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是开心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心被人灌进了半勺蜜糖,甜丝丝的液体,顺着经脉一路蔓延到全身。从此,他破烂的屋子不再只有他自己一人。
黄橙橙的月亮缠着树枝,稳稳的悬在空中。老式灯泡发出的昏暗光晕下,疯女子穿着干净的半旧红袄子坐在炕中央,低着头专心的扣着大拇指上的倒刺。
“大,瞌睡。”
“嗯,咱睡”石柱嘴里应着,脚却像是长在了地上,一步也动不得。十月的天,他感觉全身倒像是要着火了。突然,那年夏天无意看见的一幕又在眼前出现了。
那天他从二霞家门前过,听见屋子里有什么人在哭,似乎又像是在笑。他带着疑惑轻轻走进院子,透过破烂的窗户纸看到双喜光着身子在二霞身上趴着,那姿势让他想起了队上的马配种时的样子。那像哭又像笑的声音从二霞嘴里,不对,是从她全身发出来的。当时的他,就像现在这样,脚像是生根了,扎在地里拔也拔不出来。
“你睡吧”略带颤抖的沙哑声音从石柱喉咙里发出来,此时的他,让自己很羞愧又充满怜惜。
咽山的夜很长很长,石柱靠院墙蹲下,一会儿看看地,一会儿看月亮。月亮细柳柳的,二霞的眉毛就像这月亮。
大公鸡扯着嗓子打了第一声鸣,咽山人又醒了。
“新郎官不抱着新媳妇睡二茬觉起这么早是要拾牛粪去?”石柱刚出门就看见二霞风风火火的朝这边走来。
“给嫂子说,新媳妇好不好?”
“......好”
“怎么好了?肚皮趴没趴?”
二霞的一句戏谑让这个大小伙子的脸瞬间涨的通红。
“哈哈哈,哟,脸红了,真是个愣子呢”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石柱这个表情,二霞的心怔了一下。