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会挑错。”宇文瑞红着脸低下头,小声地咕哝。
应骁成亲这天,武安侯与妻子带着两个儿子到狮堡祝贺,看着传说中不情愿、婚前就关起来的新郎倌像个傻子似的紧紧抓着红缎子拜了堂,又被几个兄弟揪出来猛灌酒……
霍紫依怀着身孕不能喝酒,应芊茹又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女眷们的筵席就由应二爷、应三爷的夫人主持招待,应、霍两姐妹躲出去享清静。
远离了热闹的喜宴,霍紫依走在狮堡内的小园子里,被夏日微风中带过来的酒香吹得仿佛微醉。
“呵呵,应骁一定得感谢我送的这一车玉泉酿才行!”霍紫依咯咯地笑出声。
今天喜宴上的酒可都是出自霍氏酒坊的佳酿!用上好的谷物与泉水酿造的好酒!在京城的铺子里可是供不应求!
“他恨你还差不多。”应芊茹笑道,“被灌醉了,连洞房都行不了,他还不懊恼死!”
霍紫依斜着眼睛看应芊茹,不服气地道:“应姐姐太不了解男人了,他们才不会喝得不能洞房呢。当晚该做的他们一样也不会漏!”
应芊茹脸一红,呸了一口口无遮拦的霍紫依!“也不注意胎教!”
霍紫依掩口又笑了几声,然后才正色地看着应芊茹。
虽然应芊茹从不刻意打扮和保养自己,但已近四十岁的她看上去并不显老!长年的勤武使她身材还是那么健美,眉眼依旧英气逼人。
想到两个儿子提到应铮的事,霍紫依就替好姐妹着急。
这些年,应铮对应芊茹的情意早被周围的人看得一清二楚!之前霍紫依还觉得应铮与应芊茹年纪相差较大,老妻少夫恐怕将来色衰爱驰。
但应铮不声不响、默默守护应芊茹,也不娶妻、也不纳妾的举动也感动了霍紫依。
眼看着一个奔四、一个已经三十出头,再熬个十来年就白发苍苍了!
“应姐姐,应堡主还无意成亲吗?”霍紫依问应芊茹道。
应芊茹愣了一下,然后皱眉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他们的感情事我不想掺合,也不想插手。”
狮堡这十五位当家主事的爷都曾是应芊茹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也是护送着她来到南疆不离不弃的“战友”!自己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后,应芊茹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哪还有心管别人!
霍紫依偷看了两眼应芊茹的侧脸,发现一提到应铮,这位好姐妹似乎就有些别扭。
也是!虽然应铮从来没直接向应芊茹表白过心迹,但应芊茹也不是木头,别人看得出来,她也早就感受到了应铮的感情!
所以,一提到应铮,应芊茹就心里怪怪的不舒服。
霍紫依清了清嗓子后看着不远处红红的灯笼道:“姐姐一定也知道蛮夷公主阿朵娅吧?今年也二十五六岁了吧,之前她订婚的未婚夫不幸失足摔下山崖死了,她就一直未再寻个人家嫁了。妹妹觉得与应堡主倒是般配。”
“阿朵娅公主?”应芊茹惊讶地看着霍紫依,“她是少数民族,又是订过婚的,似乎……”
应铮可是连婚都没订过,娶个蛮夷女子好像总是有点儿委屈!在应芊茹的感觉里,应铮配个大齐国的公主也是绰绰有余!都觉得自己人好
“姐姐不会是歧视少数民族和看不起订过婚的阿朵娅公主吧?”霍紫依歪头看着应芊茹。
“不是,当然不是。”应芊茹连忙否认,“只是应铮他……他还是娶个温柔体贴的女人当妻子的好。阿朵娅太强悍了,又那么有个性,恐怕不适合应铮。”
“……”霍紫依心里摇头,能喜欢上应芊茹的男人会喜欢柔弱白花儿女子吗?“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如今连十五爷都成亲了,堡主再不找个妻子,恐怕将来就无后了。这个时代的男人讲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应姐姐你无法回应他的感情,何不促成他和别人呢?”
跟自己的好姐妹说话,也就不用拐弯抹角了,况且霍紫依如果隐隐讳讳的说,应芊茹也不可能听明白!
应芊茹心里翻起一阵浪花,不适的感觉又加重了些。
“那……这件事你还是直接跟应铮说吧。”应芊茹避开霍紫依的视线,轻声地道。
“好,我就找个机会跟两个人说说这事儿,到时候还得应姐姐帮忙。”霍紫依拉住应芊茹的手笑道。
“我帮忙?还是算了吧,我不管他们的事……”应芊茹想抽回手,却被霍紫依紧紧拉住。
“说是让姐姐帮忙,其实也就是在中间说几句话。不然堡主肯定死心眼儿不愿与阿朵娅试着相处,那不就没戏了!姐姐偶尔敲打敲打堡主,也好让他认真起来。如果实在是处不来,倒也就算了。”霍紫依下猛料地道。
“……”应芊茹蠕了蠕嘴唇,在霍紫依殷切的注视下垂了眼帘,“那好吧。”
她也是不忍心看应铮为了自己再耽误终身。
霍紫依心底叹了两口气,心想:应姐姐啊,看你那双眼睛吧!像要被抛弃的小动物似的!到底是因为心里已经有了应铮,还是因为习惯了舍不得?
参加应骁的婚礼,武安侯一家在狮堡住了一晚才返程回南临城。
临走之前,霍紫依与堡主应铮进行了深刻的对话,当然有丈夫武安侯宇文昱坐陪在侧。
最后,离开告别时,霍紫依拉着应芊茹的手兴奋地道:“应铮同意与阿朵娅公主试着相处一阵子了。”
“……”应芊茹微微惊讶了一下,扭头看向身侧的应铮,但很快脸上就浮起笑容,“那好啊,让阿朵娅公主到狮堡来坐客吧。”
“啊……这个恐怕不行。”霍紫依为难地道,“应姐姐也知道,利乌族的事现在大半都由阿朵娅主持着,她也不能离开太久。不如趁几位应爷都回来了,就让应堡主有空常去南临城走动走动,反正也是不远。”
其他几位应爷都你看我、我看你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霍紫依也不多说,带着小儿子上了马车,宇文瑞与父亲宇文昱则翻身上马。
马车驶出狮堡后,霍紫依才在车里咯咯的笑出声,眉眼间尽是算计后的得意。
“娘啊,您笑得恁是可怕哩。”七岁的宇文珏往旁移了移,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娘亲。
“啊……”霍紫依敛了笑,才想到顺哥儿跟自己一辆车呢,教坏了小孩子可不好。“娘亲是在高兴你十五叔终于嫁……哦不,是终于成亲了。”
宇文珏点点头,把头又探出车窗去,羡慕地道:“娘,我什么时候才能和哥哥一样,骑着马跟在爹爹身旁啊?十五叔说了,会送一匹好看的马给我。”
其实宇文珏有一匹小矮马,但不适合走太远的路,也不能跑得太快,所以这次到狮堡来就没有让他骑。毕竟才七岁的孩子,单独骑马还是有些危险。
霍紫依摸了摸小儿子的头柔怕道:“待你十岁了,娘亲就让人给你造副合适的鞍子,到时候你就可以带着伴当骑马出去玩了。”
“十岁……”宇文珏认真的掰着手指,然后小脸一垮,“还要三年啊!”
“不急,这三年你将骑术练得精湛了,到时向应十五要匹好马也驾驭得了。”霍紫依安慰儿子道。
宇文珏觉得有理,连连点头。
又行了一段路,车厢壁被敲晌,宇文珏挑起车窗帘子向外看,“大哥!”
宇文瑞骑马行在车旁。
“顺哥儿,要不要出来玩会儿?”宇文瑞拍了拍自己的马脖子,笑嘻嘻地问弟弟。
宇文珏眼睛一亮,看向母亲。
霍紫依笑着点点头,又对大儿子道:“别太由着他的性子。”
“哎!”宇文瑞爽朗的应了一声。
宇文珏就爬出车厢,被宇文瑞抱上了自己的马,兄弟二人同乘一骑往前跑去。
宇文昱放缓马速与马车并行,俯身看着车窗口的妻子,关心地问道:“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妻子有着身孕,他还是挺担心昨天和今天这么折腾动了胎气。
霍紫依嗔怪地瞥了一眼丈夫,轻笑道:“我又不是纸糊的,这才出狮堡多久啊就停下来休息,那不得日落才能到家?”
宇文昱洒脱的一笑,“那又何妨?”
这几年,宇文昱身上沉敛的气质愈发浓重,走到哪里都会引来一片爱慕的目光。
每年南疆的花娘节,宇文昱带着儿子们上街讨好彩头时都被女人扔来无数的花朵!
有一次,瑞哥儿还调皮的让仆役和伴当们拿着筐捡花,说要再摆个摊子卖掉!结果被他爹给踹了两脚!并痛骂:混蛋小子,让你娘知道,我不是要睡一个月的中院书房!
可这种事怎么能瞒得过霍紫依,她只不过是每年花娘节都酸溜溜的刺一刺丈夫,但绝对不会让宇文昱去书房睡,反而要把他留在床上好好施展一番花招儿,让他身心都为她更加着迷!所以,花娘节也成了宇文昱又恨又爱的节日……
霍紫依还是很受用丈夫的呵护与疼爱的,但她也明白男人的劣根性只有深与浅的区别,没有不存在一说!随着年纪增长,她更加注重自己的保养和内外兼修,从不亏待自己!该吃好的、用好的一律不打折!
虽然一路上走得又稳又慢,但狮堡离南临城本就不远,一个多时辰还是进了城。
到了武安侯府门口,陈棋就迎上来道:“侯爷、夫人,有客。”
霍紫依被宇文昱扶下马车,听闻有客也没当回事。
当初离京时,武安侯一家走得可不是很荣光,皇帝连在京城的侯府都收回了!在外人看来,武安侯在皇帝那儿是“失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