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姑妈其人
姑妈四十岁,瘦高个儿,白白净净的脸盘,每天都对镜梳妆半小时到一小时,出身手工业者家庭,他有两个哥哥,都是制作线面、光饼的高手,但也都是终身未娶妻,五十岁了膝下还无儿无女。姑妈经常去看望两位哥哥,也许这样也是一种对两位单身哥哥生活上的照顾,每回去两位哥哥家都会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带了好多东西去,回来便带些线面与光饼回来,有几回被我村姑这个人撞上,吃光饼、线面,这与大哥制作的切面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东西,要说相同,只有一点相同,那就是都是面粉制作而成的粮食类制品。姑妈也画眉毛,把短而细的柳眉修成长而带点弯曲的柳眉,用叠起的两片红纸放嘴唇上那么一咬,祘是涂抹了红颜色的唇膏,头发长而盘在脑后,罩上黑色的丝网罩,还要横挿一只长片状的银白色的发卡、从发结的这一头穿过去,再从发结的那一头露出来。挿好了再戴上一朵小紅花。那就表明她真要上街去了。姑妈住的是一座大块大理石垒切而成的大寨子,大寨子建在海拔百米的山顶上,走下山寨,再走几十岁就是村级街道了。姑妈左手牵着她五岁的小孙子,右手腕里挎上一个竹篮子。竹篮子里放几竹管的雪白的大米,袋中还放一个小酒盏,那是量器,小孙子吵着要买玻璃珠子玩具,她抝不过小孙子,于是就量一盏大米到杂货拉一粒玻璃珠子。那年代时兴以物易物。姑妈这时候穿天蓝色的上衣,掩不住高?的乳房,招男人不低的回头率,下身穿青色长褲,配一双亲手绣的绣花鞋。有时候,我村姑也会跟随着她狂逛街道,那男人的眼光刷刷刷都往我们身上射来,特别是胸部、臀部,更挡不住男人邪恶的眼光。
第二节 姑妈的歺桌
姑父人还没有姑妈高,整日是打弄那十几亩水田,农闲时便去私人开办的熟铁厂炒铁。一个土高炉,约有一两丈高,直径一米二到一米五,高炉里放入几个竹篓的山上土窑烧出来的硬木炭,再扔进一些生铁,用风箱由两个人拉动,风往点着了火的土高炉里吹,呼呼风声,把土髙炉里的烧着的火焰吹起一米多高,也把黑色的炭灰尘吹得到处都是。炭灰尘落在屋顶的瓦片上,瓦片变黑色,落在瓦片沟钩里,遮位了瓦片沟沟。炭灰尘落在厂房的地面上,地面黑成一片,落在工人的头上,肩上,肩毛上、鼻子上,嘴唇上,不成人样。时间到了,用长长的,削成尖尖的松木条往炉底的封口这么用力刺几下,通几下,铁水哗哗流了出来,铸在预先制成的黑砂模子里,便是熟铁锭,可以卖钱了。半夜里,整个象鬼一样的矮个子姑夫回来了。姑好替他端洗澡水。他说:"慢,发的工钱先拿去蔵好!"他挣回来的一分一毫都交给姑妈。姑妈从不干户外事。真是男主外女主内的家。姑妈煮饭煮菜都十分考究。她常对人说:"大鼎饭,小鼎菜 !"她的歺桌也是一个艺术的摆没,八仙桌中间置一漆木盘子,漆木盘里三菜四汤五小碟有序摆放。大暑吃饭还雇一人扇扇子哩。
第三节 姑妈爱说别人事
寨子里有个寡妇,年龄与姑母相仿。她十八岁新婚的第二天,丈夫就远走台湾?,从此她便守活寡二十二年了,第二年里生下的龙凤胎也长成二十二岁的大姑娘、大小伙子了。只可惜是四类分子家庭。貌如天仙的女儿没有人敢娶她,大小伙子也没地方讨老婆。后来,女儿念林业中学寄宿学校里不回家,男孩子参加林业队也长期住到山里头去了。只有她五「五嫂」一人睡在姑妈卧室的隔壁的房间里。睡到半夜,姑妈被「五嫂」房里床板「嘎吱」声吵醒过来。姑妈仔细听:是两人压床板的声音。再把耳朵贴木板墙缝偷听:是一男一女说着情话。第二天,姑妈便在寨里几十户人家传开了。"「五嫂」跟单身汉巣立通奸了。"这话传到「五嫂」耳中,她顾不了羞耻,拖上巣立去乡民政科扯结婚证去了。她回家铺盖一卷也搬到巣立家合伙去了。第二天巣立办几桌酒请寨里吃,宣布:他跟「五嫂」成亲了。从此堵住了人嘴。这时一个声音传到村姑耳边:
"村姑,火烧旺一点!"村姑一下子从姑妈那里回来。"啊,想多了,坏事了!火没烧好!"她大声应:"就烧,就烧!"说完往灶里塞干柴片,火焰呼呼上来,村姑才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