号,叫这个满脸是泪水的女巫一下子止住了悲伤。“书一定是他们劫走的!”
莉迪亚总算想起了那本书。
“他们劫走那本书也无济于事,”莫里斯开始搭茬了。“他们又没有开启它的钥匙!”
“我们也没有。”
“你想他们会怎么样?用石头砸开它吗?”
“他们当然不会那么傻!可他们有林肯斯特家族的帮助!他们也在寻找这个钥匙。”
“哦!得了吧!”莫里斯再也听不下去了,他在空中用力挥了一下前爪,表现出“即便是杀了他,他也不相信”的神情。“他们只配给灰烬者当侩子手!”
喂!快给我等一下!你们的语速实在是太快了!
看来我真的是过气了!
什么书?什么钥匙?林肯斯特家族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觉得我和这些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如果他们不是活在一个幻想的世界里,那么我就是活在一个真空世界中!
维特对莉迪亚与莫里斯之间急促的对话不知所云。他手足无措地被这两个人在心中又强制地塞进一大堆问号!维特的内心几乎快要崩溃了,他幻想如果自己也是魔法师,那么现在就应该立即施展读心术,将那两人所知道的一切全部复制过来。
“我能问一下那到底是本什么书吗?它看来起来对你们是如此得重要。”维特忍不住问道。
“真的很抱歉,亲爱的。”莉迪亚刚一开口,维特就意识到这已经是在他这几天中第三次听到别人对他说抱歉了。“我们还不能告诉你关于那本书的事。”
维特应该料到的,可他还是很沮丧。
“也许你们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林肯斯特家族的事?”
维特已经不对他所提出的问题能有个答案抱以希望了。他觉得自己像是个喜欢被别人耍来耍去的白痴。
“莫里斯跟他们有缘,哈哈!”莉迪亚忽然捂起肚子狂笑不止,指着一边的黑猫笑道。她转念就把丧失巴特的悲伤忘得一干二净。“我肯定他那里有很生动的故事等着你。”
莫斯利对莉迪亚的这种喜怒无常的举动早已习以为常。每当有人问起林肯斯特家族,莉迪亚总是会笑得前仰后合。莫里斯皮笑肉不笑地矗在那里,那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