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早上正在暖阁见管事娘子,胡维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几个年轻的媳妇子就红了脸,往后乱躲。大太太看胡维祯来,知道是为了修缮府里的事而来,就和胡维祯进了隔壁的耳房,两人一起坐了。
胡维祯道:“听内子说,母亲想要把府里修一修。”
大太太点点头,道:“自从你父亲走了之后,府里就再没修缮过,屋子园子多有破败之处,如今你承了爵,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若是经济宽裕,最好也得把这定远侯府修一修,万物更新,也显得吉利不是?”
胡维祯点点头道:“母亲说的有理,只是母亲打算怎么个修法呢?”
大太太道:“家里大大小小还有上百人口,自然是不好一下子全修的,我是打算一处处修,慢慢修,你看如何。”
胡维祯点点头,又道:“母亲费心了。”
大太太见胡维祯不反对,就松了口气,笑道:“不费事,你是我儿子,我也就你这么一个亲儿子了,总是想你好的。”
胡维祯听大太太这么说,倒是心里一酸,抬头对上大太太的眼睛,看到的确实她一闪而过的对金钱和权力的渴望,胡维祯就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母亲如今也上了年纪了,若是这种事还事无巨细都让母亲操心,就是儿子不孝了。这样吧,儿子找个忠实可靠的管事来负责这事,母亲有什么想要的想修的就和那管事讲,千万别过于操劳。”
胡维祯这一席话说的真诚,大太太反倒张口结舌。修房子的事交给了管事,她自然又是摸不到银子,不但摸不到银子,若管事不鸟她,她连指手画脚的机会都没有。大太太沉默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句道:“这管事可靠吗?”
胡维祯笑笑说:“儿子身边的泰安,也是跟着儿子出生入死多年了,上次打蒙古人受了伤,倒不能再在军中待了,儿子就让他在外院做了个个管事,顶顶可靠不过的,母亲放心。”
大太太被堵了回去,自是不好再说什么。也就只好作罢。
胡维祯转头就吩咐了泰安把府里修一修。泰安乖觉,在军中的时候,他没少听怀安说,四爷宠四奶奶宠到了心尖上,这次府里修房子,自是要以四奶奶为重了。他回家就嘱咐了自己女人,去怀安媳妇那里打听打听,四奶奶喜爱什么样子的。
怀安家的过完年就去了叶眉那,如今帮叶眉管着几个庄子的外账,忙的脚不沾地,今日好不容易放了半天家,正在家里歇着,见泰安家的来,忙把她让了进来。
泰安家的进屋,见屋子里布置的井井有条,怀安家的也是精神气爽的样子,泰安家的就心下暗服。两人寒暄了半日,泰安家的才道:“我家男人接了府里修缮的差使,你也知道,我男人这次在关外,冻伤了手。虽然侯爷找了最好的大夫治好了,但总有些不太灵便了。侯爷就不让我男人在军中了,说是回来荣养。这不,又给了这差使。我男人接了差使,就好几日睡不好觉,生怕出了纰漏,辜负了侯爷的提携之恩呢。”
怀安家的听了,就点了点头。侯爷身边安字辈的一共有六个,都是老侯爷选的人,从小跟着侯爷长大的,侯爷最最信重,只是听说伤了两个了,一个是常安,如今帮四奶奶管着庶务,一个就是眼前的妇人的男人泰安了,看来也是要管理庶务了。
怀安家的心想,这侯府修缮可是个肥差,侯爷对自己人真不赖,又想着自己也是帮着四奶奶管庶务,自己男人怀安是最最得侯爷看重的,这么一想也就一点都不嫉妒泰安家的。反而客客气气的问:“嫂子有什么想让我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就是。”
泰安家的见怀安家的答的爽快,倒也放下心来,就道:“我们当家的得知侯爷是最最敬重四奶奶的,所以这次修缮自然不敢造次,就想知道四奶奶喜欢啥,是个什么样的人?咱们才好伺候不是?”
怀安家的倒也不瞒着,见泰安家的问,就道:“咱们这四奶奶啊,可是个奇人。平日里也不见她爱个花啊粉啊的,但是说起花样子衣服样式来,却是头头是到,针线房照着她说的样子改的衣裳都是别致又好看的。四奶奶管庶务也是一把好手,之前常安帮她管的那几家点心店和酒楼,生意可红火咧,今年啊,还找了茶农在山地上种了茶,又找人种了葡萄,还说要酿葡萄酒捏,我看有戏。咱们院的方婆子最近入了魔似的想着怎么把酒酿好。”
泰安家的听的云里雾里,又问了半天,也找不到个重点,只好央求道:“好嫂子,要不你明日去见四奶奶的时候,帮我问问,四奶奶想怎么修屋子。”
怀安家的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愿意送泰安家的一个人情,也就满口答应了。
那边蓝哥儿却正在和大奶奶闹:“不么,我就想要那个蛐蛐罐,学里的金哥儿就有!”
大奶奶道:“金哥儿他爹最近发了一笔横财,咱们没这个闲钱啊。”
蓝哥儿就不依道:“前几年娘从来没说过咱们没钱的,要买什么,祖母哪有不依的,为什么人人都道府里好了,咱们怎么没闲钱了?”
蓝哥儿自然不听的,又想起旧事,闹道:“娘亲惯会骗人的,年前说我是侯爷,后来发现又不是了,我现在在学里,人人都嘲笑我,我不去上学了!”
大奶奶自是不好就解释之前是因为大太太把公中的银子都给他们这房用了,如今大太太虽然管家,却没有现银,他们自然不好随意花钱了。只好沉了脸道:“胡说,怎么能不上学呢?”
蓝哥儿自然是不怕大奶奶生气的,一甩手,哭着跑开了,一边跑一边哭道:“不去不去就不去,丢死人了!”
大奶奶叹了半天气,想起自己两个孩子一个十一该要说婆家了,一个八岁,开蒙还没怎么开好。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想了半日,方和大太太去商量,是不是不让蓝哥儿上胡家的私塾了,不如找个先生回来。
大太太原是没怎么把蓝哥儿念书放心上的,一开始是蓝哥儿有爵位,后来又是破罐子破摔,舍不得蓝哥儿受科举的苦。现在见大奶奶来问,倒觉得就算不去科举,书也总是要读的,这样靠着胡维祯去求个恩典也容易些不是。也就应了。
周嬷嬷见两人商量完,只好苦逼的去李嬷嬷那要银子,说是蓝哥儿要请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