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商议了,十二月二十日分家。分家事宜由胡远水及周家目前的当家人,大太太的大哥,大奶奶的父亲两人来主持。叶眉一听,就开始觉得肉痛,明白着黑哨有没有,而且二爷三爷还不能说不,周家大老爷,在礼法上就是他们的舅舅,分家本来就是娘舅主持的。
日子定下来之后,侯府里着实乱了一阵,探消息的探消息,找门路的找门路。三奶奶急的到处乱窜,一时又想拉着二奶奶一起反对分家,一时又想拉着二奶奶要求多分些,二奶奶具是不理。三奶奶无法,又跑到叶眉那啼哭。
叶眉实在是烦不胜烦,就坐在三奶奶对面,等三奶奶哭完。才问:“三嫂,这府里的日子,过的也是捉襟见肘的吧。”
三奶奶点头,可又道:“你不知道,三爷成日的游手好闲,只见他拿银子出去,从未拿银子回来过,我们这房,靠的全是公中的月例,若是分家,可得喝西北风去了。”一边说,一边又忍不住哭了两声,叹自己命苦。
就只见三奶奶一直絮絮叨叨道:“四弟妹,三嫂我苦啊,三爷立不起来不说,心思就会花在女人身上,只要是他看上的,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里拉,三房的丫头媳妇都被他淫遍了,就没有一个不上手的,庶子庶女一个接着一个的出来,却从来没有想过怎么样。家里得月例哪够那么多口人吃饭,这几年,我不知道亏空了多少,都是用嫁妆填得。最近又嫌家里的腻了,三天两头去青楼做孝子,公中给的月例不够花的,就偷了家里得东西出去换银子。”
叶眉听了倒有几分同情,就又问她:“三嫂不找娘家人帮帮忙?”
三奶奶一听,啼哭的更大声了,道:“我在娘家不过是个庶女,爹爹嫡母本就不看重,如今我姨娘又走了,在爹爹身边没个帮我说话的人,再说了,侯府又不是一般二般的人家,我娘家不过是个三流武官,哪里敢随随便便上门来。”
说完又叹一声:“早年家里红白喜事,邀请亲朋好友来贺的,大太太也常常把我娘家漏了。”
叶眉闻言倒觉得三奶奶也挺悲催。道:“三嫂,若分家出去,你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得的财物,理所当然你打里,得了出息,也理所当然你分配,我看三房日子过的清苦,都是因为人口太多,出去了之后,精简一番,说不定过的比现在还好呢。”
三奶奶一听,若是能把分到的财物都归她打理,那倒也不是坏事,不由低头暗想。但最后还是有些退缩道:“我对庶务不熟,怕赔银子呢。”
叶眉笑道:“这有什么好怕的,不过是买点田地,雇人去种,买些铺子,租赁出去就是。”
三奶奶一听,倒确实也不难。但又转念一想道:“三房没家底,怕没钱买房子住呢。要不到时,弟妹借我一点?”
叶眉差点昏倒,只好含糊道:“好说好说。”
三奶奶一听,暗下决心,一定要把钱捏在手里,同时把家里的狐狸精都卖了。若是三爷不从,就让娘家兄弟过来打他个半死,反正出了侯府,三爷不过是个闲汉,又手无缚鸡之力,找一两个哥哥打他一段,分分钟的事。她只管守着自己得儿子,守着钱财,好好过日子就是。
胡维祯也连着忙了几日,一天晚上回来,就对叶眉神秘一笑道:“明日五弟妹怕是要来找你算账了。”
叶眉正对着地契畅想,见胡维祯突然提起莫氏,倒不由的奇怪:“你把五叔打了一顿?”
胡维祯不禁笑起来,这个小妻子让他最满意的地方,就是总有让人发笑的方式和他对话。他坐到了叶眉边上,又一把把叶眉捞到自己怀里,轻轻的抚摸这叶眉洁白光滑的脖子道:“我打算五弟送去嘉峪关,过完年就出发。”
叶眉懒得想里面的弯弯绕,就回头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看着胡维祯。
胡维祯看的颇为满意,既然已经被人用崇拜的眼神看了,总得好好的教导她一番不是。
就把叶眉带到外书房,拿了舆图给她看道:“嘉峪关那边历代是胡家人镇守,我如今已经被命为中都督,成了京官,不能随意去嘉峪关。”一边说,一边又指着上头雁门关的方位,继续道:“五弟前阵子在雁门关有一番历练,我看是个好苗子,就让他去嘉峪关长长资历,以后也能成为我的臂膀。”看叶眉在自己怀里频频点头。又一时兴起道:“你上次写信让我找的程家小儿子,会随五弟一起去嘉峪关,接下来,我会在胡家以及祖父的旧部里,选拔出优秀的子弟,往嘉峪关和雁门关送。”
叶眉倒是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仍不住插嘴道:“那你打算怎么选拔呢?”
胡维祯倒没想到叶眉还对这事感兴趣,就拉了叶眉在书桌前坐定,徐徐道:“胡家有个族学,凡是胡家子弟或者外家子弟、旧部子弟都可以在这里上学。早年间,祖父身边很多贴身的部将,都是从这儿选出来得,只是后来胡家式微,付不起束脩,好的先生和拳脚师傅走了不少。这次既然已经复爵,我自是要再把这族学兴起来。”
叶眉倒觉得这挺像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又问他:“那子弟没可随意从文或从武吗?”
胡维祯道:“那是自然。”
叶眉又问:“万一家贫上不起学呢?听说培养一个秀才,家里就能穷死呢。”
胡维祯一笑,倒没想到自己的小妻子还听到过这种言论,又有意逗她,就问:“是呢,那你说怎么办?”
叶眉得意一笑,心想我好歹受过高等教育,这怎么难得到我:“发助学金啊,每年根据先生考核,优秀的就都给助学金,这样能保证有潜力得子弟能读书,又不会在没潜力的子弟上浪费银子。”
胡维祯倒是闻言一喜,觉得叶眉的主意比他原来给贫困子弟发银子的好。就忍不住在后头偷香了一口。
到了分家的日子,定远侯府的男女老少济济一堂,在祠堂的东边厢房相聚。周家大老爷和胡远水作为主持人坐在上手,老太太和大太太分做两边。接下来两排东边是大房四房,西边是二房三房,六七两个未嫁的姑娘也在西边站了。
大太太就交了账本给周老爷和胡远水看了。周老爷当着大家的面念了家里的恒产和银子及这几年的收入支出。收入支出可以用收入年年下降,入不敷出来形容。恒产自然也是年年在减少。如今定远侯府在大太太手里,还剩定远侯府大家一起住着的侯府园林一套。胡家祭田三千亩,水田一千亩,旱地两千亩,山地两千亩。京中铺子十个,嘉峪关铺子五十个,现银七千两,是这年收上来的收益。
周老爷和胡远水两人一算,定远侯府的财产一算折成银子将将二十万两。按照惯例,侯府园林是不分的,胡家祭田也是不分的,嘉峪关的铺子也是不分的,这些都是留给胡家的宗祖,收入充入共中,用来培养胡家子弟,照顾胡家孤寡的。那么可分的就只有水田一千亩,旱地两千亩,山地两千亩,京中铺子十个。按照华朝律例,不论嫡庶,诸子平分。这些财产,也就值个六七万两的样子。
三奶奶一听就急了,道:“这次四弟封爵,圣上发还了侯府大半的财产,这些财产,怎么不列在单子上,怎么不分?”
大太太正等着她呢,听三奶奶一说,就呵斥道:“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儿子分老子家产的,就没听说过哥哥分弟弟的财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